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循著帳篷上的號碼牌,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帳篷。


    原來100號是早就預定的編號。


    還在猜測跟她同住的室友是誰,一踏入的時候,已經感到了些許不安。


    因為帳篷地上有兩個紗布,以及一塊被撕掉的褲腳,上麵還有血漬。


    迷彩服外套放在床上,那個胸牌的號碼清晰可見,50號。


    原來烏鴉和半仙是同一個帳篷的隊友。


    怪不得半仙如此照顧她。


    到了這個點,烏鴉心底才慢慢冒出一點悲涼。


    烏鴉躺下來。


    想哭,卻哭不出。


    他們為什麽會變成一群活死人,非要啃噬所謂的精髓才能活下去呢。


    不得而知。


    但是他們一定不是備受歡迎的人群。


    否則也不會因為這麽一點惡心的目的,而去攻打太平的z城。


    z城,又是什麽地方,從來沒有聽說過。


    痛,睡不著覺卻被噩夢侵擾的痛。


    比痛不欲生,還多一點。


    想死的心都有了。


    烏鴉發現躺下來必須要有枕頭才行,否則靠那個金屬裝置,如何都不可能安然入睡。


    她摸到身上的褲兜,掏出一張卡片。


    那是在資料員的抽屜裏麵,除了發現自己的卡片外,還看到了半仙的資料:


    半仙因為工作擺爛,長期鑽空子,不作為,豎立了相當糟糕的樣板,遂被堵漏找上,附著其身,然後被牽引到第七號小隊,成為堵漏敢死隊成員。


    都是脖子上這玩意造的孽。


    不僅如此。


    烏鴉完全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從躺平來到的營地。


    她的記憶在這期間發生了丟失。


    說明堵漏可能比想象的還要厲害一些,它可以讓人斷片。


    身上再也沒有其它東西,耳釘和戒指,都沒有。


    烏鴉起來。


    開始在帳篷裏麵翻找有關自己的一切。


    依然找不見。


    於是開始翻找屬於半仙的私人物品。


    但是箱子裏麵有一個奇怪的東西。


    一個球體,上麵有三個孔。


    烏鴉沒玩過,但是幾乎猜了出來,那是一個保齡球。


    她把保齡球拿起來,隨即被裏麵的聲響給吸引住,來到帳篷旁邊,借著已經黯淡下來的天色,看了看。


    一個比孔大一點的乒乓球。


    要取出來除非把球砸爛。


    烏鴉環視一周,沒有發現可以拿來捶的工具,倒是因為吐了又吐,自己的肚子叫了起來。


    差不多也該到了吃晚飯的時間。


    烏鴉洗了個臉,走出帳篷,尋找食物。


    離她帳篷沒多遠,隨即碰到了坐在門口的99號。


    他正在小水盆裏麵用水清洗那些號碼胸牌。


    把它們一一複原。


    如果真地一個不漏地被他清理出來的話,那麽98號不在這件事,遲早被他發現。


    烏鴉可不想搭理他。


    連腳步都沒有停下。


    “站住。”99號主動唿喊道。


    烏鴉假裝左右看了看,然後用手比劃了一番。


    “少給我裝蒜,這裏還有其他人嗎?”99號站起來。


    烏鴉發現帳篷上有99號和98號兩個號碼,怪不得他對98號如此關心。


    本質上和半仙跟自己差球不多。


    “別動。”99號走過來,蹲下。


    烏鴉的褲腳上有血。


    應該是剛才跟資料員打鬥的時候,從他的身上蹭上來的結果。


    99號用食指摸了摸,然後用拇指跟食指磨了磨。


    新鮮的血液。


    他抬起頭,慢慢站起來,以為自己發現了新大陸。


    “半仙死了。”烏鴉沒有給他太多表現的機會。


    99號的臉瞬間大變。


    “他試圖對我……你知道……試圖對我圖謀不軌,我也不想,不想這麽做,但是意外還是發生,很遺憾。”烏鴉麵無表情地說道。


    99號已經把剛才想講的話給搞忘了。


    “誰敢亂來,我弄死誰。”烏鴉走上前,用手敲了敲對方的堵漏。


    剛好是在太陽下山的那一刻,晚飯的時間到。


    但是在這之前,大家準備做一個簡單的哀悼儀式。


    祭奠半仙。


    人員從六十三,變成了六十二。


    烏鴉沒有做過多解釋,跟隊長遊隼耳語了幾句。


    資料員的手摸到了槍,因為他發現烏鴉朝他看了幾眼,讓他很不自在,如果烏鴉亂說的話,他隨時隨地可能變得衝動。


    遊隼走到中間:“那個,半仙呢,有點失控,神誌上麵,已經不清不楚,所以對我們的烏鴉做了一些不太好的行為,才發生了如此的慘劇。但是,這件事提醒我們,找到精髓,刻不容緩,吃完飯後,我們還要繼續戰鬥,現在處於對隊友的基本尊重,請靠過來一點,我們做個簡單的哀悼。”


    資料員把手從槍上移開。


    在大家閉眼的一瞬間,烏鴉睜開了眼。


    從左掃到右。


    大家的表情基本上處於疲憊的狀態,沒有人關心為什麽突然有人離開。


    生生死死,仿佛成為了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


    大家的團結僅僅為了一件事情,就是去拿到精髓。


    所以少一個人,少一點分享,從這個角度上看,並不完全是壞事。


    目光來到右邊,一雙眼睛正死死盯著她。


    差點被嚇到。


    99號估計是不甘心,他並沒有好好閉眼哀悼,而是張開了嘴,讓自己的牙齒,碰了個上下。


    宛如在模仿烏鴉啃噬半仙。


    但是烏鴉沒有這樣做,所以不在心虛,也就沒有把他的挑釁放在心上,繼而閉上眼睛跟著眾人悼念,再一同睜開。


    晚餐很簡單。


    但是晚餐的意義很大,說明烏鴉起碼還是一個正常人,還有做正常人要做的吃喝拉撒。


    六十二個人,大致分成裏外兩圈,圍坐起來,專心地吃著麵前的食物。


    儼如在比拚到底誰吃得更香一樣。


    烏鴉狼吞虎咽,兩葷一素,吃了個幹幹淨淨。


    居然還有湯。


    99號主動上前,搶走了給大家倒湯的任務。


    前麵都很正常。


    當他走到烏鴉的麵前,遲疑了三秒。


    動作上來說,看不出任何奇怪。


    烏鴉還在感慨,可能是自己多心了,但是低頭一看,湯裏麵多了一隻臭屁蟲。


    還是活的,正在遊泳。


    99號的臉露出了敗胃的笑容。


    烏鴉顫抖了一下手,站起來,差點把湯往對方的臉上潑去。


    也許他等的就是這一刻,否則不會在烏鴉麵前多停留了十來秒。


    身旁的人饑渴地唿喊了兩下也沒讓他挪動半步。


    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旁邊三四個隊友開始抬頭,看向烏鴉。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算了,反正也飽了。


    但是有人不這樣認為。


    資料員走過來,搶過烏鴉的湯,一口幹了下去。


    烏鴉都看呆了。


    那可是活的臭屁蟲。


    資料員靠近99號,把打開嘴,兩排牙齒中間,正是那個臭屁蟲,他把它吐了出去。


    臭屁蟲恰好鑽進了99號微張的嘴裏。


    他手裏的湯鍋翻倒,主動去掐住自己的脖子,不斷地咳。


    “老子還沒喝!”遠處一位隊友站起來,衝上前。


    烏鴉一邊看著被撞翻在地的99號,一邊從資料員手裏接過來一杯咖啡。


    應該是他自己燒的。


    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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