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救命!”


    一群滿身血汙的潰卒在大路上瘋狂逃竄,一邊跑一邊向城牆上的人唿喊著,為首一個年輕人更是連蹦帶跳直跳腳。


    城牆上的守軍陡然緊張起來,弓弩手迅速就位,仔細觀察著這群從前線潰敗下來的士卒。


    這些潰卒人數不多,也就不到一千,狼狽不堪顯得極為疲憊。


    城頭的校尉分辨了一下服色後立即吩咐:“開門開門!是自己人,把他們放進來!”


    “放箭!放箭!你傻了嗎?”


    潰卒中的領頭的年輕人聽到校尉的喊話立即反駁:“別開門!放箭,放箭!”


    校尉一愣,不明白放什麽箭,都是自己人放什麽箭?


    可是下一刻他便知道放什麽箭了,道路的盡頭忽然出現了一隊輕騎,看樣子應該是追殺這夥潰兵來的。


    “放箭,放箭!”校尉見狀也拚命地喊著放箭。


    年輕人見狀似乎鬆了口氣,轉頭對自己的同伴說道:“是死是活就在此刻,弟兄們結陣!頂住這一波就能迴家了!”


    此言一出,潰軍們精神大震,立即依靠著城門結成了一個圓陣防禦。


    那隊騎兵見狀也停下了腳步,雙方進行著對峙。


    這時,騎兵中走出一員將領模樣的人冷笑道:“哼,小子,老子今天哪都不去了,倒要看看你能挺到什麽時候?”


    “挺到你撐不下去還是沒問題的。”年輕人迴答。


    這句話似乎激怒了將領,他立即下令讓騎兵放箭,可是騎兵的箭怎麽可能比得上步卒,再加上守軍居高臨下,一通箭雨下來,登時讓他灰頭土臉。


    這下將領真的氣壞了,退出弓箭範圍,派人死死盯著潰卒的一舉一動,隻要敢開城門,立即突進去破城!


    直到這個時候守將才姍姍來遲,詢問過後對那個年輕人大為讚賞,問道:“你是哪家的小子?”


    “曹家。”年輕人說罷,眼中閃過一絲詭異。


    “曹家?”守將愣了愣詢問周圍的人,“咱們益州有姓曹的家族嗎?”


    “沒聽說過啊……”


    “算了,管他哪家的呢,估計是個小家族,能出這麽一個年輕伶俐的也是難得。”守將擺了擺手又問道,“你們怎麽敗的?”


    “中了埋伏,我們去支援繁縣,眼看就要到了,路邊忽然殺出兩隊騎兵,將我們殺得大敗。我見已經沒有了機會,敵軍又在圍城,便收攏了一些殘兵想要退迴來。沒想到這些人一直跟著,想要將我們全部殺死。”


    “怎麽會中埋伏?我收到信就派兵了啊!”


    “將軍,我怎麽會知道為什麽會中埋伏?”


    “算了算了,你們堅守住。放心,晚上趁夜色我放你們進來。”


    “進城不著急,將軍,能給我們一些飯食嗎?我們已經兩天水米未進了,不吃點東西也沒力氣打仗啊。”


    “等著,我這就給你們開門送。”


    “別別別,用吊籃,現在不著急開門,等晚上的。”


    “對對對。”守將連忙點頭,順帶給了旁邊的校尉一腳罵道,“傻站著幹什麽?還不快去準備!”


    很快,食物就被人用吊籃放了下來,這幫潰軍吃得是狼吞虎咽,他們真的是沒吃飯。


    不過那個年輕人倒沒著急吃,而是緊緊盯著敵軍的方向,顯然是正在戒備。


    守將對此非常滿意,向校尉誇獎了許久。


    然而,在追擊他們的騎兵之中,有個文士驚歎:“這……這……主公,我是該說自己老了呢?還是虎父無犬子?”


    “哈哈哈……”


    統兵的正是曹操,他聽到這話開心得不行,嘴裏卻說道:“不成器啊不成器,也就那麽迴事吧。”


    文士名叫王累,是射援給曹操從大牢裏麵撈出來的人才,射援建議曹操帶著王累隨軍。


    王累的判斷力很不錯,為人相當忠誠,射援熬了一晚上苦口婆心才算把他說服。


    王累進大牢是因為他偏執的性格,很多人都反對孫堅進攻長安,也有很多人因為勸諫孫堅而被斥責,關進大牢的人並不多。


    因為其他人勸諫孫堅頂多就是在朝會上說一說,寫一寫疏奏什麽的,但是這個王累不一樣。


    他藏了一柄匕首,找到一個機會竄到孫堅跟前用匕首頂著自己的脖子要求孫堅放棄攻打長安,要不然就死給孫堅看。


    被嚇毛了的孫堅差點沒將這貨當場給剁了,好在反應過來後還算仁慈,一把奪過這貨的匕首,讓人將其丟進了大牢裏。


    不過也算因禍得福,要不然成都破了他很有可能就直接自盡明誌了。


    活下來之後王累並沒有改變,對曹操進行了嚴格的勸導,就像本來應該是曹操騙城的,如今卻換成了曹昂。


    曹昂的表現讓王累很是咋舌,不僅應對自如,就連說話口音都像模像樣,根本沒有引起別人的懷疑。


    “主公,大公子就是個絕世天才。”王累並不吝惜自己的誇讚。


    曹操眼神一閃問道:“哦?比之那孫策如何?”


    “主公,為人主不可以讓臣子為難。”王累十分認真的說,“若是主公討厭,賜死便可,不可搏了臣子的麵子。主公可是要我自盡?”


    曹操聞言趕緊打圓場:“不不不,隻是單純的比較,不摻雜任何其他。子修比那孫策如何?”


    “兩位的風格不同,孫策可以成為一位雄主,大公子則是一位英主。雄主崛起需要機會,英主卻能創造機會。”


    “謬讚了,他還差得遠呢。對了,這綿竹關的守將是誰?”


    “如果沒換的話,應該是高沛。”


    “高沛……”


    畢竟親兒子,曹操還是有些擔心曹昂搞不定一個正規的將領。


    事實上隻要曹老板不用他下半身思考問題,他的好大兒是不會出任何問題的。


    夜半時分,綿竹關的大門悄悄打開了一條縫隙,高沛親自出城相迎。


    “難為你們了,快進來,快進來!曹……對了,你是何職位?”


    “我?我沒有職位。”


    “普通士卒?果然英雄出少年,我一定上表陛下為你請功。”


    “這話有點問題,英雄出少年我覺得可以,但我不是普通士卒。”


    “那你是……嗯?”高沛先是疑惑,後又是茫然,問道,“怎麽說起官話來了?”


    “哦?不喜歡官話?豫州方言喜不喜歡?關中呢?”


    “哎呀,先別管那麽多,趕緊進來,進來。”


    “不急,得先等等。”


    “等什麽?”


    “等一個人。”


    “誰?”


    “我父親。”


    “你父親是誰?”


    “我。”一道聲音從曹昂背後響起。


    高沛好奇地看了過去,卻隻看到一抹寒光閃到眼前,之後便什麽都不知道了。


    他死了,就這麽無聲無息地死了,死於自己的聰明。


    是的,高沛很聰明,如果一上來就要求他開城門,他說不定會拒絕,甚至以戰敗為由將潰軍直接殺死。


    可惜他不夠聰明,為了收獲成果,有時候需要足夠的耐心,攻城不一定要第一時間進行。


    騙,從來不是什麽結果,而是一個過程,這個過程很重要。


    曹操沒費一兵一卒便取得了綿竹關,直到此時他才算走出了占領益州的第一步。


    有了綿竹關他就能站穩腳跟,哪怕孫堅率兵迴來,他也有辦法和孫堅在益州僵持,而不是空有士卒的無根之萍。


    其實益州很大,大到整個益州可以分成四個部分,哪怕這四個部分獨立出來成為一個州都各自有各自的優勢。


    漢中群山環繞,又有大片的耕田,是一個絕佳的戰略緩衝位置,所有想從這個方向打益州的人都要仔細考慮。


    廣漢郡有數座雄關,是絕對的戰略要地,任何一個城池都不能忽視,布置得當可以拖死任何人。


    巴、蜀、建為河流縱橫土地肥沃,擁有絕佳的生活居住條件。


    剩下的郡縣可以歸為最後一類,那裏……雖然人口眾多,但大多都是蠻族,若是用得好將是一大助力,用不好天天鬧,能把人煩死。


    曹操伸出的手絕對不會停下來,他要,而且全都要。


    輕取綿竹關後的下一站就是梓潼,隻要打下梓潼,白水關根本不用打。


    因為梓潼是整個廣漢郡的軍事中心,隻要一封書信過去,白水關就降了。


    但是梓潼並不好打,至少王累覺得不好打。


    “大公子,騙城不是正道,偶爾用用沒問題,卻不能依賴。”王累不管是誰,反正遇到他覺得有問題的事就都勸諫。


    曹昂很是無奈,看了看正衝他翻白眼的曹操,低聲下氣地解釋:“王從事,這事不能這麽看。騙人自然是不對的,我懂!可這是兵法啊,兵法是不看手段的,用兵隻看結果。”


    “那更不行了!怎麽能隻看結果?若是……”


    “王從事,贏了都好說,輸了全玩兒完。不看結果你讓我看什麽?”


    “你!你不懂!”


    “那你倒是說出來讓我懂不就完了嗎?”


    “梓潼不是能騙開的。”


    “早這麽說不就行了?繞來繞去麻煩不麻煩?為何?”


    “因為守將是嚴顏!”王累看起來十分著急。


    曹操在一旁倒是看了個熱鬧,心道還是有人能治得了王累的,隻要道理講得過,王累也無話可說。


    不過他對王累說的守將有些興趣,隨口問道:“嚴顏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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