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個混蛋你知道嗎?”


    甄薑的眼神中閃爍著極為濃鬱的不滿,她馬上就要出嫁了,就要嫁給眼前這個男人。然而這個男人非但不關心婚禮的任何事務,居然還想著讓她去公幹!


    要知道甄薑現在真的很忙,媒人、聘禮、陪嫁、婚使、宴席等等一切都需要她來操心。王弋以後不會隻娶她一個女人,但她隻會嫁給王弋,也隻想嫁給王弋。


    王弋有些尷尬,他前世就是個單身狗,沒什麽戀愛經曆。這輩子雖然過得夠精彩,可也沒機會讓他談戀愛,哪懂得女孩子的心思?總不能讓他將平息謠言的事拿出來邀功吧?那件事在王弋的授意下死了很多人,整族整族的滅門,堪稱霸道且殘暴。喜事當前,王弋自然不會煞風景的將血淋淋的事實講出來。


    “這個……”王弋撓了撓頭,討好的說:“這件事你隻要總覽全局就好,看看公文畫個圈畫個叉就行……”


    “哼!能勞您大駕前來一趟的事會那麽輕鬆?”甄薑惡狠狠的瞪了王弋一眼。不過她不是那種不分是非的人,雖然揚起了高傲的脖子,嘴裏卻說道:“說吧,本夫人聽著呢……”


    “呦呦呦!”王弋見狀立刻揶揄:“你是誰夫人?可還沒進門呢。”


    “王中和!”


    “不鬧了,不鬧了……立刻就說!我需要你搞垮長安的經濟,不僅僅是長安一地,左馮翊、右扶風、京兆尹三郡之地我要全麵崩盤!”


    “我來做這件事?”談到正事甄薑也沒了玩鬧的心思,眉頭緊鎖的問:“這合適嗎?這可不是我們府上的私事,我出麵的話很容易被州府詬病的。你麾下不是有個叫劉巴的嗎?讓他主持如何?”


    “不行。”王弋拒絕了甄薑的推薦,嚴肅的解釋道:“我不打算動用州府上的錢財,這個計策非常惡毒,最好不要讓州府惦記上。”


    “惡毒?你打算幹什麽?用低價商品去衝擊長安市場?用什麽?白瓷嗎?還是那種琉璃?我不建議用這些,這些都是屬於世家使用的高級器具,百姓一般都用陶器。而且器皿屬於能夠長期使用的東西,意義不大。”


    “我打算用布。”


    “布?”


    “對,粗布,最便宜的粗布。”王弋不知不覺間壓低了聲音,緩緩說道:“我要向長安地區販賣大量的粗布,質量最差的那一種。這種布必須以極低的價格販賣到長安,甚至要比他們自己織還便宜。”


    “大量是多少?”


    “多到冬天他們願意買布燒火取暖!”


    “燒火?這不可能!”甄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立即反駁道:“按你的說法,布匹是戰略物資,哪怕是最差的也是。我們收都來不及,現在卻要去賣?還賣那麽多?我到哪裏去給你弄那麽多?”


    “所以我才問家裏有多少錢,我要全天下收。”


    “那更不行!你當別人都是傻子嗎?他們完全可以在我們這裏買完再賣給我們,白賺啊!”


    “那就讓他們白賺。”


    “不可能,你教過我的,每個市場都有一個飽和狀態,貨物的吸收量是有極限的。可你現在打破了這個飽和狀態,讓它進入了循環。這種狀態隻會讓我們家的財富消耗殆盡,你不要吃飯了?”


    “這是一個長期計劃,不是短時間就能看到成效的。一匹布你百錢賣出,當時二百錢買進,第二個月三百錢,第三個月四百錢……”


    “所以他們最後什麽除了布以外什麽都不會得到?”這一次甄薑沒有因為聽到新的商業知識而興奮,反而雙眼中泛著恐懼說道:“為了獲得更高的賣價,他們會將一切都賣掉,瘋狂的購進布匹。當我們不再收購的那一刻……”


    甄薑在一瞬間感覺自己的腦子都要炸了,這不是在做生意,這是屠殺。為了獲得更多的財富,百姓們會賣掉賴以生存的土地,會賣掉居住的房屋,會賣掉活命的糧食……


    人總是貪婪的,他們會偏執的認為今日收布的價格漲了,明日漲得更多!最終那些布真的就隻能燒火……


    沒有了糧食會鬧饑荒,沒有了房屋會生民變,沒有了土地百姓就會瘋狂!


    應該說王弋殘忍嗎?還是說王弋善良?有這麽惡毒的計策,卻現在才使用出來?


    “不行!”甄薑難得否定了王弋的想法,勸說道:“太傷天和了,我們收市那一霎那三郡就完了!”


    “這你無需操心,後續的事情我會派人跟進的,你隻需操作好布匹的交易就行。”


    “你怎麽跟進?三郡人口極為密集,差不多都能趕上整個河北了,你一下子根本接收不了那麽多!”


    “放心,我敢讓你操作就有辦法兜底。”王弋趕緊安撫甄薑激動的情緒,輕聲說:“我會讓劉巴親自去一趟,糧食會流入我手裏,地也會流入我手裏,長安同樣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你是打算!”


    甄薑蹭的一下竄到王弋麵前,不顧害羞鼻子都快貼在一起。這一刻她好想說些什麽,可話到了嘴邊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弑君……


    一個多麽充滿罪孽而又令人興奮的詞匯!


    甄薑很清楚王弋一旦成功了代表著什麽,她一直以為那一天她會等很久,等到她真正的人老珠黃,等到她兒孫滿堂的時候,以一個史官筆下不光彩的身份登上女人身份的巔峰。


    然而這一刻忽然來臨讓她幾乎無法適從,她甚至在考慮自己的婚事要不要這麽草率的舉行,要不要再等等,等到那一刻的降臨。


    不行,不能再等了!


    甄薑立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她相信王弋不會在那個位置上選擇其他人,但是她對自己有些不自信。她現在已經老了,不能冒險了……


    人總是貪婪的,即便甄薑剛剛還感歎其他人如此,可輪到她這裏依舊不能免俗。


    做,一定要做!


    這是甄薑腦海中唯一的想法。


    她知道王弋幹掉劉辨後是不會立即稱帝的,但是不要緊,她想要的保障已經到手了。


    而且事情的性質已經不一樣了,如果王弋通過逼迫使劉辨屈服那叫竊國,竊國之人無論做得多好都會被人謾罵。


    但是王弋如果出手幹掉了劉辨那便是起義,是對這不公世道的反抗,是值得人人讚頌且必須讚頌的。


    王弋稱帝的時間也無需等到一統天下,隻要時機得當就都可以。


    王弋看著甄薑那雙閃爍著精光的眼睛就知道她在想什麽,他的後勤大總管從不會讓他失望,所有的事情大總管都會為他安排的明明白白。


    “莫要過分操勞,是你的終究是你的,誰也拿不走。”王弋伸手揉了揉甄薑的腦袋,毫不客氣的將對方的發型打亂,哈哈笑著起身離去。


    這一下可把甄薑氣得不行,狠狠剜了王弋一眼,隨即也笑出聲來。


    現在的生活很好,真的很好。


    她現在可以做她想做的一切,隻有那個壞人能打擾她的清靜,隻有那個壞人能讓她四處奔波,也隻有那個壞人能束縛住她的野心。這便夠了,她隻想也隻願意綁在那個壞人身上。


    不知為何甄薑忽然想到了數年前的那次相遇。


    公子打算去往何處?


    唿嚕……


    “哼,真是個壞人。”甄薑嬌哼一聲,坐迴原為再次拿起了自己的嫁衣忙活起來……


    王弋的心情其實並不好,他不確定這種商戰模式的出現會對未來造成多大或是多麽惡劣的影響。盡管商戰自古有之,從勾踐到管仲再到張良都沒少用。可他這個局卻將商人看重的信譽徹底踐踏在了腳下。


    百姓都是愚昧的並不是一句嘲諷,至少在這個時代百姓的智力沒有想象中那般好。這個騙局如果被有心人利用將會十分可怕,它收割的不是財富,而是生命。


    王弋在定下這個計策的時候也猶豫了很久,其實用龐氏騙局或鬱金香騙局都能做這個局,但最終王弋還是放棄了。


    或許站在現在這個位置真的能讓眼界不一樣,龐氏騙局和鬱金香騙局很容易被個人複刻,在這個通訊不發達的時代造成的損失難以估量。可王弋這個局他又把握兜底,損失或許不會過於嚴重。


    而且這個局想要複刻非常困難,大多數是大體量麵對小體量的國戰時才會被使用。但既然已經是大體量了,如果沒有特殊原因,也無需做這個局。


    不過既然做了那就要做好萬全的準備,人員接收需要有提前量,土地買賣也需要有人負責,最關鍵的是兵力也要準備好。


    是的,無論如何他和劉辨的戰爭無法避免,該出手時他不能猶豫。


    “來人,傳辛毗、劉巴和……就他們兩人吧。”王弋的命令有些猶豫,他本想找一員將領專門負責對長安的進攻計劃,然而不知為何,他忽然產生了一種想要親自去一趟的衝動。


    或許男兒都是向往沙場的吧,或許終結一個時代需要自己親自去見證吧……


    王弋不知道理由是什麽,他隻能這樣說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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