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伯然,你倒是說說那曹孟德有哪點好?”杜襲很是看不上曹操,曹操實行的政令是出了名的嚴酷,在青州的所作所為傳遍了天下,簡直就是不當人的典範。


    趙儼卻很看好曹操,朗聲說道:“如今世道哪有人情可言?想要恢複天下太平就必須從嚴從快,如果不能快刀斬亂麻,那天下隻會被無盡的戰火拖死。隻有擁有大魄力的人當機立斷,才能讓天下恢複太平。”


    “還被戰火拖死?你是瘋了嗎?”杜襲眼神中閃爍著嘲諷,嘴裏更是無情的說道:“就按曹操那種行事風格,用不著等到被戰火拖死,他自己就能把天下給玩死。曹操在青州待過,在兗州待過,現在待在司隸。你可以算算這三地一共有多少百姓,他又擁有過多少軍隊。那麽多軍隊需要百姓供養吧?百姓交了糧要去打仗吧?打仗死了兵又要征兵吧?長此以往百姓越來越少,可軍隊卻不能少,百姓死的會越來越多!”


    “那不正是需要一個人老快刀斬亂麻嗎?”


    “可是他快了嗎?青州他占住了嗎?兗州他占住了嗎?”


    “那王中和就值得追隨了?”趙儼同樣是不服氣,大聲喝問:“前些日子王中和與袁本初的大戰你聽說了吧?兗州大好局麵,隻要繼續追擊下去袁紹必敗。少了一路諸侯天下會少多少戰亂?河北足夠富庶了吧?也沒見他打下去啊!還不是為了自己的野心?那王中和和劉表一樣,都是沽名釣譽之徒罷了。”


    “你正常點好不好?不要被陳長文蠱惑!”杜襲無奈一歎,苦口婆心的解釋:“打仗不是頭腦一熱有兵有糧就能打的!今年黃河兩岸災情嚴重,民生也要考慮進去。”


    “短時間讓河北百姓富庶有什麽用?天下處處都在遭災,隻看河北一地?隻顧著河北不顧天下和殺人有什麽區別?這樣是不會長久的。”


    “伯然你怎麽這麽功利了?不得要一步一步來嗎?”


    “可是他王中和一步也不願意邁啊!從幽州到冀州他確實展現出了人主之相,可拿下冀州後就開始固步自封了。天下大亂,有能力者不想著如何迅速平定,卻執著於一地一城!怕是他被冀州的富庶迷了雙眼,早已忘記誌向了!”


    “那曹孟德不也一動未動嗎?”


    “大將軍四麵環敵,出擊當然要找好時機。但王中和沒有吧?他哪裏有敵人?”


    “趙伯然!”杜襲真的被趙儼這種功利的心氣到了,大聲斥責:“治理不需要時間嗎?一味的打仗百姓怎麽辦!你能肯定能夠迅速平定天下嗎?其他諸侯都不反抗嗎?你別忘了荀氏也在河北,你比荀文若更懂?佐治同樣在河北?你的才能比佐治還強?”


    “我不是那個意思。”趙儼見杜襲毛了,語氣軟了一些解釋道:“可長文已經和我等在信中講述了大將軍的誌向以及計劃,休伯說了什麽?隻是讓我們去河北謀出路,難道我們是沒有出路嗎?”


    “那你怎麽不想想休伯也在曹孟德麾下,可他為什麽讓我們去河北啊。”


    “休伯哪懂這些……”趙儼無所謂的擺擺手說:“若說文章那我自愧不如,可若說治軍治民休伯怕是不能和我比吧?”


    “趙伯然!何等狂妄之語?你居然看不起好友!”杜襲騰的一下站起來,指著大門喝道:“滾!滾出去!今日我與你恩斷義絕。”


    “子緒,此乃無心之言……”


    “滾!”


    “行行行……”趙儼無奈搖頭:“過兩日我再來,我們都冷靜一下……”


    說罷,趙儼起身離去。


    趙儼能和杜襲成為好友是因為兩人的才華都十分出眾,都能對天下大勢侃侃而談,可兩人吵起來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趙儼家境十分不好,老母一人將其辛苦拉扯大,靠著自身努力才有現在的影響力。他更迫切的希望用這一身才華做些什麽,至少不負少年時的那些辛苦。


    杜襲和趙儼不同,杜襲從曾祖父開始就是名士,影響力很大。但是大漢的名士以做官為榮的並不多,杜襲染上了和管寧差不多的毛病,喜歡隱居。


    這種隱於山野,超脫世俗的感覺真的很上頭,劉表多次遣人來邀請都被杜襲拒絕了。


    其實之前辛毗曾寫過信邀請杜襲和趙儼,隻是辛毗的信有些露骨,擺明了讓杜襲前去幫他壯大自家勢力,兩人也就沒理會。


    這次兩位好友一起來信就不得不重視了,他們二人也覺得是時候出山為天下做些什麽了,隻是在效忠的人選上兩人起了激烈的爭執。


    趙儼認為曹操心懷淩雲之誌,還能不拘一格用人才不看出身,絕對是個完美的去處。


    杜襲則認為曹操的統治手段過於殘暴,對一統天下十分不利。王弋在誌向上或許不見得有多出眾,但他至少真的在為天下人安居樂業做著努力。


    兩人不想分道揚鑣,以後步入官場有個朋友多少能有些照應。其實就算是杜襲心中也是偏向曹操的,主要是辛毗之前那封信實在是太敗好感了。


    但趙儼的功利程度是杜襲萬萬沒想到的,他開始重新審視曹操到底是不是一個合適的選擇。


    這兩位就好像是管寧和華歆的翻版,隻是杜襲沒有管寧隱世的癮頭那麽大罷了。


    見到趙儼迅速離開,杜襲也覺得自己的話過於重了。大家是理念之爭,沒必要到恩斷義絕這地步。


    想到這裏杜襲準備追上去道個歉,兩人坐下來心平氣和的分析分析利弊,決定自己最後歸宿。


    可他剛走出房門就被一個人堵住了,來人同樣是個年輕人,而且此人服飾華貴、氣質不凡,一看就不是一個普通人。


    杜襲看到來人調頭就走,他很不待見這貨。來人名叫蒯祺,是蒯氏族人,劉表重謀蒯良的侄子。這家夥也不知道是為什麽,有事兒沒事兒就來找他們,很是煩人。


    杜襲想要順手把門帶上,結果蒯祺眼疾手快,一個箭步搶進屋內,沒皮沒臉的笑道:“杜大哥為何如此無情?難道我們不是好友嗎?”


    “誰和你是好友,出去,出去!”杜襲絲毫沒給蒯祺留麵子,推搡著就要趕這家夥走。


    可杜襲過的是什麽日子?逃難來的荊州,吃喝全靠周濟。蒯祺則是世家貴公子,哪怕比他小了幾歲,也不是他能推走的。


    蒯祺笑嘻嘻的跟杜襲推搡起來,隻是幾下功夫便已經將杜襲給推到房間裏了。不過蒯祺到沒有生氣,他都習慣杜襲這樣了。


    蒯祺想要結交杜襲和趙儼當然是有原因的,在他看來兩人都是不世大才,早晚一天會一飛衝天,不在他們困難的時候結交,難道要等別人富貴了再去求見?


    這貨也真就不當自己是外人,將杜襲推進屋子後隨意便坐了下來,立即發現了案頭的兩封信,並且拿起來就看。


    杜襲想要阻攔已經晚了,蒯祺也算是個天才,幾下子就看完了信的內容。


    “杜大哥可是想要去投這兩位?”蒯祺的臉色凝重起來,雙手將信十分恭敬的奉還給杜襲。


    杜襲一把搶過信,不悅道:“與你何幹?我等不去投那劉景升你不高興了?你不高興又能如何?”


    “杜大哥此言差矣。”蒯祺的臉色依舊嚴肅,低聲說道:“你的那位叫休伯的朋友身份怕是有些不光彩。”


    “你什麽意思?汙蔑我的摯友?”


    “不。如今天下諸侯都求賢若渴,以你二位的才能不可能隻是去謀出路,謀出路肯定是隱晦的表達。那位要麽就是在曹孟德那裏發現了什麽人神共憤的齷齪事,要麽他就是河北的探子!”


    “你說什麽!”杜襲聞言大驚失色,可瞬間就反應了過來,蒯祺說的可能還真是這麽迴事,他和趙儼都太注重投誰了,沒在意細節。


    可若是這樣,那曹孟德就一定投不得。可若是投王弋,那便是害了繁欽。這可如何是好?趙儼都已經等不及了,這次一定是要做決定的!


    蒯祺看到杜襲那不停變換的神色似乎猜到了什麽,低聲說道:“杜大哥,我也收到了兩封信。”


    “什麽?你收到信與我何幹?”


    “或許還真與你有關。”蒯祺神秘一笑,意味深長的說道:“杜大哥可知我身上有一門親事?我和諸葛家是定了親的,娶的是二小姐。年初的時候青州戰亂,二小姐被裹挾去了青州。當時她遇到了王中和手下大將張合,將她們母女二人帶在了軍中,並派人給我送了一封信,讓我安心。杜大哥可知我為何不著急?”


    “為何?”


    “因為我著急也沒用,我近兩日才收到這封信。哈哈……”蒯祺的少年心性一起差點沒將杜襲氣死,可接下來蒯祺的話卻讓杜襲心顫:“我也不用著急,諸葛家的二公子在河北給王中和當書佐,他們不會拿我未婚夫人怎麽樣的,隻會好好伺候著。當然,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二公子也給我寫了一封信,信上說他姐姐安然無恙,讓我莫要掛念,找個合適的機會就會送來與我完婚。杜大哥可知我何時收到這封信的?比張合給我的信還要早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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