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肅穆而過,春日如約降臨。


    然而許是稚嫩的幼苗需要精心嗬護,春日過於柔和了,無法將寒冬的餘威徹底驅散。


    尤其是在河北,最近這些日子還是有些冷的。


    朱靈的戰報傳到了王弋手上,哪怕朱靈隻是射出了一支長矛,丟出去五塊石頭,可那畢竟是一場戰鬥,戰報還是要寫的。


    有了斬獲,該向五軍軍務府請功就要請功,誰會嫌功勞少了?


    王弋看著這份戰報卻頗為鬱悶,那個朱靈真是個死腦筋,呂布離得那麽近,他非去射一麵鼓?


    射鼓有個毛用?射死呂布那功勞不是有得是?


    可是打都打完了,又能怎麽樣呢?


    成家、立業、娶妻、生子這些人生目標他都已經完成了,這兩年又新添了兩個崽子,早就過了無能狂怒的年紀,現在講究的是明似鏡、淡如水,修身養性。


    這兩年河北進入了難得的平靜時期,他也做了不少事,由於步入了正軌,幾乎都順風順水。


    官製改革已經完成,法製改革還在商討。世家們沒有因為這些事情鬧事讓王弋感到欣慰的,雖然有人提醒他事出反常必有妖,不過至少目前沒發現什麽問題的就好。


    二三線的軍團正在逐步建設,過程雖然讓荀彧和田豐跟他鬧了些別扭,最終還是同意了。軍團的人數也不多,暫時定在了兩萬。


    其實鬧別扭的主要原因是王弋在給左軍以及張遼整改的右軍補滿編製的同時還要求擴建二三線部隊,州府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了,哪能讓王弋全用在軍事上?


    王弋的妥協點就是攻城器械,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


    畢竟右軍、重騎、重步的換裝讓州府肉疼了很久,不能讓王弋隨意折騰。


    說起右軍的換裝王弋其實已經降低標準了,都用大馬士革鋼不現實,也真的用不起。


    武器畢竟是消耗品,最終王弋也隻能在佩刀、護身短刃一類的裝備上使用那種鋼材,其他的像槍頭這種一場大戰下來每人要消耗三四個的東西並沒有使用。


    右軍是一支成分很雜的軍隊,王弋甚至將重騎兵編了進去,就是要求他們要全能,畢竟張遼就挺全能的。


    至於重步兵王弋則安排給了趙雲,別看趙雲官兒大,還是個光杆司令呢。


    剩下那些什麽城市建設、商業遷徙、人才選拔、河流改道等等一些事都在穩步推行著,這些都是永遠也做不完的事,他隻要把握住大方向就行。


    比較值得一提的是王弋又有了屬於自己的寵物——狼。


    而且這一次還是一下子擁有了五頭,是一個小小的狼群。


    不過這些狼不像以前那些白虎、紫貂之類的那麽稀有,就是十分普通的雜毛灰狼,是第五賤在培育軍犬的時候抓迴來的一批,見王弋喜歡就送給王弋了。


    由於王弋從喂奶的時候就開始養它們,訓練的時候也是極為兇殘,稍有不順從就往死裏打,導致這些狼現在將王弋視作頭狼,很是忠心。


    王弋這裏的夥食還好,一個個養得膘肥體壯,真要有不長眼的晚上翻進王弋家,單單這幾頭畜生就能把人嚇死。


    第五賤的軍犬培育工作也在進行,這些所謂的軍犬和後世的不一樣,沒有那麽多工作需求,王弋隻給了一條要求,那就是配合士卒攻擊,以殺人為目的培養。


    別看隻有一個要求,也不是那麽容易的。狗要既活躍,又具備協調性和服從性,本身的身體條件還要好,第五賤的工作隻能說比較順利。


    當然,也有不順利的地方。


    王弋的年號早就已經定下來了,霸氣到有些囂張——天合。


    如今其實已經可以說是天合三年了,雖然今年才剛開始沒多久,天合元年也隻是沾了個年尾巴。


    隻是蔡邕修史到現在還沒有完成,國淵的百科全書都快完事兒了,他還在那裏磨嘰。


    也不能說他偷懶,整日裏忙得腳不沾地,就是不出活……


    這就導致了王弋不少需要依托史書才能完成的計劃一拖再拖,讓王弋非常惱火。


    不過今天王弋一點兒也不生氣,反而十分開心,早早率領著一眾臣子出了鄴城十裏等候。


    原因無他,牽招終於迴來了!


    五年,人生其實是沒有幾個五年的,特別是大漢這個時期,上層人士的生存都是一個不小的問題,王弋做過調查,以河北為例,最底層百姓超過四十歲的並不多。


    這就是問題所在,就連河北都這樣,其他地方又能有多好呢?


    他早已經得到了稟報,牽招將匠人們保護得很好,但保護他們的射聲營隻存活了二十六人,連個零頭都不到……


    他原本以為最早那批人跟在他身邊能活得最久,哪曾想都被他親手推進了死亡的深淵。


    王弋忽然覺得,有時候這個命啊,還真不能不信。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遠方來了一大隊人馬,為首一人騎著高頭大馬,其餘人有騎馬的也有乘車的。


    這是王弋特意安排的,他們已經走了太久太久了,迴了家便不需要再永無休止的走下去了。


    給他們配備的馬匹馬車之後都會送給他們,這隻是第一波賞賜。


    隊伍由遠及近,王弋發現牽招的樣子變化並不大,依舊是那副有些可愛的娃娃臉。


    可是歲月洗去了他身上的青澀,在他身上籠罩上了一層滄桑。


    黝黑的皮膚可以隨著時間改變,那份不屈的閱曆卻早已鐫刻在了他的氣質中。


    “主公,子經迴來了!”牽招翻身下馬,單膝跪地拜倒在王弋麵前。


    盡管早已經進入了大漢境內,他甚至已經迴過家了,但是隻有交接完所有的任務,這段旅途才算真正告一段落。


    王弋一把將他拉起,笑著問道:“子經,此行你可有收獲?”


    “主公,臣帶迴了……”


    “你!可有收獲?”


    “有……天地廣闊無垠,人種不同、政體不同,所遇到的各種各樣的問題與危機也不同。有各自的優勢,也有各自的劣勢,就好像……”


    “不用好像了。”王弋擺了擺手,轉身一邊向馬車走去,一邊說道,“給你一年的時間,迴家適應現在的生活。也不是完全讓你休息的,將你的所見所聞一字不落的寫下來。你還是和他們講講吧,順便認識一下你日後的同僚。”


    王弋上了馬車後便迴到鄴城去了,連禮部準備的接見儀式都沒有參與。


    牽招有些愕然,他曆經了磨難,怎麽感覺王弋對此並不重視呢,還是荀彧給這傻小子解釋了疑問。


    他們可不是指所有文武官員,他們隻有六個人,就是六部尚書。


    這是不重視嗎?這是太重視了!


    未來牽招的同僚都是六部尚書級別的,前途將不可限量。


    王弋真的是很夠意思了,牽招所得的收獲又不會跑了,有些還涉及到了機密,有得是時間查看。


    六部尚書想要聚在一起,並且還是以牽招為中心的機會可不多,肯定要讓牽招把握住了才行。


    而且王弋對此行的收獲沒抱什麽太大的希望,牽招迴來自然是好事,可他預計牽招最早也要年底才能迴來,如今年初就迴來了,實際上也隻用了四年多一點兒的時間而已。


    遼隊方麵在毛紡織技術上已經有所突破,想要進行一次大的跳躍單純靠類似的技術是不行的,最好是有代差的技術才好。


    還有一點就是整個河北的吞金巨獸,王弋都快要玩兒不起的材料科學,實在是太燒錢了,配比出來的東西大多數現在都沒法使用,有的甚至都不能複製,要是有現成的配方那自然是好的。


    這麽點兒時間,他不覺得牽招能夠獲取羅馬人的信任,得到他想要的東西的核心機密。


    事實也印證了王弋的想法,兩天之後在盤點收獲的時候發現牽招確實沒帶迴來什麽有用的技術。


    不過不是因為牽招不行,而是因為羅馬不行。


    後世將羅馬吹得天花亂墜,事實上羅馬並沒有那麽強大,技術水平在整體層麵上和東方存在著較大的差距,有些甚至存在著代差。


    當然,羅馬並不是全麵落後,但是在理工方麵確實沒有後世吹得那麽神。


    特別是在數學、曆法、天文等一些方麵,羅馬在某一個方麵特別突出,其他方麵就十分不夠看。


    尤其是曆法,混亂程度堪比麻線團,王弋派過去的學者和羅馬的學者對了又對,竟然發現羅馬記載的日曆中詭異的消失了幾天……


    沒錯,就是有幾天平白無故從時間線裏麵消失了……


    大漢學者人都麻了,再也沒什麽閑心和羅馬人對什麽曆法了,曆法學者都這麽不嚴謹,那還扯什麽其他的?


    王弋心心念念的毛紡織技術同樣是一筆糊塗賬,他需要的是一種劃時代的、能夠批量生產毛線毛布的技術。


    然而牽招帶迴來的紡線、織布機圖紙比遼隊後發明的還不如,兩者之間真要說差距那隻有前期處理。


    王弋隻是將羊毛洗幹淨就嚐試紡織了,事實上羅馬人要將羊毛清洗很多很多遍才能進行紡織,隻有這點兒差距。


    不過牽招給他帶迴來一個學者,這個學者也是牽招迴來這麽快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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