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裹著浴巾。


    這裏是烏鴉的飛艇。


    但是他卻不相信她。


    烏鴉把椅子轉迴來的時候,對眼前的場景,沒有太過吃驚。


    有了許歡的經曆,麵對馬達的時候,已經淡定了許多。


    “你還活著呢?”烏鴉麵帶笑容。


    馬達拿著槍的手有點酸,換了另一隻。


    “可想死我了。”烏鴉收起笑容。


    馬達欲言又止,用槍口比了比一個沒有打開的窗戶。


    烏鴉走過去把它關嚴實。


    馬達:“你說。”


    烏鴉:“我……”


    馬達:“還是我先說。為什麽天上地下,都在找我,我惹到誰了?”


    烏鴉:“反正不是我。”


    馬達:“那你找我幹什麽?”


    烏鴉:“剛才說過了嘛,我想你,在公寓怎麽也找你不見,所以……”


    馬達:“屁啦,隻有許歡知道我在大力健身房,而你去了那裏,還跟那群黑幫分子打成一團,你們要對我做什麽?”


    烏鴉:“我跟他們不一樣。”


    馬達:“說,直接告訴我,相信我,我的承受力非常好,你們……是不是……來讓我……強行……那個……就是那個……離開這裏?”


    烏鴉身體後傾,翹起二郎腿。


    馬達握槍的手又開始發酸,槍再次迴到剛才的那一隻。


    烏鴉:“那我剛才,就不會讓你從河裏麵上來。而你今晚,也不會過來,對嗎?”


    馬達:“我告訴你,休想拿捏我,我有腦子,我不笨,今天我還去見了以前我救過的一對夫妻,當然他妻子早已經去了,但是他……那個老頭,已經把一切都告訴了我,你們嫌棄我,嫌棄我在這裏渾渾噩噩太久了,現在來趕我走,對不對?說,對不對?”


    烏鴉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鹿城人這麽多,越來越多,有沒有一個可能,就是人們隻會更無可奈何的留下來。


    直到完全接受為止。


    至於馬達剛才的猜測,她之前也遇到過,被地下研究室的曉明和曉涵追到廢棄車場那件事,她也有過跟馬達同樣的遭遇和推斷。


    但是,就算這種事情時有發生,也應該不是主流。


    馬達拍了拍自己的椅子,示意烏鴉不要開小差。


    烏鴉:“是啊,你猜對了,不過呢,隻猜對了一半。”


    馬達:“我我我我我……我就說嘛,我一輩子清清白白,沒做壞事,為什麽,為什麽非要趕我走呢?”


    烏鴉:“走私軍火,嗯,也不算吧。”


    馬達:“咦咦咦,我賣槍給你,你還挑起我毛病來了?”


    他有點來氣,再次把手肘從椅子上舉起來,把手打直。


    烏鴉打了一個哈欠。


    仿佛和藐視沒有區別。


    叮當!


    槍被扔到地上,滑到烏鴉身邊來。


    原來彈夾都沒有上。


    馬達:“反正也要走了,反正也活不了了,我隻有一個懇求,你能不能帶我上天去玩一玩,我想好好瀏覽一下鹿城,我都沒有深入了解,好難過啊。”


    烏鴉把槍撿起來,扔進了抽屜。


    馬達把頭埋進浴衣,開始抽泣,但是並沒有半點眼淚。


    烏鴉趁機躺平,又站起來。


    竊取「脫口秀」。


    馬達用手指縫見到了這一幕。


    烏鴉:“你剛才是不是沒有聽我講話,我說你,猜對了一半。”


    馬達把頭抬起來,剛才還哀愁的表情,立馬恢複了嚴肅。


    使用「脫口秀」。


    馬達:“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我還沒有在鹿城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我不要啊,我不要。”


    這句話,跟剛剛臉上的嚴肅不符。


    馬達也立即用手捂住嘴巴。


    烏鴉:“別怕,你有的東西,我也有。”


    馬達:“你……你也有「脫口秀」?”


    烏鴉:“總之,如果你想活下去,就要盡可能相信我,好嗎?”


    馬達:“可是,我已經隻能過著躲躲藏藏的生活了,一旦拋頭露麵……”


    烏鴉:“看見許歡了嗎?我讓她跟大家見了個麵,告訴你,現在非常好,也不看看,你現在所在的位置。”


    馬達環顧四周,走來走去,東摸摸,西瞅瞅,開始心花怒放,嚴肅的臉孔,變得喜悅起來。


    烏鴉端起水,繼續使用「脫口秀」。


    馬達:“哎呀,這個床有點小,不夠兩個人睡。”


    烏鴉一口水噴了出來。


    馬達:“你別亂用哦,我也可以,我告訴你。”


    烏鴉脫口而出:“我就是跟芭朵睡,也不會跟你睡,把你的髒手拿開。”


    馬達頓時後退了三步。


    烏鴉把一隻手舉起來。


    馬達轉過身看了看身後的落地鏡,比了比肱二頭肌,有點發軟。


    泄氣。


    一旦失去了鍛煉,自信都會打折扣。


    從而造成了吸引力的大幅度下降。


    馬達的第一反應即是如此,肯定是魅力的減退,才讓烏鴉說出了剛才的氣話。


    “約法三章。”烏鴉說。


    “不怪你。”馬達說。


    “我說,我們約法三章,對於「脫口秀」,第一,不要亂用,第二,不要亂用,第三,還是……不要亂用。”烏鴉建議道。


    “你有看到我亂用過嗎?自己用了,還好意思,都不惜說你。”馬達重新坐下來。


    他還以為她擁有的是「脫口秀」。


    她也沒有必要作出過多解釋。


    馬達:“不過剛才我拿槍比著你的時候,你好像一點都不害怕。”


    烏鴉:“親愛的,如果你想幹掉我,就不會來了。”


    馬達:“我就喜歡聰明人,你這腦子,差不多快趕上我了。”


    烏鴉:“行了行了行了,我們言歸正傳。講到哪裏了,我的天,被你一陣亂搞,差點連正事都搞忘了。”


    馬達:“我猜對了一半。”


    烏鴉:“對對對對對,你猜對了一半,還有另一半。你現在身陷危險的原因,很簡單,有人要除掉你。”


    馬達:“剛剛還誇獎你,怎麽廢話又來了?”


    烏鴉:“別插嘴!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現在被幹掉的話,鹿城可能會迎來大災難。”


    馬達的眼睛在放光。


    烏鴉點了點頭,等於強調了一遍剛才的話。


    馬達兩隻手的指尖同時比到自己胸口,支吾著說不出話。


    烏鴉撇下嘴角,想順著氣氛,讓事情顯得嚴重一些。


    馬達:“那麽,這樣說來,我是一個災星?我成為了一個反麵明星?蒼天啊,大地啊,老妹,我告訴你,我老早就感覺到了,我就是天選之人,我是啊。”


    烏鴉翻了個白眼,順便閉上了眼睛。


    馬達:“雖然我不想當,但是我就是這麽重要。這麽大的事情,你怎麽不早說,哎呦喂,我不是有危險,是鹿城有危險,我不能當懦夫,在這個時候全身而退。我是一個有擔當的人,我是馬達,他們選災星選對了啊,我可以,我可以!”


    烏鴉:“說完了?可是,誰來保護你?你可以,你可以,你要真是可以的話,你來我飛艇,幹什麽?”


    馬達笑逐顏開的臉,被剛剛停下的烘幹機劈成了兩半。


    一半是狂喜,一半是焦慮。


    它們相互拉扯,互不退讓。


    烏鴉死死盯著他看,反而讓他舒服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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