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讓威廉主教沒有想到的是,帕貝爾的話在那些野人中間引起了軒然大波。


    小方陣還好,那些人隻是在憤怒地大聲交談,而大方陣的人們則把視線全部集中在了帕貝爾身上。那種眼神威廉主教很熟悉,他最優秀的騎士們在看見惡魔的時候也是一模一樣的眼神。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威廉主教也能猜到,一定是帕貝爾說的話不小心冒犯到了對方。


    泰特先生能解決這個問題嗎?威廉主教不知道,畢竟他也隻是第一次和這些野人進行交流,不清楚帕貝爾究竟戳到了對方的哪個痛點。


    但威廉主教知道的是,如果對方執意要因為一個無心之失而對泰特先生進行攻擊,那麽他唯一的選擇就是命令自己手下的騎士團殲滅眼前這些野人。


    他的輝誓騎士團來了五個人,加上他自己和泰特先生的力量,殲滅眼前這五六十個不會魔法的野人完全足夠了。但是如果可以的話,他還是不想走到這一步。


    威廉主教收起了僅有的一點溫和,姿態警惕,眼神銳利,充滿了警告的意味,並且對著野人大方陣的方向抬起了手。


    他的手上纏繞著天青色的魔法陣,但是魔法陣裏卻隻填充了一半的符文。隻要大方陣對他們發起攻擊,他就能立刻完成這個魔法,製造出一個強大的護盾,阻止他麵前的一切傷害。


    氣氛在瞬間就變得劍拔弩張。雖然中年男人麵不改色,但他心裏知道,考驗他能力的時候到了。


    坐在這裏,他就代..表著祖國。要解決這個問題,而且既不能丟棄尊嚴,也不能主動引起爭端。


    中年男人挺直了腰,身體微微前傾,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見,表情嚴肅地說:


    “(普通話)先生,我不知道您剛才說出那些話是出於怎麽樣的心態,但我還是要重申一遍,我們堅持互相尊重主權和領土完整與你方進行交流。”


    “(普通話)我們理解並對你方的戒備感同身受,對於相互語言不通的兩個國家來說,警惕並感到威脅是在所難免的,但卻無法認同你方使用言語進行侮辱和抹黑的行為。”


    “(普通話)我代表我的祖國,強烈譴責這種將損害我們雙方友誼,使互利變為互害局麵的行為,同時希望雙方皆以此為戒,不在出現類似的行為。”


    聽到這熟悉的語氣和內容,帕貝爾立刻站了起來,對著中年男人恭敬地深鞠了一躬,同時換上早就準備好的歉意微笑:“(普通話)我很抱歉,....”


    中年男人接上:“(普通話)我叫駱修竹。”


    “(普通話)我叫帕貝爾·泰特。駱修竹先生,我很抱歉。”


    深深地看了這男人一眼後,帕貝爾轉身,對著威廉主教也行了一禮:“(通用語)請讓您的騎士們也解除戒備姿態吧,主教先生,誤會已經解除了。我已經正式確認,我可以和對方流暢交流。”


    威廉主教鬆了一口氣,臉上呈現出明顯的輕鬆表情:“這真是我今天聽到過的最好的消息。”


    帕貝爾再次坐下,對著駱修竹深深地彎下了腰:


    “(普通話)請容許我對剛才的冒犯再三表示歉意,想必您也知道了,我並不是普通的平民,擁有特殊的才能,也因此要承擔更多責任,因此沒辦法把太多時間花在這件事情上。”


    “(普通話)我希望能在最短的時間裏解決這個問題,為此不得不使用這種激烈的手段來進行試探,關於這點希望貴方能夠給予理解。同時我要聲明的是,我的所作所為隻能代表我本人的性格,而不應該被拓展為我方全體人民的普遍品質。”


    “(普通話)我方也有堅持善良而包容的品質的成員,例如您眼前的威廉先生就是久負盛名的賢者。如果他們的堅持僅因為我此刻的魯莽行為就被貴方否認,實在是有失公允。”


    駱修竹語氣堅定地迴答:“(普通話)我方一直堅持不能以片麵的目光來看待任何一個群體的原則,同時也對任何不違反道德底線的個人行為報以尊重和理解的態度。同為人類,貴方的英雄也應該是我們的英雄,我們絕不會因為文化的隔閡而輕易否認詆毀高貴的靈魂和品質。”


    “事實上,我們還應該感謝您的行為,為我們換來了更多寶貴的時間用於完成更多有意義的事情,而不是浪費在相互試探這種事情上。”


    說完以後,駱修竹低下頭,對著帕貝爾又露出了一個僵硬的微笑。


    實話實說,這長著國字臉的中年大叔笑起來有點嚇人,看不到半點善意,隻有滿臉的僵硬和不適應。帕貝爾猜測他應該是個軍人,而不是正常的外交官出身,從最初交涉的情況來看,不難理解為什麽那個尚在遠方的國家會派這樣的人來作為使者,隻是好在他沒有把事情引導向糟糕的方向。


    但也到此為止了,對這些人表現出過度的親近絕不會有好下場,他的身份敏感又特殊,簡直是自身難保。


    他從草地上站起來,對著威廉主教和駱修竹雙方各自行禮之後,後退了兩步,讓出了雙方的視野:


    “(普通話)既然已經確認了我可以和貴方交流,那麽接下來的四個小時,以及今後兩天的每天下午一點到五點,我將成為雙方的翻譯,以確保貴方和我方能夠順利完成第一次接觸。”


    “(普通話)由於我沒辦法將太多的時間花費在這件事情上,所以我希望貴方能夠派出一部分擁有語言天賦的人,在這三天的時間裏跟隨談話並記錄內容,我會協助雙方進行一部分語言的翻譯,記錄用的炭筆和紙張會由我方提供。可以嗎,駱修竹先生?”


    “(普通話)我沒有問題,泰特先生,感謝你的付出,這份慷慨的給予將被永遠記載在我們的曆史上。”


    帕貝爾對他笑了笑,沒有再接話,而是把相同的內容對著威廉主教又用通用語重複了一遍。


    “(通用語)我讚同這個方案,泰特先生,隻是對於不得不占用您寶貴的時間和精力這件事情,我感到非常愧疚。我向您保證,最早在明天早上,教廷會額外將一筆豐厚的補償送到您的住所,以補償您的損失。”


    “(通用語)也請您相信,您的付出絕不隻和一些庸俗的金布朗等值,您的偉大事跡將被記載在史書上,以供後人瞻仰。”


    什麽,有這種好事?


    帕貝爾強忍了好幾秒,但是最後還是壓不住上翹的嘴角。


    “(通用語)這是我應該做的,威廉主教。”


    “(通用語以及普通話)時間不等人,威廉主教(駱修竹先生),現在就請貴方的記錄員入場吧。”


    在短暫的準備以後,威廉主教的騎士們帶來了兩張桌子,一遝羊皮紙,十二支分別刻著十二神印記的鋼筆和食物酒水。


    威廉主教這一邊隻派出了一位記錄員,是一位戴著金色單邊細框眼睛的年輕女性,從她的穿..著來看,她雖然也是輝誓騎士團的一員,但卻似乎是一位學者。


    而駱修竹則派出了三位手下,分別是兩位男性和一位女性,都擁有著惹人注目的,光禿禿隻剩下發茬的頭顱。雖然五官各不相同,但是臉上一致的冷漠神色讓人懷疑他們究竟是活生生的人類還是統一製造的人偶。


    作為雙方中介的帕貝爾也拿到了一份珍貴的羊皮紙和鋼筆用於記錄,這鍾載體華而不實,而且溢價極高,帕貝爾實在想不通為什麽教廷要用這種東西來進行記錄,無論從保存性還是成本來看,利用煉金藥劑浸泡過的厚莎草紙都比羊皮紙要更加優秀。


    “修竹先生,作為雙方的第一次正式接觸,我希望能先從記錄貴方的來曆開始,可以嗎?”


    駱修竹仍然麵無表情,隻是謹慎地點頭:“沒問題。”


    他說了很多,從地球上誕生第一個生命開始,到恐龍滅絕,人類的出現,再到古代文明的沒落和現代文明的崛起,幾乎事無巨細,連帕貝爾也沒有這麽博學,可對於關鍵的內容,例如他們怎樣來到這裏,卻幾乎沒有談及,隻是一語帶過。


    威廉主教顯然也發現了這點,可是他並沒有提出疑惑,隻是按照帕貝爾的轉述繼續記錄,對於一無所知的克洛希安人來說,這些知識和他隱瞞的那些同樣有用。


    “所以,我們的世界對你們來說算什麽?”


    沒有等駱修竹繼續說話,或者威廉主教提出疑問,在翻譯完駱修竹的最後一段話之後,帕貝爾忽然問:


    “你們是和·鄭,還是克裏斯托弗·哥倫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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