包裹裏麵放著熟悉的小藥瓶,宋溪語取出來,一時心裏感慨。


    從她替他挨了一擊,他就一直堅持送,她通過係統了解過大補丸的珍貴,林墨也說過是他母親遺物。


    打開瓶塞取出紙條,林墨特有的行書小字寫道:念誦符咒,替身人半日,不可打濕、火烤、進食。


    翻開包裹,找到一夾層,裏麵放著幾道符。


    玉佛詫異道:“這個他都有,他認識多少修行人啊?”


    她好像忘記告訴玉佛了。


    自從林墨和她一起留在了險地,她便知曉了他們是一樣的。


    “你怎麽不早說?!林閻王居然是修行者!”


    林閻王?玉佛怕林墨是因為這個?


    “他很可怕嗎?”除了初次見麵兩人鬧了些不愉快,之後相處都很平常。


    “咳咳,沒有,沒有。”玉佛左搖右擺,支支吾吾道:“他……名聲不太好。”


    宋溪語不解,“他對我沒惡意,救過我還送藥,你覺得壞人能做到這些嗎?”


    “說不定……貪圖宋家……”玉佛說不下去了,宋家禁地的險惡它感受過,甚至還吃過林墨給的大補丸。


    宋溪語不想爭辯,說道:“你教我念這個咒吧,替身人,替身人,這下咱們能出府了。”


    ******


    楊嬤嬤這幾日在說女學,講述女子在世學問的事情,宋溪語有前世知識加持,學起來很快,楊嬤嬤很滿意。


    宋大夫人見宋溪語在楊嬤嬤的教導下安安穩穩的學了幾日,也很滿意,對她的看管便沒那麽嚴。


    宋溪語找機會溜出府時,已是三日後,她找人事先通知了方記藥鋪。


    玉佛不滿道:“白白等這幾日,你也太小心了。”


    “你以為我願意啊。”她念起前世的好處來。


    古人女子私自出府被人發現是大事,更別提她是要去和外男見麵,多小心都不為過。


    今日她特意做了男子打扮,裏麵是藏藍色緊身袍衫,外麵加了件翠綠盤領交襟,帽子和鞋子同是藏藍。


    穩重中帶有一絲調皮。宋溪語很滿意自己的搭配。


    上次出府見一家私塾裏麵的書生便是這麽穿的,絕不會出錯。


    可街上為何人人都盯著她看?


    她不知道,宋溪語因某些原因身量未長,唇紅齒白,加上一張圓臉,這身便裝穿上身讓她更像年畫裏長大的金童。


    她從後門進了方記藥鋪,開門的小丫鬟說掌櫃正忙,帶她進了上次那間屋子便出去了。


    屋裏的床和門都半開著,裏麵沒人在,桌上擺著茶具和一爐香。


    宋溪語前世很喜歡煮茶焚香,見有完整的茶具香具,起了興致。不一會清香冉冉飄起,茶壺裏的水也咕嚕咕嚕燒起來。


    她閉上眼睛,享受著難得的靜怡,玉佛也安靜下來。


    這段時間兩人歇口氣的時間都沒有。


    門口傳來敲門聲,宋溪語睜開眼。


    林墨背著晨光,站在門口。


    她連忙站起來,“林公子。”


    林墨磁性的嗓音響起,“林某來遲了,見諒。宋大小姐,好興致。”見到她這麽享受,林墨居然調侃了一句。


    她臉上澀然,很快反應過道:“來的早不如來得巧,這還是壺新茶,公子快請坐。”


    林墨禮貌的頷首,入座吃茶,“好茶。”


    宋溪語見他喜歡,展顏一笑。


    林墨這才看清眼前的姑娘麵若銀盆,綠鬢朱顏,一身男裝意外清爽英氣,一雙柳葉眉下精致的大眼像兩顆黑寶石,正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像極了畫裏的金童。


    “此次請林公子來,是有一事想請公子幫忙。”宋溪語給他滿上茶,鄭重的開口道。


    林墨閃了神,端起茶杯掩飾的喝了口茶,也鄭重道:“宋小姐請講。”


    宋溪語把自己發現關於魘的事情說了,隱瞞了宋府的異常和姑姑的事,她還不確定宋家和姑姑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她拿出荷包,“上麵有公子上次說的荷花印記。”


    林墨接過來仔細辨認,確認道:“針法不確定,花芯處不同。”


    宋溪語汗顏,她還真沒關注過針法,“林公子發現的荷花是一樣嗎?”


    林墨搖搖頭,“上次沒跟宋小姐細說。二叔那邊的花芯處有一萬字符,死了的嫌犯身上那朵沒有,與魘的荷包一樣。”


    他拿著那個荷包看了許久,抬頭道:“宋小姐的這個荷包可否借林某一用?”


    宋溪語自然同意,荷花的區別她已經知道了,基本可以確定林公子二叔和自家姑姑應該存在某種聯係,“若是公子確定了針法,可否通知我?”


    林墨閃過一絲愕然,笑道:“宋大小姐好快的反應。宋小姐再次幫了林某,可以說說你想林某幫忙的事了嗎?”


    宋溪語連忙拿出那張描繪了井蓋梵文的紙,“公子可還記得禁地的那個井?井蓋上其實有一段經文。這是我在……找到的文字,和禁地井蓋上的不同,想請看經人幫忙翻譯一下。”


    看經人是宋溪語從玉佛那裏知道的,與她想的不同,梵文屬於佛教特殊用語,一般不外傳,學的人不需要是修行人,但一定要是佛教徒。


    林墨神色訝異,他沒多問,也沒問東西從哪裏來,接過去掃了一眼,收進懷裏,答應道:“好,這個不難,等我消息。”


    宋溪語好奇林墨每次是怎麽送東西的,正準備問,外麵傳來一陣吵鬧。


    “死人了!”


    兩人一對視,同時站了起來。沒等林墨開口,宋溪語說道:“我跟你過去。”


    林墨皺著眉,她堅定的看著他,絲毫不退步。


    林墨見她一身男裝,思索片刻同意了。


    “待會躲在我後麵,不要輕易露頭。”


    ******


    兩人到達藥鋪前廳時,已經圍了一堆人,撥開人群,藥鋪正中間躺著一名婦人,滿臉是血,身子一抽一抽。


    奇怪的是婦人身旁沒見有家人陪同,一旁的方掌櫃正一臉為難的處理麵前鬧哄哄的百姓。


    不好,這人傷到腦部。


    宋溪語見婦人慘狀,上前跟一旁處理鬧哄哄的方掌櫃耳語幾句,趕緊上前蹲在婦人身旁。


    林墨見宋溪語二話不說去看傷者,以為是她相識之人,細看發現宋溪語似乎在查看其傷勢,他眯起眼睛,一眼不錯的盯著。


    方掌櫃衝他低聲說了幾句,他點點頭,叫來手下幫忙驅趕無關百姓。


    “為什麽我們不能待在這裏。”沒成想看熱鬧的百姓中還有人不願走。


    “這裏是救命的藥鋪,你們圍在這有礙救人,傷者的病情如果耽誤了,你負擔得起嗎?”林墨沉聲說道。


    畢竟都是老百姓,街裏街坊的,多數人隻是關心傷者傷勢,這會見一當官的發話了,也就散了。剛剛出聲的那男人左瞧右瞧,混在人群中往外走。


    林墨麵上無波動,衝林衛一點頭,林衛跟了那男人出去。


    婦人已在方掌櫃的施針下停止抽搐。長時間抽搐會導致腦部不可逆轉的損傷,好在方掌櫃不知為何選擇了相信她,在特定穴位下了針法。


    宋溪語迅速查看傷者,她雙目緊閉,太陽穴有一處很明顯的傷痕,血從那裏嘩嘩往外冒,嘴巴鼻子耳朵也流出不少血,嘴角的血液中夾雜著延液,初略看下來可能太陽穴遭到過重擊。


    “我不是醫者,隻能做到這一步了。”方掌櫃略感慚愧道。


    幾針下去,血止住了。


    宋溪語連忙說道:“全靠方伯母施以援手,再抽下去隻怕不妙。”


    方掌櫃讚同道:“早先聽師父說起過此類傷情,不巧今日師父不在。”


    林墨走過來,說道:“已去叫大夫。”


    宋溪語一邊給方掌櫃打下手,一邊問道:“怎麽不送去醫館?”


    去打探情況的虎衛隊衛兵這時來報,原來此人是街尾一熊姓人家的妻子喬氏,丈夫剛剛送了妻子來便匆匆趕迴家,抓著院子裏一捆綁的男子不撒手,口口聲聲說是兇手,還托人要叫官差。


    “喬氏!可是,可是喬氏懷孕了!她之前來找我拿過安胎藥!”方掌櫃驚唿道,小心擦去受傷婦人滿臉的血汙,確定了身份。


    宋溪語給喬氏把脈,衝林墨點點頭,確認了方掌櫃的說法。


    林墨沉思片刻,對方掌櫃說道:“掌櫃,她傷情如何?”


    “傷到腦部情況本就複雜,加上她懷有身孕,要等大夫來了才知道。”


    林墨道了聲有勞了,抬步往外走。


    “跟上去。”玉佛悄悄說道。


    “為什麽?”宋溪語吃驚問道,玉佛不肯再出聲。每次林墨在時,好像玉佛總不肯說話。


    宋溪語無法,跟方掌櫃交代了聲,連忙跟出去,不顧方掌櫃在後麵叫。


    林墨聽到聲音,停下腳步,往後轉身,“宋小姐迴去方掌櫃那吧,待會我找人送你迴家。”


    宋溪語猛搖頭,“我不走,我跟公子一起去。”


    林墨挑挑眉,“宋小姐跟過去能幹什麽?現場危險,林某還得分心照顧你。”


    “我保證不需要人照顧,我保證一定不出頭,我保證一定聽你話。”玉佛不肯說原因,但她知道玉佛總不會害她,隻好耍賴。


    兩人對持著。


    案情要緊,林墨率先偏過目光,輕歎道:“記住你的話。”


    宋溪語知他答應,趕緊跟上去。


    林墨大步向前,她要小跑才能跟上,抬頭一看,此人正冷著一張臉,眉頭緊皺。


    約摸感覺林墨生氣?


    街尾離藥鋪不遠,一盞茶的功夫便到了。


    熊家是座小四合院,院子不算小,在街角處顯得有些逼仄。與四周百姓住的平房相比,環境已然很好。


    官府的人還沒到,守在門口是虎衛隊的衛兵,見隊長過來,一五一十開始交待情況。能在京都置辦一套小四合院的不會是平常老百姓,熊家主人是京都衙門一八品小官,人稱熊大人。


    院內不停傳來一男子怒吼聲:“說了多少次,我來時表姐已經被傷了!”


    “我不相信!你個殺人犯!你們這對奸夫淫婦!”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讓我去看我表姐!”


    “你休想!”


    “熊釗!你還是不是人!”


    林墨擺擺手,示意幾人趕緊進去。剛進大門,印麵飛過來一把菜刀。


    “小心!”宋溪語驚唿。


    林墨擋在宋溪語麵前,雙刀出鞘,菜刀“晃當”一聲落了地,他轉頭問道:“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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