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晃此時根本顧不上風度,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和天下第一對戰,多麽狼狽都不算狼狽。


    麵對襲來的畫戟他根本不敢硬接,隻能一邊縮頭,一邊俯身,堪堪躲過這一擊。


    好在他也不是能任人欺負的,大斧海底撈月,撩向呂布胸膛。


    呂布此時雙手持戟,招式又已經用老,似乎避無可避,就算運氣好至少也要失去一臂。


    哪曾想令徐晃震驚的一幕忽然出現,隻見呂布沒什麽動作,可他胯下戰馬卻輕輕向側麵越了一下,生生躲過徐晃的攻擊。


    “這……這……”徐晃也算見多識廣,抬起頭後竟有些失語。


    “接我這一招,接住了我便告訴你原因,還會放你走,如何?”呂布伸手安撫了一下戰馬,滿臉得意地說,“你衝陣過來,現在已是強弩之末,難得碰上個有意思的,我放你迴去休息三天,三天之後再斬了你。”


    “何等狂妄!”徐晃再怎麽說也是武將,聽到這話差點氣炸了肺,“我衝陣是強弩之末,難道你就是輕鬆走來的嗎?”


    “我和你不同,天下生靈億萬,如我這般也是鳳毛麟角。能取悅我的人實在是太少了,好不容易碰到一個,至少也要讓我發揮出七成實力吧?”


    不得不說,做為人主,呂布無疑是不合格的,但做為武者,他的品德也算是世間少有。


    可他高高在上的態度真的讓徐晃很生氣,特別是一想到方悅的死和自己被破壞的計劃,怒火讓徐晃丟失了大量的理智。


    他反擊的話幾乎是脫口而出:“陳留守將關雲長想必和你是一樣的人吧,你怎麽不去找他比試?是不想嗎?”


    “找死!”呂布的臉色瞬間由晴朗轉變成暴風雨,徐晃的話直接撕開了他所有的防禦,直指他內心最脆弱的地方。


    陳留……


    他是不想去嗎?他也要能去啊!


    虎牢關上被朱靈布置了層層防禦,那些器械幾乎能在他露麵的瞬間殺掉他,根本不給他展示武藝的機會。


    破碎的心境好不容易才被他重新拚接起來,如今卻被徐晃無情地一把扯出,暴露在眾人麵前。


    一般人惱羞成怒,最多隻會大喊大叫亂發脾氣,可呂布惱羞成怒可是真會死人的……


    “死”字剛剛出口,徐晃隻覺一股無可匹敵的力量從大斧上傳來,真如泰山壓頂一般,令渺小的自己隻能生出仰止之心。


    哢嚓……


    幾聲清脆的骨骼斷裂聲響起,他的戰馬四腿齊齊折斷,毫無征兆地暴斃在當場。


    知道這時他的背後汗毛才倒豎起來,危機感在心中驟然升到了巔峰!


    定眼看向手中兵器,此時除了慶幸他無話可說。


    是的,慶幸。


    慶幸他和呂布的距離很近;慶幸他持斧的姿勢是豎直而不是水平;慶幸他身下有一匹戰馬。


    呂布這暴怒的一擊並沒有砍在徐晃身上,而是戟柄砸在了徐晃斧頭之上。


    戰馬暴斃倒地,徐晃被砸得單膝跪地,手中大斧已然有半截釘入堅硬的凍土。


    跑!


    眼前的呂布明顯不是正常的呂布,至少不是一個正常人,正常人怎麽能有這麽大的力量?


    沒了絲毫抵抗之心,徐晃毫不猶豫選擇懶驢打滾的方式逃離呂布的攻擊範圍。


    可呂布已然瘋癲,怎麽可能讓他輕易逃了?


    就在徐晃剛剛升起逃跑的念頭時,方天畫戟的槍尖已經出現在徐晃麵前,根本不給他逃跑的機會!


    完了……


    徐晃萬念俱灰,電光火石之間,他連遺言都來不及想起,身軀又怎麽能作出反應?


    除了眼睜睜看著自己被戳死,他什麽也做不了……


    “將軍快走!”


    一道人影忽然闖了過來,狠狠撞在了方天畫戟之上,企圖用身軀擋住呂布必殺的一擊。


    可都是必殺的一擊了,又怎麽可能擋得住?


    徐晃眼見著刺擊過來的方天畫戟竟然硬生生將人影撕成兩半!


    “將軍快走!”


    “將軍快走!”


    一聲聲唿號接連響起,跟隨他的騎兵們不顧一切衝向了呂布,隻為給徐晃爭取片刻逃跑的時間。


    原來徐晃被輕視的時候,騎兵們同樣被氣得不輕,所謂“主辱臣死”,那個時候他們就已經衝過來找呂布拚命了,卻在此時千鈞一發之際救了徐晃一命。


    身軀雖然殘破,意誌卻能永恆!


    但,他們能為徐晃爭取的時間也僅僅是片刻,字麵意義上的片刻。


    全身精鋼打造的方天畫戟此時在呂布手中竟然因為力量出現了彎曲,一招一式都不可阻擋,斬過骨骼血肉猶如切豆腐般順滑,任何被刮蹭到的人都非死即傷。


    漫天血雨,遍地殘肢……


    戰團被猩紅的霧氣包裹,勇士們前赴後繼,隻為擊敗那頭嗜血的兇獸,卻全都喪命在獸口之中,死無全屍。


    “狗賊,狗賊!”徐晃氣得須發皆張,站起來就要加入進去,為死去的人報仇。


    可他卻被人死死抱住,抱住他的人喊道:“將軍速走,莫要辜負了吾等!速走!”


    幾人不顧徐晃掙紮,七手八腳將他推上戰馬,甚至有人摸出一柄匕首,狠狠紮在了馬臀之上。


    戰馬吃痛之下暴躁地揚起前蹄,隨後一溜煙向陳倉城衝了過去,徐晃根本控製不住。


    原本他還想跳下戰馬迴去拚命,可一陣惡心襲上心頭,讓他喉嚨一癢,忍不住嘔吐出來。


    這一吐可不得了,令他頓時停下了身體的所有動作,怔怔地看著眼前的東西出神。


    那是一塊肉,一塊不知道什麽地方的肉,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塊肉是屬於他的,是他內髒的一部分……


    徐晃知道自己完了,被說迴去交戰了,他什麽也做不了,隻能等待不知何時降臨的死亡。


    無奈嗎?


    懊悔嗎?


    他不知道心中那種感覺該如何表達。


    圍城的聯軍因為沒了指揮已經開始四散逃亡,陳倉之圍已經解除了,他或許應該高興才是。


    可世家走了,呂布卻來了……


    “陛下,您該如何應對?”


    對劉辯的擔憂、對呂布的戒備、對自己無能的懊惱……


    無數情緒交織在一起,卻唯獨沒有臨死前的絕望。


    隻因陳倉城就在眼前,他還有事情沒做完,他還不能死,他也堅信自己不會死。


    然而,徐晃現在還能活著,並不是因為他的意誌有多堅定,隻是他的身軀足夠強壯,如此重傷還能讓他撐著而已。


    而且還有另一個原因,就是呂布並沒有追殺他。


    不是呂布不想,隻是被另一個人阻止罷了。


    上百悍不畏死的涼州騎兵此時早已連人帶馬被呂布屠殺了個一幹二淨,呂布本來是想追上去幹掉徐晃的,一個人卻在旁邊勸說:“奉先,住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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