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在擘天巨牆下,有一支聲名顯赫的小隊,不光因其實力強橫,同時因為它有著最奇葩的陣容。


    五人小隊分別由幻紋師、武者以及獸人組成,在整個擘天巨牆下獨樹一幟。


    這支小隊在擘天巨牆下斬殺無數敵人,立下了赫赫戰功,一時間風頭無兩。


    後來,戰爭結束,五個人加官進爵,前程廣大,可就在這之後不久,傳出了驚天噩耗,隨之整支小隊一夜之間,分崩離析。


    隊伍排行老二的鄭固死於非命,現場隻留下了他被斬成兩半的獨屬幻器,象甲盾。


    犯下這一滔天罪行的就是排行老三的吳統,因為同樣留下的還有吳統的刀,惡炎。


    吳統殺完鄭固之後,不辭而別,仿佛人間蒸發一般。


    這件事發生後不久,排行老五的施明兒,也是隊伍裏唯一的女性,整日鬱鬱寡歡,無疾而終。


    最終整支隊伍隻剩下了薛魁和莫兆東,二人發誓哪怕天涯海角也要找到吳統,為鄭固報仇,找到事情真相。


    “這就是吳統作下的孽,其實我本不該殺你,畢竟禍不及家人,可是我恨呐,我想幹脆捉了你,讓吳統現身領人,等他露麵了再將他一槍挑死。”薛魁看著楊修,眼神也柔軟了下來,他本不是鐵石心腸的人,又怎麽做得出以大欺小的事情?


    “現在他死了,這件事也算有個交代了,也對得起鄭固的在天之靈了。”薛魁長舒一口氣,壓抑在心中多年的鬱結終於解開,心裏卻有些空落落的。


    他雙目無神地遠眺著火煉潭,有件事這麽多年一直沒有想通,吳統為什麽要殺鄭固?他們倆可是並肩作戰的兄弟,在場上放心地把背後交給對方的人,到底有什麽深仇大恨,非殺不可?


    “城主。”楊修輕輕喚著薛魁的名字,“我相信您心中肯定也有疑問,我師傅為什麽要殺兄弟。其實打從心底裏,我也並不相信我師傅是這種人,我從小被他帶大,我了解他,雖然一身的小毛病,可在大是大非麵前,他比誰都拎得清楚。”


    “我也正是因為了解他,所以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不敢相信,明兒也因為他鬱鬱而終。”提起施明兒,薛魁腦海裏迴憶起她甜美的笑容,她就像是隊伍裏的天使,能帶給所有人光明的期盼。薛魁眼底又添幾分悲傷。


    “您想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薛魁恍惚之間睜大了雙眼,好像聽錯了一般,又確認了一遍:“你知道真相?”


    楊修從十界迷悟中取出吳統的手劄,道:“這是我師傅多年來遊曆所寫下的手劄,裏麵事無巨細地記錄了大大小小的各種事情,這麽大的一件事應該也會記錄在裏麵,不過我沒有仔細看過,想要知道事情真相,您不妨親自看看,說不定真相就在裏麵。”


    薛魁有些激動地接過那本手劄,在其中細細尋找,終於在某一頁發現了類似文字內容。


    “我為了磨練自己的刀,一生雙手沾染鮮血無數,從來無悔,可我卻殺了一個最不該殺的人。”


    薛魁瞳孔猛地收縮,多年前的真相終於要浮出了水麵。


    “我是一個有罪之人,但我從不認為自己是個有愧之人,可這種想法都在那一天改變了......


    那時我和其他四人組成了一支隊伍,名叫戰霄,名字很霸氣,但這群人卻是一群著實可愛之人,我從心底裏喜歡著他們,漂泊流浪這麽多年,終於在這裏找到了家的感覺,我很踏實,也很知足。


    從擘天巨牆下來後,經曆了生生死死,我們都累了,想找個地方歇一歇,於是投靠了剛剛上位的皇甫家,想著這輩子就這麽過下去也好。


    可突然有一天,明兒與我告白了,她想和我成立一個家庭,我心亂如麻,就算麵對再強大的敵人也從來沒有這麽慌張過,因為我還身負著一個誓言。


    那時的我還年少,無意招惹了後神族,莫名其妙地背上了蒙特之約,處在這個節點剛好到了赴約的時候,明兒與我告白,可我知道,二哥心裏也有明兒,他深愛明兒。


    小明兒啊小明兒,三哥心裏也有你,我何嚐不想與你白頭偕老,可天不隨人願,後神族那邊還有個姑娘在等著我去救呢,若非如此,我非要跟二哥爭上一爭。


    我是個多餘的人,不該給他們本該美好的生活增添太多煩惱。基於這些,我選擇不辭而別。


    那日我剛收拾好行囊,二哥找上了門,他知道明兒的心思,要讓我留下來陪明兒,他選擇退出,我不肯。


    二哥氣急,便與我動了手,那場戰鬥進行的很快,我們彼此都了解對方的實力,下手本該有輕重,可那天偏偏打急了眼。


    不知怎得,當時我隻記得眼前一黑,就失去了對身體的控製,在我的意識裏多了一個我,那個我好像不是我了一般,出刀從未有過那般淩厲,二哥被我打的節節敗退,可我卻一點沒有停手的意思。


    後來我才知道,我是被陰神侵蝕了心神,占據了我的意識主導。


    我失手殺了二哥,這不是我的本意。


    當時我的大腦一片空白,一麵沉浸在二哥死亡的痛苦,一麵又想著無顏再見大哥、四弟和明兒了,我成了徹頭徹尾的罪人,我對不起所有人。


    我承認我選擇了逃避他們,但沒有逃避真相,我將自己的刀留下告訴他們,這是我做的,可我不敢承擔這巨大的錯誤,倉皇而逃了。


    在那之後,心境一落千丈,我的眼睛也跟著瞎了,境界一路下降,我心想著這就是報應吧。


    別說去後神族完成誓言了,我就連去那兒的路也找不到了。


    接下來,我也沒了什麽打算。


    找個偏僻無人的小村小鎮,度過我這苟延殘喘的餘年吧。


    從此以後,我就叫老瞎子。


    吳統絕筆。”


    這裏便是手劄的最後一頁,薛魁低著頭,緊盯著最後的落款,最後的四個字被徹底浸潤。


    泛黃幹枯的紙頁一下子便跟著舒展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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