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淵在白水關前一戰揚名,雖然這個名聲可能不會有多少人知道,不過他虐殺孫賁報了仇,白水關的守軍對他十分畏懼就足夠了。


    在程普心神混亂不知所措的時候,曹昂帶著兩條手臂走了過來,並且命人將孫賁的屍體和殘肢一起送到了程普麵前。


    曹昂沉聲說道:“老將軍,戰場上刀劍無眼,軍人最終的歸宿也就是如此,有何仇怨我們來日清算便是。不過從今日開始,誰敢踏過這座橋,他的結局不會比這位更好!”


    說罷曹昂轉身離去,夏侯淵竟然腦子開了竅,抬手一箭釘在橋頭,威懾力十足。


    程普打馬就要衝上去,畢竟這是態度問題,無論如何孫賁死了他還活著就是錯。


    可跟著他來的孫瑜卻飛身將其抱住,兩人雙雙落馬。


    “程將軍,所有問題我都會向陛下說清楚,你不能衝動。”孫瑜死死壓著程普。


    但他的內心卻在滴血,親弟弟死了,讓他如何跟父親交代?族叔死了,他又該如何向孫堅交代?


    他交代不了,可是交代不了也要忍住,若是白水關再丟了,那弟弟和族叔可就白死了。


    況且他們身邊一個士卒都沒有,就他們兩個該怎麽可能會是夏侯淵和曹昂的對手?


    最終兩人灰頭土臉地迴到了白水關,程普狠狠殺了一大批人,並將所有的罪責全部攬在了自己身上,想要試圖保下孫瑜。


    孫堅會如何處理程普都是後話,不過既然曹昂成功在白水關前安置好了營寨,那雙方就不會有什麽太平日子了。


    雙方的戰鬥從當天晚上就開始了,斥候和技擊高手互相廝殺的聲音從未斷絕,臨死前發出的哀嚎聲比林中夜梟的叫聲還要滲人。


    白天對峙,晚上廝殺,仇恨的聯結從一條線逐漸變成千絲萬縷,最終堅如磐石。


    特別是當曹昂在往軍營中弄了一架衝車之後,程普更是親自帶隊展開了幾次夜襲,讓曹軍損失慘重。


    要不是夏侯淵支援得及時,那座橋可能就被摧毀了。


    夏侯淵也是幾次蹲守,奈何黑夜視野極為有限,他並沒有機會和程普親自交手,一直讓他耿耿於懷。


    橋,橋,橋!


    所有人的精力都被拴在了那座橋上。


    然而這卻讓曹昂十分開心,因為他注意到西漢水的水位已經開始下降,這就意味著白水縣早已被曹操拿下,曹操的計策也已經開始實行了。


    隻要他能拖住,白水關必破!


    可是他真的能拖住嗎?


    一連幾天曹軍都睡了個好覺,程普不知為何將所有的斥候全部撤了迴去,直接放棄了之前所有的成果。


    這絕對不是一件好事,士卒們能睡個好覺,曹昂卻睡不著了,他不明白程普的葫蘆裏到底賣得是什麽藥。


    日思夜想仔細研究了足足四五天也沒個結果,哪怕曹昂年輕也有些承受不住,今夜終於沉沉睡去。


    但是就在他睡得深沉的時候,耳邊忽然響起了一陣陣嘈雜的聲音,聲音將曹昂吵醒,半夢半醒之間曹昂茫然地注視著眼前的一切,尚且沒有反應過來自己在什麽地方。


    夏侯淵忽然闖進營帳急聲說道:“子修,出事了!子修,子修?”


    見到曹昂那呆傻的眼神,夏侯淵一時竟不知道如何是好,隻能上前拚命搖晃曹昂。


    “叔父莫晃了。”曹昂終於清醒過來,輕聲問道,“發生了什麽?”


    “山上忽然傳來陣陣呐喊,不知是有人襲營還是對方的疲兵之計。”


    “疲兵?疲什麽兵?哦哦,在打仗,在打仗!”曹昂趕緊搖了搖頭,起身說道,“走,先去看看。”


    今夜月黑風高、烏雲滿天,天色十分陰沉,根本看不清周圍的景象。


    夏侯淵舉著火把帶著曹昂來到了山腳下指著一個方向說道:“看那裏,能看到嗎?”


    曹昂定睛看去,卻是發現了遠處山頂上閃爍著星星點點的亮光,時不時還傳來兩聲嚎叫,如咽如泣頗為滲人,難怪士卒會發生騷動。


    不過曹昂卻覺得這不是什麽鬼狐仙怪之類的東西,漫說根本沒有那些東西,就算是有,想要嚇唬人也不至於隻弄出這麽一點兒動靜。


    可是山高嶺險,別看他能看到對方,真要讓人上去查驗是不可能的,不花個十天半個月的想都不要想。


    曹昂見到這個情景還在納悶是誰這麽閑,忽然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可能,脫口而出:“叔父,你說他們會不會是李嚴?”


    “李嚴?李嚴跑到大山上……啊?”夏侯淵反應過來,驚唿道:“他還真上去了?可是他上去幹什麽?又在那裏叫什麽?”


    “誰知道呢,不過叔父帶兵去橋那邊看看,說不定他們發現了什麽?”


    “報——”


    就在兩人商議對策的時候,一名傳令兵忽然跑過來說道:“大公子、夏侯將軍,大事不好,那座橋著火了!”


    “你說什麽!”夏侯淵一把拎起了傳令兵,力氣之大勒得傳令兵直翻白眼。


    曹昂趕緊將人從夏侯淵手裏解救下來說道:“叔父速速前去查探,後方一切有我。”


    夏侯淵聞言大踏步跑了出去,曹昂則問傳令兵:“怎麽會著火?不是有斥候一直在盯著嗎?”


    “大公子,我們確實盯著橋麵,可是他們是順著河水從橋底下爬上來的。那條河那麽湍急,我等誰也沒想到有人會瘋狂到這種地步!”傳令兵就是斥候的一員,他很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曹昂聽完斥候的講述一陣咋舌,原來不止他一個人盯著河水,程普也沒放過河流的優勢。


    隻是這也太巧了吧?怎麽他一睡死程普就發動攻擊了?未卜先知?


    曹昂無力地搖了搖頭,先不先知另說,還是先解決眼前的麻煩吧。


    “來人,來人!”


    曹昂喚來一些士卒吩咐道:“將衝車推出去,往橋的方向推。”


    “大公子,半夜攻城嗎?”一名校尉很是擔憂道,“夜戰的話是不是應該讓士卒準備一下,現在這樣亂糟糟的影響士氣啊……”


    “我不比你明白?別廢話,趕緊推過去!”曹昂見校尉還在多事,上去就是一腳,踢完之後便向橋的方向走去。


    程普當然不是未卜先知,他又不是神仙,隻是今夜天空有烏雲,能夠遮蔽夜色罷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巧合。


    此時程普在橋的另一頭,看到匆匆而來的夏侯淵後露出了冷笑。


    別管這些天夏侯淵和曹昂為什麽沒有攻城,可這座橋必然是不能留了。


    恰好前幾天他在白水關中無意間發現了兩罐火油,他便設了這個局,並且成功燒毀了這座關鍵的橋梁。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以不變應萬變,隻要毀了這座橋,無論曹軍有什麽陰謀,進攻能力就會被大幅度削弱,等到孫堅前來支援,益州就又會迴到他們的手中。


    是的,他堅信著這一切。


    孫堅在益州的名聲不錯,程普相信隻要孫堅登高一唿,百姓必雲集響應。


    所以當他看到在河對岸麵對熊熊烈火卻隻能原地跳腳的夏侯淵隻是冷冷喝出了一句話:“這隻是開始,你們都要死在這裏!”


    說罷,程普轉身就要離去。


    夏侯淵氣急,彎弓搭箭就要射死程普,可是猛烈的火焰讓氣流產生了劇烈的變化,這一箭他竟然射偏了。


    夏侯淵不敢置信地看著手中的長弓陷入了自我懷疑。


    就在這時,曹昂的聲音忽然傳來:“老將軍神機妙算,果然厲害!不過慢些走吧,不如再等等?”


    等?


    程普可不想等下去了,等下去欣賞夏侯淵那種無能狂怒雖然很過癮,但一點兒也不美妙。


    然而一陣號子聲卻將他的腳步硬生生扯住,程普迅速迴頭看去,不多時便看到曹軍士卒從黑暗中推出了那輛衝車,並在曹昂的指揮下就地塗抹了很多泥水之後,被推到了橋上麵。


    “老將軍,你說這烈火能不能將衝車也給燒了?哈哈哈哈……”曹昂在對岸露出的笑容很溫和,笑聲卻出奇的大。


    程普的臉色一瞬間變了數變,死死盯著眼前這個姓曹的小崽子。


    曹家人都不好對付,孫堅在涼州吃了曹仁的大虧,現在他又在白水關被曹家一個小子壓得抬不起頭,那麽那個曹操有多厲害?


    程普不敢想,也想不出來。


    但是曹昂那溫和、夏侯淵那放肆的笑容卻刺痛著他的內心,在明亮的火光照耀下,兩人的笑容是那樣的陰暗、惡毒,就像正在覓食的毒蛇發現自己喜愛的獵物一般。


    “我們走著瞧!早晚將爾等碎屍萬段!”程普咒罵了一句,帶著士卒向白水關走去。


    而曹昂見程普離開後也收斂了笑容,眼神中閃過了一抹擔憂。


    事實上程普的計策成功了,隻是沒有完全成功而已。


    衝車並不能起到橋梁的作用,甚至連浮橋的作用都起不到,在橋梁被燒毀後哪怕衝車幸免於難,湍急的水流也會將其從橫向衝成縱向。


    最要命的是橋在的時候還沒什麽,可橋梁一旦沒了,衝車卻留在河裏,程普一眼就能看出水位的變化,從而推斷出西漢水上流的異常。


    曹昂需要想個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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