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完了!”兩個中年男人扭打在一起,其中一個憤怒的咆哮著:“你說萬無一失我才會答應的,現在怎麽辦?造反被發現必死無疑!”


    “混賬!”另一個中年人反手就是一巴掌,怒斥道:“商寧,你說的是什麽話!造反?我們造了誰的反?他們才是造反!”


    商寧也不知是被打蒙了還是被震懾住,愣在當場不知所措。半晌後才無奈歎息:“孟傑兄,我失態了。罷了,趙家與商家同氣連枝,今日我商寧便隨孟傑兄一道舍生取義!”


    “不!”趙孟傑果斷否決了好友的建議,沉聲說道:“他們隻發現了趙家的客店和死士,商家還沒有被發現。你現在就去告知梁習我要進攻署衙,我率領死士隨後便至。”


    “孟傑兄,你這是要陷我於不義啊!”


    “這才是大義!王師北上之日,豈可無人與陛下牽馬?”


    “唉……”商寧的表情極為痛苦,最後咬牙說道:“孟傑兄可托付一子與我,讓趙家香火不至於斷絕。”


    “不行!反賊思緒極為縝密,我們不能冒險。”


    “我可以用自家子侄交換,小兒而已,不會有人看出來的!”


    “不行!敵強我弱,一切以大局為重。若致遠兄真的為我趙家著想,來日陛下一掃寰宇,莫忘了我趙家便是!致遠兄速去……速去!”趙孟傑一把推開了商寧,抽出了腰間寶劍。


    商寧踉踉蹌蹌跑出趙府,不敢迴頭看上一眼。他害怕看上一眼後就下不了那個狠心,出賣從小到大一同玩耍的好友……


    “趙氏,商氏,趙氏,杜氏……”梁習看著眼前的名冊陷入了沉思,他著實沒想到居然有這麽多人家從那場禍亂中活了下來。十幾家啊!到底哪些才是家中有密室密道的人家?還是全都有?要一個個查明白?


    “刺史,外麵有個叫商寧的人想要求見。”就在這時,一名文吏前來通報。


    梁習微微一愣,便起身說道:“帶我去見見。”


    不多時兩人來到了商寧麵前,隻見商寧看到梁習後急聲道:“梁刺史,大事不好了!趙家要造反!”


    “你說什麽?”梁習聞言一驚,不過還是冷靜的問:“商家主勿慌,且細細道來。”


    “梁刺史,趙家!就是那個趙孟傑他們家!他們要造反啊!想要行刺刺史!”


    “哦?商家主此言當真?”


    “當然了!刺史應該知道,我和趙孟傑乃是多年好友!”


    “對啊!”梁習忽然意味深長的說:“商家主和趙孟傑乃是多年好友啊!”


    商寧一愣,趕忙辯解:“梁刺史,那可是造反啊!這種事誰敢沾?而且我看到趙孟傑已經在來的路上了,刺史還是快些準備吧!”


    “殺啊!殺死狗官梁習!”


    還未等梁習說話,府衙外忽然響起了喊殺之聲。


    商寧一驚,他沒想到趙孟傑來得這麽快,怎麽也要讓他逃出這個危險之地再說吧?


    可接下來的事情讓商寧更為驚訝,他看到梁習沒有一絲驚慌,甚至都沒有下達命令,就那麽施施然坐在署衙大堂之上,等待著刺客的到來。


    署衙的文吏早就聞聲遠遁了,膽子小的衙役躲在角落裏,一些膽子大的還想上去比劃一下,結果不出所料被刺客一一放翻在地。


    不多時,數十名刺客出現在梁習麵前。趙孟傑手持弓箭冷聲說道:“早知道這麽輕鬆,我也不會費盡心機了!殺!”


    一聲令下,十幾名刺客應聲倒地。


    趙孟傑幾乎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一幕,他不明白為什麽十幾個手下一瞬間就死了。


    然而沒人會給他解釋,吳成率領著幾名射聲營士卒從署衙的各個角落出來,迅速朝人群中放箭。其他射聲營士卒則一邊調整著他們小型床弩的角度,一邊將新的箭矢裝填上去。


    這是個陷阱!


    趙孟傑的第一反應就是如此,可是已經沒有機會給他做出調整了。射聲營箭無虛發,每次拉動弓箭必有一人死亡。而且這些人相當囂張,一邊射箭一邊向前移動,大有短兵相接的意思。


    第一波的壓製讓刺客產生了短暫的失神,當床弩發射第二波箭矢的時候他們才反應過來,揮舞著兵器向梁習衝去。


    可惜一切都是徒勞,射聲營士卒果斷放棄了床弩,以伍為單位結成陣勢,迅速分割了整個戰場。


    射聲營的戰鬥力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不僅擅長戰陣配合,技擊之術同樣優秀,偶爾有人還會拿起弓箭秀一手箭術,對刺客基本上形成了碾壓之勢。


    戰鬥在短時間被便進入了尾聲,趙孟傑沒想到自己會輸的這麽慘,這簡直就是一場單方麵的屠殺。要知道這些人可是他費了好大心力才招募培養到的,很多人都會行氣。


    可惜趙孟傑不會清楚行氣隻是進入射聲營的最低標準,他也沒有機會知道了……


    “梁習,受死!”趙孟傑見完全沒了機會,大喝一聲,彎弓搭箭就想要射死梁習。


    然而吳成眼疾手快,一箭射飛了趙孟傑的弓箭,又一箭將趙孟傑的雙臂穿在一起。


    “你可不能死。”吳成走上前卸掉了趙孟傑的下巴,冷聲說道:“那麽喜歡搞事,送你去鄴城如何?放心,鄴城有的是人喜歡你。反賊?哼……”


    “嘖嘖……甲胄精良,武藝優秀!”魯肅是個識貨的,他走到梁習身邊輕聲說:“梁刺史,這些人可不一般啊。主公將他們派過來,你還不效死?”


    梁習也是直嘬牙花子,他一直都覺得這幫不務正業的家夥是一群仗著受寵瞎胡鬧的蛀蟲,誰知道正經起來這麽強?看著開始打掃戰場的射聲營士卒,梁習幾乎是下意識脫口而出:“主公別不是不放心我吧?”


    “住口!你在說什麽!”吳成狠狠瞪了梁習一眼,撇撇嘴不屑道:“不放心你都用不著我們!趕緊派兵去趙家吧,這種事還要我們親自動手?”


    “呃……”梁習覺得自己剛才是瘋了,趕緊岔開話題大聲下令:“來人,來人!持我手令調集兵馬,將趙氏全族捉拿歸案!”


    商寧此時的手和心在同一個頻率上,他很想一劍結果了趙孟傑,他擔心兩人計劃會暴露。


    然而趙孟傑看向商寧的眼神中卻閃過了一抹堅毅,他在告誡商寧不要衝動,他相信自己能挺得過任何酷刑。


    多年好友,兩人的眼神交流幾乎在一瞬間完成,並沒有被任何人察覺到。


    但是他們低估了一個人心性險惡的程度。


    做到勤政愛民的梁習或許能成為一個實幹家,可是尚未展露政治手腕的梁習絕對是一個政治家。


    政治家從來不相信有免費的利益,商寧一直在梁習的懷疑名單上,並且居高不下。


    “商家主深明大義、大義滅親,請受本官一禮。”梁習不知想到了什麽,迴身對著商寧就是一個大禮。


    商寧一愣,躲開後急忙說道:“使不得,使不得。梁刺史運籌帷幄,哪還用得著我?我什麽也沒做啊。”


    “不!你做了,而且都是你做的!”梁習抬起頭意味深長的說道:“明日我便派人張貼告示,將商家主的所作所為通曉整個並州,讓並州所有的百姓都知道商家主的為人。”


    “不可,不可啊!”


    “有何不可?你我都是為主公辦事,商家主可莫要站錯了牆角啊……”說完,梁習也不給商寧反應的時間,大聲下令:“來人!送商家主迴府。找些樂師來,大張旗鼓的將商家主的義行宣揚出去!”


    射聲營的士卒得到吳成的暗示,迅速架著商寧離開了署衙,根本不理會商寧瘋狂的掙紮。


    待到商寧離開,魯肅忽然說道:“梁刺史,你這樣做合適嗎?做事動靜結合、張弛有度才好,派些人監視他即可,這麽做動靜是不是大了一些?”


    “魯從事釣魚嗎?”梁習忽然問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


    “釣啊。”魯肅明白了梁習的意思,可依舊堅持己見:“梁刺史,釣魚也不能用這麽活潑的餌啊,很容易脫鉤的。”


    “不!並州看起來有條大魚啊,餌要是不歡脫些,大魚是不會上鉤的。”梁習說完神秘一笑,就想要找吳成商量計劃。


    哪知吳成在聽到一個士卒的低聲匯報後卻先梁習一步開口:“梁刺史,魚你是不用釣了,好好種地吧。主公有要事召我,令我星夜趕迴鄴城,你我緣分怕是止於此了。這二什射聲營主公讓我暫且留在你這,你無權調動,他們自會護你周全。告辭。”


    說罷,吳成也不管梁習錯愕的神色,將趙孟傑拎起來便出了府衙。他現在隸屬於文書院,有自己的歸程渠道,不需要找梁習幫忙。


    “哈哈哈……”魯肅見狀搖頭輕笑,拍了怕梁習的肩膀道:“你我都不是漁人,魚竿就要做好魚竿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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