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查明虞翻確實去給戲誌才看過病,王弋立即派人將虞翻招了過來,虞翻來得倒是很快,王弋連試探都沒有,劈頭偶蓋臉直接發問:“虞仲翔,你是不是去給誌才看病了?”


    “是啊。”虞翻點了點頭反問,“不是殿下讓我去的嗎?”


    王弋頓時感覺無比的尷尬,他算是明白虞翻的能力這麽強,為什麽最後會落得那種下場了。


    虞翻的醫術本身就非常好,能和華佗做朋友,兩人時常探討醫術,王弋讓他去給戲誌才診病沒有任何問題。


    問題是現在王弋明顯心情不佳,虞翻還直接將責任推到王弋身上,是不想混了嗎?


    王弋平複了一下心情,耐著性子問:“除了診病你還做了什麽?”


    “什麽也沒做啊。”


    “誌才有沒有問過你什麽?”


    “沒……有!”


    “到底有沒有?”


    “有。”虞翻點頭道,“戲軍師確實問過我一些關於占卜的事情,我也一一做了迴答。”


    “你告訴他那些做什麽!讓他好好養病不行嗎!”


    “殿下,我說的那些沒什麽用,我就說了如何占卜,如何解卦都沒說。”虞翻有些委屈,想要用他告訴戲誌才那些東西占卜出什麽來,文王再生都困難。


    王弋臉色一沉,問道:“你確定嗎?”


    “臣拿人頭擔保,要是戲軍師能用臣教的東西占卜出什麽,臣願意拜他為師。”


    “哼,真要是這樣,你腦袋都沒了。還拜師?下輩子想想吧!”王弋瞪了虞翻一眼,吩咐:“來人,傳張……算了,你們先迴去吧。公瑾你記住,別多想、別亂想,明白嗎?”


    “殿下放心,臣省得。”周瑜答應了一聲。


    “嗯,去吧。”王弋點了點頭,轉頭對虞翻不滿地說:“你也是!”


    “臣明白。”


    “等等。”王弋忽然喊住虞翻問,“你占卜到底能占卜出來什麽東西?”


    “什麽也占卜不出來。”


    “啊?”


    “殿下,一些小事找臣沒什麽問題,丟了隻雞、跑了隻鵝什麽的找臣,臣一定能幫忙找到。不過大事臣是不卜的。”


    “為什麽?”


    “遭報應,這個報應不止應在我個人身上,所有和臣有關的人都會遭報應。”


    “你試過了?”


    “沒有。殿下,信了占卜就要信天數,信了天數就要相信老天是不會讓人占便宜的,它隻會向人索取。說實話,臣平時是不相信占卜的,與其向貪婪的老天問前路,不如自己憑借才能去創造前路。如果連這點都看不清,那學習占卜也沒什麽意義。”虞翻說的理所當然。


    王弋有些驚訝於虞翻的思維方式,一個一身玄學的人竟然如此唾棄玄學,看來真的隻有看到本質之後才能了解事物的真相。


    “行了,你們先去忙吧。”王弋擺了擺手。


    虞翻和周瑜行禮道:“臣等告退。”


    王弋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注意力卻放在了周瑜身上。


    周瑜真的會什麽都不想嗎?


    當然不會,王弋看出了周瑜不想摻和太多秘密,隻不過是因為這些秘密都沒有超出周瑜的認知,周瑜還能像一個智者一樣克製。


    一旦秘密的層次超出了周瑜認知的層次,周瑜一定會義無反顧撲上去。


    不是因為周瑜變蠢了,而是因為他太聰明,聰明到不想有什麽事情能夠脫離他的掌控,殊不知此時的他卻升起了和愚者一樣的好奇心。


    王弋這麽做顯然是故意的,戲誌才就快要死了,他需要一個能夠幫他參謀這些事的人。


    周瑜並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但是誰讓周瑜趕上了呢?既然趕上了,那就隻能怪運氣不好了。


    目送走兩人,王弋讓人找來了袁靖說道:“還記得讓你們來河北的時候要你們做的那件事嗎?”


    “殿下可是要我們繼續追查?”


    “不是你們,而是你。我懷疑有人在我不知情的時候接觸了戲誌才,找到那個人,帶到我麵前。”


    “喏。”袁靖答應一聲,迅速離去。


    王弋懷疑有人在他不知情的時候給戲誌才看過什麽,或者說誘導戲誌才看過什麽。


    王弋是不怎麽懂玄學的,所以他對玄學的東西防備得很嚴格,戲誌才曾經服用過五石散,說明戲誌才對玄學有些涉獵,至少在所謂丹道上有所涉獵,但最多就是一個半吊子。


    無論什麽事到了半吊子手裏都是最容易出事的,他們自以為能夠掌控全局,殊不知自己正在做的事很多此中高手都不敢輕易嚐試。


    戲誌才不會是個例外,任何人都不會成為例外。


    不過戲誌才不精通的隻有玄學,在軍事上的意見還是非常值得參考的。


    既然第一步戰略已經開始了,那麽第二步就不能遲疑。


    王弋來到了太學院,準備找鄭玄談談。


    天色已經漸晚,太學院授課的時間早已結束,還在外麵遊蕩的學子並不多。


    學子們想要進太學院學習其實並不容易,古今學院培養的是人才,而太學院培養的是官員。


    人才出去謀生當然更容易一些,不過官員的誘惑力顯然更大,這就導致想進入太學院的人明顯比想在古今學院求學的人更多,如何篩選就是太學院那些教授們需要極為操心的事情,光靠考試是不行的。


    畢竟無論唐朝的落榜學子還是奧地利的落榜美術生都很兇猛,王弋不想忽然冒出來一個競爭對手。


    王弋的到來並沒有引起什麽波瀾,像王弋這個年紀依舊在太學院中掙紮的人並不少,比王弋排場還要大的人也很多。


    太學院不是一個小小書院,而是一大片建築群,光授課的教室就有上百間,學子住宿的宿舍更多。


    雖然王弋明令禁止學院裏出現分級,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身在江湖中就要分出個高低貴賤。


    鄭玄的解決辦法就很合王弋的胃口,他不僅按照王弋的意思展開了辯論大會,還在每一次的辯論會後開展了另一個大會。


    鄭玄稱其為博弈之局,事實上就是單挑擂台賽。


    高高在上的世家子弟有一身武藝也不一定能打得過在田間辛苦勞作的農夫之子,在博弈之局中,雙方比什麽都行,哪怕比種地都行。


    不過比試的前提是將雙方的矛盾公示出來,讓太學院所有的人都知道。


    一般情況下就是比武,受了欺負的人氣不過,忍上一段時間上台狠揍對方一通也是極好的。


    雖然不能鬧出人命,卻也不能代打,隻有當事人能夠上去。


    而且也不用擔心有人會作弊,以大漢尚武的風氣,若是連一對一的較量都作弊,那以後即便是步入了官場也是不會有朋友的,在官場上沒朋友,那他就是個死人了,甚至是他背後的家族都會被上層的圈子拋棄。


    上層子弟確實高傲自大、性格惡劣,可他們也有自己的規則,因為他們之間也是有矛盾的。


    博弈之局其實是老鄭同誌在太學院做的最後一件事,當他兒子鄭益恩進入夔音寺之後他便已經屬於半隱退狀態了。


    任何事情都有代價,鄭益恩步入王弋幕僚高層的代價就是鄭玄無法再發展下去的關係網。


    到底是賠是賺隻有當事人自己知道,王弋尊重他們的選擇。


    見到王弋之後鄭玄很是高興,就像曾經那樣邀請王弋坐到自己的身邊,並沒有將王弋當作這個勢力至高無上的統治者,而是當作曾經在洛陽時那個很有想法的學子。


    王弋也沒有責怪,順勢坐了下來,輕聲說道:“康成公,看你這身體情況……還是要讓醫士多來看看才好。”


    鄭玄這兩年老了很多,原本雖然也是個老頭兒,卻紅光滿麵,臉上的皺紋也不見有多少。


    如今滿臉褶皺不說,臉色也十分蠟黃,眼袋很是嚴重。


    鄭玄聞言卻滿不在意道:“不用不用,如今沒有俗事纏身,我反而覺得非常好,每日喂喂魚、看看書、寫寫經注,愜意非常。”


    “康成公,你性格堅韌可以不服人,但是到了年紀你要服老。身體機能如此,你不能拿生命開玩笑。”


    “殿下,我沒有開玩笑。都說越老越怕死,還真是這樣。之前有一天我忽然想要查閱一下有沒有延壽的方法,可若是查閱醫書還好,我竟然想要查閱玄學典籍。那個時候我就知道我已經命不久矣了,玄學我自然是不會信的,不過想明白之後放下了許多往日執著的事情,反而感覺十分輕鬆。”


    “康成公還真是……不愧是學識通天的大儒,古往今來無數王侯將相都在追求長生,卻沒有一個成功的。康成公能看得開,可是將他們都比下去了。”


    “哈哈……學識我不一定比前人高,但是這心境恐怕沒有幾個前人能夠比過我了。那麽,殿下您在意嗎?”


    “嗬。”王弋古怪一笑說道,“康成公,這種事就無需你操心了,我身邊的奇人異士非常多,他們甚至已經告訴我如何長壽的方法了。這個方法始皇帝肯定知道,可惜他沒用,我也用不了。”


    “看來殿下也是勞碌的命啊,殿下此來找我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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