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靈堂來到青槐院,南昱迴到自己的房間點上燈火,拿出些饅頭肉食,簡單的吃了一頓,毫無疑問,一大半都進了老乞丐的肚子。


    估計也是吃了南昱的好處,老乞丐罕見的展露一絲善意,瞅了南昱兩眼,問:“小子?下午那最強一劍,可有什麽感悟?”


    “什麽感悟?無非就是華而不實,徒有虛表的一劍罷了……”


    這確實是南昱最真實的感悟,那一劍出手南昱就知道失敗了,融合了雷霆劍訣和三千劍訣這兩種絕強劍訣的一招,僅僅是形似而神散,兩種劍訣簡單的融合,反倒是不倫不類,遠不如其中任何一種劍訣的威力。


    老乞丐點點頭,道:“此話不假,但真正的問題,倒不是徒有虛表。”


    “那是什麽?”


    老乞丐看看南昱,努努嘴道:“要說你那一劍,但從創意上來說,確實高超!看似出了一劍,但實際上卻是三重的攻擊,這第一重,就是自身的氣勢碾壓,能修出這樣的勢,可見你擁有的心法不一般,第二重嘛就是那一劍本身的淩厲,顯示的是你對劍道的理解,至於這第三重,也就是整個劍訣中最失敗的一點,那就是關於雷霆的運用!不僅是破壞了劍招,更是分散了劍意,得不償失!”


    南昱皺著眉仔細傾聽,是越聽越心驚,就這麽短暫的交手,這老爺子竟然將這一劍看的如此透徹!


    “從本質上講,這一劍是失敗了的,世間劍訣千萬種,但總是要殊途同歸,你可知,這歸,說的是什麽?”


    “攻擊?”


    “額……”老乞丐撓撓頭,又道:“也可以這麽說!但更準確的說,是殺人。”


    “殺人?”


    “廢話!不然你練劍幹什麽?劍道主殺伐,沒了殺氣的劍訣,狗屁不是!就拿你那一劍來說,舍本而逐末,追求的不是殺人的劍意,而是駭人的劍招,你說說,這樣的劍訣,有甚用處?莫非想把人嚇死?還別說,遇上些沽名釣譽濫竽充數之輩,你這一劍還真有點子作用……”


    “這……”


    老乞丐老神在在,這番說辭讓南昱啞口無言。


    “歸根結底,你進入了一個誤區,三千劍訣,數十年前我就見識過,在當世最強者的劍下,一出手就是千柄元氣劍,那一柄柄都是殺意彌漫,淩厲的讓人睜不開眼,要都是像你這般領略劍意,這片大陸可就沒有希望咯!”


    南昱被說的有些鬱悶,但不可否認,這老爺子說的有道理啊!當年老師父也曾經說過,入門修劍招,小成修劍罡,到了大成,修得就是劍意了!


    南昱若有所思,眼睛瞪得溜圓,問老乞丐:“那個……老前輩,你方才說,當時最強者,說的是誰啊?”


    “你說啥?我說了嗎?不記得了……”


    “……”


    得!你老人家不說,意思就是我現在還不配知道唄?唉,又是這種情況,鬱悶啊!


    經過這幾件事情,南昱也逐漸摸清了這老乞丐的脾氣,這人雖說不修邊幅但極有原則,屬於說一不二的那一類,眼看老乞丐擺出經典的橫臥假寐姿勢,南昱識趣的不再多問,徑直走出房間。


    坐在院中的石椅上,迴想方才老乞丐說的話。


    劍意,何為劍意?老乞丐對劍意的詮釋,就是劍招出手時附帶的殺意,說自己陷入了一個誤區,指的就是自己打出去的劍招,空有其形而無其意,外表看著嚇人,實際上殺傷力一般。


    不自覺凝出一柄元氣劍,就懸在南昱眼前,南昱就這樣捧著臉頰,盯著元氣劍翻來覆去的看,整整看了一夜!


    要說有什麽收獲的話,估計就隻有南昱自己知道了,老乞丐這一覺睡得踏實,一直到天色大亮,才晃晃悠悠從屋子裏走出來,站在門口伸著懶腰,撇嘴問南昱:


    “小子!早飯什麽時候送來?叫廚房勤快點,給爺燉隻雞,昨晚上指點你,給爺累壞了,得補補!”


    南昱端坐在石椅上,沒好氣道:“這大清早的我上哪給你燉隻雞?再說了,張張嘴的事情給你老人家累壞了?饅頭清粥加鹹菜,愛吃不吃!”


    “咦!你小子是真的摳啊!老夫無福啊!”


    看著老乞丐痛心疾首的樣子,南昱有些無語,道:“南家就是這規矩,你要是想大早上燉隻雞,我倒是有個好主意,你想不想聽?”


    老乞丐伸著懶腰撇撇南昱,斜著眼問道:“你小子肯定沒憋好屁,放出來聞聞?”


    “瞧您說的!想吃雞簡單,你現在去周家,給周扒皮爺孫三個暴打一頓,到時候別說雞了,五彩的鸞鳥都給你烤一隻送上來!”


    老乞丐聞言伸出兩根手指指著南昱上下晃動,一副看奸商的厭惡表情,嘴裏不斷嘖嘖:“哎呀呀!你收說你小子,還真有點周扒皮的潛質,一頓飯你都要算計算計老夫?”


    “嗨!這不給您出一好主意嘛,看不上大不了不用就是,說我算計你,以你的智慧,我能算計得了?”


    “嘿嘿,這倒是!”


    正好這時候有丫鬟端著饅頭清粥加小菜來到青槐院,抬頭就看見滿臉猥瑣的老乞丐盯著自己,小丫鬟嚇得雙腿一軟,手中盤子拖著碗碟一齊脫了手,南昱眼看情況不對,知道這丫頭要摔個大跟頭了!


    就在這時,站在房門口的老乞丐抬手點出一指,一股無形的力道拖住小丫鬟,同時盤子碟子和碗筷像是被定住了一半,就懸停在空中。


    南昱睜大了眼睛,仔細看著這一幕,直接展開神識感悟著院中的元氣運轉路線,試圖從老乞丐這一手中參悟些什麽。


    老乞丐瞥瞥南昱,也不阻止,反而是手指輕輕勾動,紫檀木的盤子重新拖著碗碟緩緩向老乞丐飛去,同時還不忘對小丫鬟吩咐:“就這樣的,再給爺爺上三份兒來!”


    小丫鬟驚魂未定,看看已經端著盤子轉身的老乞丐,再看看端坐在石椅上的南昱,見南昱點點頭,這才輕輕轉身走迴了紅丹院廚房,老乞丐猥瑣的形象深深印刻在了小丫鬟心中,想著以後一定要離這猥瑣老頭兒遠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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