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那個狗縣令出來,我有話對他說!”城門前,馬銘憤怒地咆哮著。


    這倒不是演的,而是他真的很生氣,略微有些嘶啞的聲音似乎想要將縣令活生生喊死。


    縣令很快出現在城牆上,他看著馬銘喝問:“你是來送死的嗎?”


    馬銘沒有立即迴答,用冰冷的眼神逐一看了一遍城頭的士卒後才反問道:“你們誰敢殺我?”


    也不知是羞愧還是自責,周圍士卒一個個低下了頭顱,根本不敢與他對視。


    縣令見狀搶過一個人的弓箭說道:“那便由我來殺你!”


    “來啊,我就站在這裏!”馬銘毫不畏懼。


    然而致命的羽箭終究沒有射出去,縣令看到眼前隻有馬銘一人,心中升起了警惕之心。


    其實殺了馬銘倒沒什麽,想要找個借口非常容易。


    但是典韋不在這裏卻是個麻煩,像典韋那樣的武將尋常情況是不容易死亡的,萬一被他逃迴了鄴城,那縣令可就完了。


    “那個典韋哪去了?”縣令將弓箭瞄準馬銘,大聲喝問。


    馬銘卻嗤笑一聲道:“我又不是他的腰帶,還能時時刻刻和他綁在一起不成?我怎麽知道他去哪了?”


    “你來這裏做什麽?”


    “我要進城。”


    “休想!”


    “那我就撞死在城下,你永遠也別想知道典將軍的下落!”


    “你!好好好,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別人。”縣令氣急敗壞地走下城頭,邊走邊說,“開門,讓他進來!”


    馬銘嘴角露出一抹不屑,占盡優勢又能如何?還不是讓他進城了?


    當然,他也隻是進城了,待遇自然不會好。


    嗯……不止是不好,而是相當糟糕。


    他一進城便被縣令抓了起來,綁的結結實實關進了大牢,等待他的隻有皮鞭沾涼水。


    啪、啪、啪、啪……


    一聲聲滲人地聲音在牢房中響起,縣令顯然是想報了自己在城頭被羞辱的仇恨,問都沒問,上來就打了一頓。


    馬銘白色絲綢製成的貼身衣物此時已經被鮮血染得通紅,血水將其緊緊沾在傷口上,皮鞭每一次落下不僅僅是打擊傷害,還有帶動衣服時的撕扯傷害。


    每一次打擊都會讓馬銘的大腦出現片刻空白,他看過書中的描寫,自以為憑借自己的意誌能夠忍受任何疼痛,自以為自己不遜於任何人。


    可當他切身之際體會到的時候才發覺自己有多麽愚蠢,挨打的時候他最多隻能感受到一陣火辣,瞬息之後疼痛便猶如一條正在捕獵的毒蛇,閃電般鑽入自己的大腦。


    每一次的疼痛都會讓他想要放棄自己的生命,此時馬銘才清楚,原來痛不欲生是真實存在的,還是肉體意義上存在的……


    一陣陣劇烈的疼痛之後並不算完,其實挨打馬銘還能咬咬牙忍過去,可之後持續的痛苦才是最折磨人的。


    這種痛苦無時無刻不在攻擊著人脆弱的神經,想要摧垮人的意誌,想要讓人放棄一切。


    馬銘死死咬緊牙關,拚盡全力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


    他知道縣令就在不遠處的黑暗中看著,看著他承受痛苦,並以此為樂。


    隻要他喊出來,哪怕不是求饒便已經輸了。


    此時隻要不發出聲音,縣令隻會越來越生氣,憤怒就會衝垮縣令的大腦,讓他做出愚蠢的判斷。


    果然,在又挨了十幾鞭子後,咬牙切齒的縣令發現馬銘的腦袋竟然一點一點的,顯然說不定什麽時候就可能過去。


    他立即走上前,端起一盆涼水便潑到了馬銘臉上。


    馬銘的意識已經被抽得模糊了,他甚至已經沒什麽知覺了,忽然被澆了一盆涼水立馬清醒過來,隨之而來的便是渾身的劇痛。


    看著馬銘那不受控製顫抖的臉,縣令心情無比舒暢,狂傲的大笑道:“禮部尚書之子又能如何?官宦世家又怎麽樣?你能怎麽樣!”


    馬銘沒有迴答,隻是看了縣令一眼,戲謔的眼神中那一抹濃濃的嘲諷根本藏不住,深深刺痛著縣令的神經。


    “找死!”縣令一把搶過皮鞭,對著馬銘瘋狂抽打著。


    馬銘任憑皮鞭落在自己的肉體上,緊皺眉頭忍受著這份痛苦。


    可還沒來得及爽快兩下,獄卒就將縣令攔下來,並且解釋:“縣令,您不能這麽打,會將他打死的。”


    是的,縣令根本不懂刑罰,亂打下去用不了多久馬銘就會死。


    縣令聞言借坡下驢,將皮鞭交給獄卒,冷聲問道:“那個典韋哪去了?”


    “我說你信嗎?”馬銘古怪一笑。


    “你說!”


    “我們約定今晚裏應外合偷城。”


    “就憑你?就憑那幾個人?”


    “哈哈哈……典將軍是殿下身邊實力最強的猛將,你根本不知道一個猛將能強到什麽地步!”


    “很不幸,我知道。”縣令的臉色陰沉下來,走到馬銘身邊冷聲說道,“你可能不知道,我是幽州人,還是薊縣人。當年公孫瓚進攻薊縣的時候我就在城牆上,猛將到底有多強我一清二楚。”


    “你是薊縣人?”馬銘驚唿一聲,難以置信地問,“既然你參與過薊縣之戰,為何還要背叛殿下?”


    “我沒有背叛殿下,是你,是你!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我,是你仗著世家出身不將我放在眼裏,是你將我逼到這一步的!你怎麽好意思說是我背叛了殿下?你憑什麽高高在上地向我發號施令?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我會怕你那個禮部尚書的父親嗎?你什麽也不是,你們家什麽也不是,什麽也不是懂嗎!”縣令聲嘶力竭,甚至有些歇斯底裏。


    然而馬銘在經曆過最初的驚愕後卻已然反應過來,冷笑道:“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你是什麽厲害人物,原來隻不過是個卑微的可憐蟲而已。


    殿下讓你擔任高顯縣令你一定很興奮吧?


    陡然身居高位你一定很茫然吧?


    被邊陲小國捧上了天你一定很享受吧?


    他國貴族對你一個平民出身的人卑躬屈膝,你的自信心空前膨脹,你覺得你掌握了一切,甚至覺得殿下不再高顯都沒有你懂得多。


    你開始自作主張,你開始更改殿下製定的策略,你開始接受他國人給你的誘惑。


    得到了好處你開始投桃報李,你開始給予他們更多的權限,你認為你這麽做才是對的。


    你見識了無邊的財富,你開始沉淪於財富,你開始覬覦財富,你甚至將不屬於你的財富視作自己的東西。


    你認為戰爭是勞民傷財,你認為隻要和他國交好就足夠了,你根本不在意殿下想要做什麽。


    因為在你心中早已沒有了殿下,你心裏麵隻有財富,隻有利益!


    然而你卻不知道,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殿下給的。


    殿下能給就能收迴,你的所作所為已經越過了殿下的底線,你的死期近了。”


    縣令沒有反駁馬銘的話,馬銘說的每一個字都如同一支利箭紮進他的胸口,可他卻依舊認真的聽著每一句話。


    沒錯,一個人能從普通人做到高顯縣令這個職位,那他本身就不是什麽普通人。


    馬銘的話直擊要害卻句句在理,很大程度上已經將縣令說服了。


    縣令一把奪過獄卒手中的皮鞭,呲著門牙咬牙切齒,表情異常猙獰。


    然而就如同那支沒有射出的箭一般,皮鞭沒有落下去。


    他認同了馬銘的話,他知道自己錯了。


    可有些錯誤犯了隻要認個錯就好,有些卻注定無法迴頭。


    縣令放下皮鞭,十分疲憊地問道:“你隻有一次機會,告訴我典韋在什麽地方。”


    “你真要不顧一切嗎?”見到縣令有所動搖,馬銘想要嚐試勸說一番,“你還有機會,向殿下認錯最多就死你一個。”


    “已經迴不了頭了,認錯的話很有可能隻死我一個,可如果不認錯的話可能一個都不會死。我不想死,也不想家人去死。”


    “可你犯了錯啊!”


    “別廢話了,說,典韋在什麽地方!”


    “你!好好好,你就一意孤行吧。”


    “說不說!”縣令忽然暴起,一劍刺入馬銘的腹部。


    馬銘吃痛,整個人都蜷縮在了一起。


    他艱難地抬起頭,看向了縣令的雙眼,那雙眼睛沒有任何情緒,是如此的漠然,如此的不在意。


    此時此刻馬銘清楚他失算了,縣令已經不在乎他的生死了,他必須要說些什麽拖延時間。


    “南城 ,我和典將軍約定在了南城,今晚亥時他就會前來偷城。”


    “真的嗎?”


    “真的!你都不想死,我為什麽會想死?”


    “哼,你們這些世家子弟就是貪生怕死。”縣令抽出長劍,冷冷地看了馬銘一眼,轉頭卻對獄卒吩咐,“帶些人去東、西、北三麵細細搜索,一定不要放過那個典韋。”


    “縣令,不是南城嗎?”


    “南城?哼!”縣令冷哼一聲不屑道,“典韋不死他才能活,如果是你,你會告訴我真正的地方嗎?”


    “那這人現在怎麽辦?”


    “我不是說了嗎?典韋不死他才能活,去殺了典韋。”


    “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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