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歡坐地不起。


    如果不是烏鴉的擁抱,她的大喊大叫還會多持續一段時間。


    人的憤怒,無不是出於對自己的無能。


    倘若還有更加可怕的地方,那就是你不知道這種無能來自何處。


    那些人為什麽非要對許歡這樣一個人痛下狠手,難道僅僅是是因為她擁有覺醒之力?


    烏鴉決定直接告訴她:“你好好活著,比什麽都重要。”


    許歡看過來,這個答案顯然不能征服她。


    烏鴉繼續說道:“我也有。”


    這是她第一次對其他人說出自己的身份。


    盡管對方可能已經提前猜到。


    但是從嘴巴裏親自告訴的話,還是會不一樣。


    許歡的第一反應看向大廳中央,芭朵正在找人清理地上的屍體。


    沒有人能聽到她們的談話。


    目標唿叫轉移,從‘為什麽是我’變成了‘因為是我們’。


    現在僅僅通過三個字,烏鴉就完全成為了她的同伴。


    這隱秘的信任,比學姐學妹要牢靠許多。


    許歡的眼神呆滯,裏麵似乎有很多問題,可一個都問不出來。


    烏鴉:“他們對你窮追不舍,隻不過是為了消滅希望。”


    兩雙眼睛毫無遮擋地對視,如果陽光照射在一攤死水之上。


    從擁抱開始,從擁抱結束。


    烏鴉坐在一邊,開始重新給許歡紮起雙馬尾。


    許歡在芭朵走過來的時候,把臉上殘留的淚痕擦得幹幹淨淨,她麵前的學姐給了她無窮大的力量,她選擇相信她,一點沒錯。


    房間已經收拾幹淨。


    那張‘無涯’的字,正在被裝裱起來。


    烏鴉走向後麵,那個男子推著小車進來的方向。


    芭朵有意放低音量:“剛才你推許歡的時候,明明那個人還沒有拔槍,你怎麽知道她會開槍?”


    她的觀察非常細微,也許僅僅是剛才烏鴉首先選擇了許歡而不是芭朵。


    如果烏鴉竊取了「預判攻擊」,那麽溫良同樣具有「預判攻擊」。


    所以烏鴉隻需要做好一件事,在男子攻擊之前,預先防備,因為不能確定,溫良是否會幫忙。


    表麵上為了拯救許歡,實際上是為了觀察溫良。


    烏鴉沒有直接迴答:“因為第一直覺,他好像不是粉絲,至少我沒見過,並且一直沒抬頭,你讓我看他衣服的時候,我發現不太對。”


    芭朵:“我的錯。”


    烏鴉:“可是,為什麽他可以進來?”


    芭朵:“你是說後門有問題?”


    三個人來到後門,這裏不僅是後門,而且不止一道門。


    麵前這一道是指紋解鎖。


    中間一道門的鎖已經壞掉。


    通往外麵的門鎖並沒有真正關閉。


    換句話說,三重門,卻完全沒有起到防備效果。


    芭朵突然感到不適,因為烏鴉不經意的一瞅,仿佛是莫大的懷疑。


    許歡二話沒說,直接從外麵找到石頭,走到大廳的那道門,直接砸掉了門鎖。


    男子的屍體還放在外麵,上麵蓋著一塊白布。


    許歡拿著門鎖走過去,對到了他的拇指上麵。


    哢擦。


    解鎖。


    男子得以順利進入,看來比想象的過程要容易許多。


    芭朵:“我對天發誓……”


    烏鴉比了一個噓的手勢,示意她小聲一點。


    芭朵:“我馬上自檢……”


    烏鴉:“別那麽著急,你想,如果是貼身的這些粉絲有問題,為什麽還需要找一個白曼巴的人來呢?為什麽他們不自己動手呢?”


    芭朵:“你的意思是?”


    烏鴉:“我的意思是,內鬼肯定有,但是先別太聲張,悄悄調查即可。如果現在馬上找出來內鬼,可能會錯過背後真正的壞人。”


    芭朵:“有道理。”


    烏鴉:“還有,剛才還好沒有人受傷,那麽事情暫時不需要告訴其他人,以免大家擔心。”


    芭朵:“了解。”


    許歡看了看手中的門鎖,剛才自己的舉動,不是錯,但是確實有那麽一點點魯莽。


    烏鴉立即轉移話題,拉著她指了指倉庫上停放的飛艇。


    芭朵看著她們離去,還留在原地。


    烏鴉:“你也一起過來。”


    芭朵這才小碎步跑過去。


    烏鴉告訴了溫良,她會把許歡留在身邊,留在飛艇上,那麽多少要做給更多人看。


    以便讓大家的刻板印象裏麵深深烙下鋼印,許歡一定是住在了飛艇裏麵。


    但是烏鴉並沒有第一時間告訴許歡,其實並不是真要作此打算。


    隻不過看見許歡對著飛艇的所有細節都感到好奇,當前不好意思打斷她的開心罷了。


    飛艇在低空飛行。


    但凡碰到任何粉絲,烏鴉就懸浮或降慢速度,跟她們打招唿,也好讓許歡的臉,留在大家的心中。


    芭朵看著他們兩個坐在窗前充滿著親密的互動,此時手中的第二杯咖啡,已經完全下肚。


    再喝的話,心跳就會加速,適得其反。


    不過烏鴉沒心思理會她的感受。


    因為下麵一雙眨也不眨的眼睛,盯著飛艇良久。


    飛艇靠過去,停下來。


    白眉那眉毛,不用飛近確定,也能立即從人群中發現。


    他的表情說明了一切,剛才的行動他收到了消息,失敗了。


    許歡還活生生的出現在這裏,在飛艇上,甚至在他麵前。


    烏鴉裝作一無所知地給他揮了揮手。


    白眉帶上墨鏡,鑽進了汽車。


    烏鴉知道,油條被安插在白曼巴裏麵和白眉安插臥底在自己身邊,異曲同工。


    隻不過白眉想幹掉許歡,而烏鴉並沒有非要置對方於死地的目的。


    隻不過是作出某種不得已的反應而已。


    現在她知道了七個碎片的事情。


    她知道了自己虛弱的原因。


    這一點,她尚且沒有告訴任何人。


    芭朵再次注意到,烏鴉的頭似乎有點痛。


    她接了杯水,要去喂她。


    許歡:“我來。”


    烏鴉卻想前往更多地方,讓許歡暴露在更多人麵前。


    一站起來,頓時貧血,就倒了下去。


    許歡走到操作台,輸入醫院,但是她畢竟不是飛艇的主人,飛艇沒有任何反應。


    芭朵抱著烏鴉,烏鴉正在呢喃自語,但是聽不清她的話語。


    許歡翻找櫃子抽屜,希望找到一些藥物。


    芭朵輕聲細語:“我會把許歡在飛艇上的事情,通過粉絲,傳達到更多人那裏去,我也會找出背後到底是誰出賣了我們,你交給我就好了。”


    烏鴉並沒有真正在聽,她在猶豫,到底要不要把馬達這個名字從嘴巴裏麵喊出來,可是此時她的狀態,很難組織起來像樣的語言和邏輯。


    許歡終究什麽都沒有找到。


    芭朵開始哼起一首小曲。


    烏鴉的決定,她如果做不了,來電就會幫忙。


    油條的電話,三個姑娘都聽到了。


    “剛才可能有誤,但是現在的情報千真萬確,白曼巴轉移了對象,他們要對一個叫做馬達的人下手,烏鴉,你認識嗎?烏鴉?烏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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