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句話大概說的是我們這種普通凡人。


    像荀彧這樣的人一旦著急,他是不會想吃熱豆腐的,他隻會請別人吃熱刀子。


    十月,冀州頒布了一項法令,官府將為百姓免費更換破損的農具。


    眼下正是秋收,這道法令一出百姓歡唿雀躍,紛紛稱讚州牧仁慈。


    歡唿雀躍的不止是百姓,鐵礦商人們同時也在慶祝。


    這是一個 千載難逢的機會,官府采購數量必定龐大至極,隻要屯住礦石,不久之後鐵價必定暴漲。


    這些人已經聽說了,體量最大的甄氏沒有和州府談攏,是不會將鐵礦讓出來的,所以他們也不怕。


    隻要堅持不出貨,州府隻會求著他們,到時候州府將被他們隨意拿捏。


    呂不韋離他們太遠,但甄薑卻近在眼前。


    在這些人眼中,即便是強如王弋也要向背後的金主低頭,不得不娶甄薑為妻。


    王弋遲遲沒有娶甄薑在他們看來就是王弋不樂意,雙方在不停的博弈,換取最大的利益。


    至於愛情?別開玩笑了,他們這種層次的人沒有愛情。


    也正是這種習慣的思維讓這些人認為甄氏的地位是可以取代的,隻要自身對州府的影響力足夠就可以了。


    給百姓免費更換農具是個很愚蠢的決定,貨源沒有掌握在手中就敢這麽做,看來王弋為了名望是著急了。


    什麽?你說荀彧?荀彧是個什麽東西?


    在利益麵前他們自己都可以不是東西,出賣靈魂?別搞笑了。


    隻要收益足夠,哪怕就是玷汙他們的靈魂,他們也會擺出一個妖嬈的姿勢認你施為。完事兒之後還要問你爽不爽,要不要換個姿勢。


    荀彧是不是東西不知道,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王芷確實不是個東西。


    這個妖嬈的女人去年嫁給了夏侯蘭,最近因為有了身孕性格異常暴躁,王克見了她都繞道走。


    這次的任務她是主導者,要命的是她從未想過為還未出世的孩子積德這種事。


    “他們開始收了嗎?”王芷坐在暑衙主位,手中團扇不停旋轉,聲音冰冷的詢問著下屬。


    下屬趕緊迴道:“您讓我們盯著的十四家中已經有九家開始大量收購礦石了,另外五家是幽冀本地世家,家中鐵礦也在全力開采。”


    “你去告訴荀別駕,半月之後讓他宴請這些人。”王芷說罷擺了擺手示意手下出去,這很有可能是她最後一個任務了,未來是相夫教子還是繼續任職還不一定,所以有些煩躁。


    下屬猶豫一下問道:“少卿,就這麽說嗎?沒有別的了?”


    “蠢貨!你也為荀彧和你一樣嗎?”王芷的火氣騰地一下上來了:“別廢話,讓你去就去。你要是有那種能力,你還能當個小吏?滾!不然殺了你。”


    “是是是。”下屬趕緊行禮離去,心道自己也是瞎了心,本身王芷就不好說話,這個時候居然還瞎問。


    荀彧得知這個消息後揉了揉太陽穴,這個王芷心態有些問題,太狠了。


    原本計劃不是現在這樣的,荀彧最初隻是打算通過草菅人命將那些人拉下水,沒收幾家財產殺雞儆猴。


    然而經過調查之後王芷建議更改計劃,那些本地有礦山的世家手上的人命根本數不清,他們使喚莊戶的方法和王弋最初那批消耗品差不多。


    當然王芷不在乎那些賤民的生死,最主要的事那些人逃稅。


    通過將人累死在礦坑裏隱瞞產出,從而少交一些賦稅。


    這點王芷無論如何也忍不了,這是在挑戰她的權威。


    不僅如此,其餘鐵礦商人跟當地世家和一些官員勾結在一起,瘋狂逃稅。


    所以如今這件事的重點已經不是鹽鐵官營了,而是廉政問題。


    對此荀彧也沒辦法,在政務係統中明鏡司調查的案件優先於一切事物。


    半個月轉瞬即逝。


    這一天荀彧將十幾個世家主事之人交到了暑衙,商議收購鐵礦之事。


    酒過三巡,荀彧找了個由頭順勢說道:“諸位,此次邀請諸位前來為的是鐵礦一事,現在幽冀的鐵價漲了四倍之多,這讓官府很難辦啊。”


    眾家主互相對視一眼,也不做聲悶頭繼續喝酒,現在就是要齊心協力讓官府服軟才行。


    荀彧眼神一閃,直接點名:“周家主,不知能否將鐵價降下來一些?我們官府也好方便采買。”


    “這……”周姓家主有些為難的說道:“荀別駕,這價格不是我們說了算的啊。您看啊,礦石少鐵就少,鐵少了鐵器價格就高,采礦需要鐵器,鐵器貴了我們成本就高,我也是沒辦法啊,我也不想漲價。”


    荀彧詫異的問:“是我誤會了諸位嗎?我還以為是諸位想要哄抬物價呢。”


    “怎麽可能?我們為冀州出力還來不及,怎麽可能做這種齷齪的事情?這樣如何,我個人出二百斤上等好鐵贈予州府,荀別駕您可滿意?”周家主拍著胸脯和荀彧保證,甚至還十分豪氣的拿出了態度。


    眾人見狀紛紛效仿,你一百我五十的慷慨解囊。


    荀彧有些想笑,這點鐵夠幹什麽的?能打造幾幅犁?幾柄鋤?


    “不用,不用。”他擺了擺手說:“怎麽能讓諸位破費?還是州府收購比較好,隻是這個價格……”


    “這是我們應該的,應該的……”


    “是啊,是啊。”


    “荀別駕放心便是,我們也是河北人氏,自然要為河北出力的……”


    一時間酒宴從捐贈現場變成了表忠心大會,是個人就要說兩句漂亮話,但絕口不提降價二字。


    “唉……諸位有所不知啊。”荀彧歎了口氣,緩緩說道:“前段時間為百姓更換農具的政令諸位都知道了吧?其實這是主公的命令,明年我們要有大動作了,要保證後方穩定才行。”


    眾人心中一驚,這句話的信息量可不小。


    大動作?要打仗了?


    這些人心中幾乎同時冒出一個想法,機會來了!


    什麽機會?介入州府的機會。


    打仗需要最基本的東西是什麽?士卒、糧草、兵器。


    如今他們手裏的礦石說得上是奇貨可居,一旦戰事開啟,那就是硬通貨。


    所以他們更不能降價了,不僅不能降反而要漲,漲得越高越好。


    周氏家主更是在心中感慨,這個荀彧還是年輕啊,這麽重要的事情都敢往外說。


    這次他不僅要狠狠賺冀州一筆,還要通過其他渠道將這個消息賣出去,賺其他人一筆。


    而且他也不打算將鐵礦賣給冀州州府了,這裏才能賣幾個錢?他要賣給其他諸侯,然後從其他諸侯那裏買糧再賣給冀州,這樣才賺錢!


    荀彧真的年輕嗎?答案是肯定的,荀彧真的很年輕,二十幾歲的副省長即便是亂世說句年少有為不過分。


    那麽他是說漏嘴了嗎?必然沒有。王弋休養生息的計劃是五年,這才哪到哪,怎麽可能有大動作。


    在一頓太極推手中宴會結束了,荀彧望著這些將死之人離去眼神中沒有絲毫憐憫。


    這些家夥已經瘋了,連戰爭財都敢發,不死才是沒天理。


    果然,這次宴會後鐵價再一次迎來暴漲,作為最大的鹽鐵商人甄氏首先有了行動,他們鋪子中鐵價由之前的價格翻了一倍,並且大量出貨。


    甄氏的動作堪稱詭異,因為之前的宴會他們並沒有參加。


    不是沒人懷疑這裏麵有陰謀,但甄氏的第一批貨被州府全都吃下了。


    這下子貪婪的欲火完全被點燃,當甄氏將第二批鐵礦運過來的時候,州府根本就沒有機會購買,全部被這些世家高價買下。


    緊接著是第三批、第四批,等到第五批的時候有人發現不對勁了,這甄家出的也太多了,他們到底想要做什麽?不過了嗎?


    甄氏當然不過了,襄平礦山早就交割完畢了,如今不過是在清庫存而已。


    配合州府行動還能大賺一筆,何樂而不為呢?


    第五批已經是甄氏全部的庫存了,售罄之後他們直接關停了店鋪。


    幾乎同一時間,州府頒布了鐵器鐵礦禁製售賣到其他勢力和休養生息勸農耕種的法令。


    世家不是傻子,瞬間清楚這是一個局,他們的礦石爛在手裏了。


    這些人快要瘋了,他們沒有娶找荀彧,而是找上了甄家,叛徒往往比對手更遭人恨。


    甄薑十分大度的接見了他們,十幾個世家族長的眼神能撕碎甄薑,然而他們卻連大聲說話都做不到,因為這裏是州牧府。


    “甄氏小姐,你這麽做有些不合規矩吧?”周家家主先開口了,他吃的最多,也最著急。


    甄薑卻淡淡的說道:“我是強買強賣了?還是乘勢壓價了?”


    壓價?嗬,倒是沒有,但你漲了,而且漲的太狠了!


    周家主在心中暗罵,嘴上卻說:“大家都是做這一行的,你這樣有違道義啊。”


    “道義?周家主不是第一天行商了,商人之間不講道義這一點周家主到現在還沒明白嗎?”甄薑的眼神玩味,她倒要看看這家夥準備怎麽對付她。


    然而周家主做人顯然沒有做生意這麽那麽高明,有些著急的說:“你這樣將我們全都坑死有什麽好處?”


    “掌嘴。”


    還未等甄薑迴答,屏風後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王弋施施然走出來,示意侍衛抽這個家夥。


    周氏家主都懵了,完全沒明白這是什麽情況。


    別人他了,在場所有人包括甄薑都不明白王弋為什麽這麽做。


    但是侍衛不會管明不明白,他們隻會服從命令。


    啪啪啪……


    大手抽在周氏家主臉上幾十下,知道滿口牙齒掉落鮮血淋漓王弋才喊停。


    “你你你,你什麽你。”王弋走過去不屑的瞥了一眼,冷聲說道:“一個世家家主就這點教養?我的夫人你也敢稱唿你?”


    甄薑聞言莞爾一笑,心道這家夥平日裏老是說她,結果卻不讓別人有半點不敬,真是個別扭的家夥。


    王弋沒理會偷笑的甄薑,而是掃了一圈眾位家主說道:“將所有偷欠的稅補齊了,鐵價調迴正常狀態,滾!”


    家主們如蒙大赦,從王弋的態度看似乎並不想深究這件事。


    不深究就好,這次就當賠本好了,以後還有的是機會。


    帶著已經昏厥過去的周氏家主眾人迅速離去,甄薑有些奇怪的問:“這不是你的行事風格啊,你動了殺心,卻沒有殺他們,想幹嘛?”


    “還動了殺心?”王弋走過去敲了一下甄薑的頭說道:“我的心我自己都看不見,你還能看見?”


    “再敲咬你啊!”甄薑躲過王弋的手繼續追問:“肯定能啊,認識你這麽多年了,我又不是個傻子。我沒耽誤你什麽事吧?”


    “沒有……”王弋沒和甄薑解釋,這裏麵的事情有些複雜,他沒想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居然出現官商勾結的事。


    甄薑想的沒錯,王弋確實動了殺心,那十幾個世家注定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隻是現在他們還有用,魚兒尚未咬鉤,不能先將魚餌扔了。


    果不其然,接下來的幾天裏鐵價開始逐漸迴落,那些人也一車車的往衙門裏拉錢。


    明鏡司的人偷偷記錄著他們宴客的情況,試圖查出潛藏在州府內的魚。


    隻是讓王弋沒想到的是,撒下香餌上鉤的可能不止是金鼇,也有可能是一隻大鯊魚。


    周氏家主自認為自己死定了,為了保全家小,他找上王芷,提供了一條線索。


    這兩年一直有人通過他的渠道秘密為一個勢力從冀州輸送物資,具體是哪個勢力不清楚,隻知道對方每次都要求他在揚州附近的海島上交易,物資大多是些兵器糧草之類的東西。


    周氏家主本以為自己坦白從寬,即便不能迴家過年最多也就牢底坐穿。


    然而他遇到了王芷,好言好語榨幹了最後一點利用價值之後,王芷將他全家都送進了牢房。


    當然不是為了恕罪,王芷也會釣魚,而且她葷素不忌,活餌死餌都可以……


    ps:一章,四千。淦!兩道杠了,感覺自己快要死了。十個小時憋出四千字。諸位小夥伴兒,一定一定,千萬千萬要保護好自己,我就昨天出門買了個蔡,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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