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波峰必有低穀。


    精神狀態因為完成第一個碎片造成多麽大的恢複,必然會迎來一陣沒有準備的困頓。


    烏鴉的哈欠和對麵的轎車,幾乎同時出現。


    萬一走下車的時候,甚至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不到一天,他卻像是經曆了五個通宵。


    黑眼圈裝滿了整個眼眶。


    霍悉下車靠著車身,隨意抬起手打了個招唿。


    萬一其他四個兄弟,東倒西歪地在七座mpv上麵睡覺。


    盡管如此,也沒有掩蓋掉他們臉上同樣的黑眼圈。


    萬一看上去要吃人的樣子:“盡力了。”


    烏鴉急忙從副駕抓起一瓶功能飲料遞給他。


    萬一大口喝起來:“如果再多點時間的話……”


    烏鴉下車,慢慢靠過去。


    坐在汽車最後排的任毅,此時他並沒有睡覺,但是眼神呆愣,臉上的肌肉如同死魚,沒有半點波瀾。


    他垂在身旁的人肩膀上,宛如嬰兒栽進媽媽的臂彎。


    霍悉:“我需要問嗎?”


    烏鴉:“不需要,很快就會知道。”


    霍悉:“如果不進行任何幹擾,他一星期就可以恢複。”


    烏鴉:“不需要,一個下午,足夠了。”


    霍悉:“沒什麽事,暫時別聯係,我會找個地方,先把他們幾個安頓。”


    烏鴉:“但是如果我需要找你……”


    霍悉前後看了看,指向河岸邊的一塊石頭。


    烏鴉走過去,彎下腰,檢查一番,沒發現特別。


    霍悉:“我直說,如果你要找我,就在那裏留個記號。”


    烏鴉:“你不離開鹿城?”


    霍悉:“嗬嗬,我們呀,可能會在這裏,待上一輩子。”


    萬氏五兄弟全部蘇醒,從汽車裏麵,把任毅慢慢扶到皮卡上。


    皮卡後麵的帳篷再次被支了起來。


    任毅躺了進去。


    霍悉和五個黑眼圈一一跟烏鴉作別。


    萬五比出手指最後一個來到烏鴉麵前:“五個對一個,好辛苦。”


    萬三萬四附和著點點頭。


    萬五:“烏鴉姑娘,下次能不能隔久一點,我們也需要補充營養。”


    萬一萬二附和著點點頭。


    萬五小聲地:“我喜歡被動。我……我想當受體。”


    萬一萬二萬三萬四同時瞪大了眼睛,如同剛才那塊路邊的大石頭。


    仿佛他把他們的心裏話搶了過去。


    霍悉把他,以及他們強行地拉迴到車上。


    汽車駛離。


    烏鴉來到皮卡後麵的帳篷。


    躺平。


    竊取「天賦同享」。


    終於碰到一個沒什麽用的玩意。


    這個天賦和她的「竊取」有一個共同點,需要依靠別人才可以。


    人,還是獨立好。


    正當她起身的時候,任毅拉住了她的手,十指緊扣。


    他看著她。


    又不像是。


    因為眼睛並沒有聚焦。


    看來隻是一個下意識的動作。


    很快任毅的注意力就迴到了帳篷頂上。


    那裏已經貼上了四張白紙,上麵是他即將需要講出的話。


    半個小時內,烏鴉要把全部的內容,一點一點教給他。


    仿佛天生抗拒。


    任毅開始哭哭啼啼。


    他對於背誦,有強烈的抵觸。


    不時卷縮著身體,不時雙手掩麵,不時吐露聽不清的詞語。


    烏鴉下來,從路邊找到一根樹枝,掰斷細枝末節,變成一塊戒尺。


    任毅瞄著眼睛看到後,哭得更大聲了。


    “你背不背?”烏鴉的母性基因覺醒了。


    “不要,不要嘛。”任毅躺著打滾。


    “你給老子背不背,沒時間了。”烏鴉一樹枝抽到他身邊。


    “就不。”任毅撅起嘴巴說道。


    啪!


    樹枝落下去。


    烏鴉的火反而更加高漲。


    但是第二下,卻停在了空中。


    任毅的眼睛死死地盯住烏鴉的肩膀。


    烏鴉偏頭看了看。


    鳥糞。


    還是彩色的鳥糞。


    任毅舔了舔嘴巴,估計當成了冰淇淋。


    明白了。


    硬的不行,隻能來軟的。


    十分鍾內,烏鴉又是水果糖,又是冰淇淋,又是巧克力,還有奶茶什麽的,全部送到了帳篷裏麵。


    同樣不到十分鍾,任毅已經把四張紙上的內容,背了個八九不離十。


    關鍵的時刻來到。


    烏鴉看了看舔著手指的任毅,急忙把目光挪開,害怕但凡有所動搖,可能都會影響接下來的行動。


    任毅完全投入到美食之中,所以當他的兩隻手被躺下綁住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動彈不得。


    烏鴉拿出匕首,閉上眼睛:“惡有惡報,善有善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任毅:“我要吃糖糖,吃糖糖。”


    烏鴉:“乖,你要去自首。”


    任毅:“不,我要吃糖糖。”


    烏鴉:“你不去?那好,這就是你不去的下場。”


    任毅:“糖糖。”


    烏鴉左手抓住任毅的頭發,強行把他偏向一邊,露出左臉。


    那道疤清晰可見。


    右手的匕首在空中,遲遲未見落下。


    任毅並不知道即將發生什麽,他瞅見眼前散落的水果糖,還笑出了聲。


    烏鴉:“為了養父亂象,為了養母亂琴,為了弟弟亂刺,為了全鹿城……”


    匕首緩緩降落。


    啊……


    帳篷裏麵發出一聲嘶吼。


    樹欲靜,而風不止。


    烏鴉知道那一刀下去後,一切將不能再迴頭。


    皮卡開向診所。


    許歡和馮媛已經等候多時。


    一個盒子和一個u盤被交送到她的手上。


    許歡:“我也要去。”


    烏鴉:“親愛的,等我迴來。”


    許歡:“學姐啊,一定非這樣不可?”


    烏鴉:“我沒有選擇。再美麗的城市,也會膩煩,是時候去做做自己了。”


    馮媛並不知道她們兩人對話的意思。


    她要是知道麵前兩個人都是天賦怪,會作何舉動,還不一定。


    但是她清楚地看到,烏鴉揪住一個皮卡車後麵男人的耳朵,強行把他推上了車。


    那男子還帶著手銬。


    臉上的血,仍在流。


    此番景象讓馮媛打了個冷顫。


    許歡:“你吃了很多零食哦。”


    馮媛:“單身萬歲。”


    離四點還差十分鍾。


    皮卡開往第五審判所。


    那建築麵前有一個小廣場,廣場鋪地是一層又一層波浪的馬賽克瓷磚。


    潮來潮去。


    那一天,就是今天。


    烏鴉親自拉著任毅走到正中央,然後把喇叭交給了他。


    任毅撅起嘴,又反悔了。


    烏鴉從不遠處買了兩個烤紅薯,扔給他。


    任毅笑開了花。


    烏鴉把烤紅薯搶了走,作為威脅和誘導。


    任毅拿起大喇叭:“大家好,我是任毅,緝拿局局長任毅,我有一件不得不跟大家分享的事情,那就是,我也是{人間兇器}的頭目,任毅。”


    這句話他不斷重複。


    周圍的人越來越多。


    有人認出了烏鴉:“喲,這不是上次那獄囚不滿的姑娘嗎,又來?真的是,到處蹭流量,想出名想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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