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弋躺在床上臉色非常古怪,他以為這個世界不再會出現討董聯盟,照這個趨勢發展下去應該是討王聯盟才對。


    誰知袁紹還真弄出來一個討董聯盟?他想要做什麽?


    “陰使者。”王弋很是無奈的說道:“你看我這個樣子也不像是能出戰的吧?諸侯會盟本人不參加說不過去啊,總不好派個代表去。”


    陰夔行了一禮說道:“王幽州,您身體不適不去也無妨,可遣一員大將前去。幽冀富庶,支援一些糧草甲胄也是好的。”


    “你的意思是我出人出糧卻什麽也得不到?”


    “怎可如此說?州牧難道不是在光複漢室嗎?難道不是為了天下萬民嗎?大義之舉怎可計較利益?”


    這是一頂大帽子,都給王弋說笑了。


    “也不是不行……”


    “主公!”王弋話沒說完,荀彧趕忙說道:“現在正是幽冀危難時刻,怎可輕易出兵?”


    陰夔急忙說道:“荀文若,枉你出身名門,怎無一點兒高尚情操?大義之舉怎能計較個人得失?”


    荀彧剛想和他爭辯,王弋卻說道:“行了。陰使者,你想讓我出人出錢出糧沒問題,不過你迴去告訴袁紹,我要總督後勤糧餉之職。而且也不能讓我一家出,幽冀再富庶也撐不起所有人的消耗。”


    “這個……”陰夔有些不知所措,總督後勤這個職位他保證不了。


    事實上在袁紹接袁基之前已經和臣下將計謀製定好了。


    袁紹針對王弋的策略就是在王弋受傷這段時間將所有的職位都規劃好,白嫖這路天下最大的諸侯。


    “這個……也不是不行。”陰夔轉了轉眼睛說道:“既然州牧願意出糧,想要總督後勤自然沒有問題。待我向吾主說明……”


    “好!”王弋根本不想聽陰夔接下來說什麽,直接了當的說:“你且迴去告訴袁紹,為了保證糧草安全,我會派遣數員大將以及最精銳的士卒作為聯軍的運糧部隊。將後勤諸事交予我,袁本初放心便是。”


    陰夔都傻了,他想說的不是這個,他想說此事迴去由諸位諸侯商議再定。


    王弋哪能讓他的小計劃得逞?想要架空他?門兒都沒有。論白嫖,他才是祖宗。他現在這份基業,都是白嫖來的。


    荀攸在一旁覺得有些好笑,這陰夔也是想瞎了心,以王弋的性子不撿錢就算丟,他願意給你好處,你賠的更多。


    場麵一時陷入了尷尬,陰夔是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最終他隻得沉聲說道:“此事待我迴稟吾主再議。”


    陰夔走後,荀彧皺眉說道:“主公,出兵確實可得名望,但是天子……”


    是啊,天子是個麻煩。


    麵對這種量級的聯軍董卓不會有任何勝算,可這事兒是袁紹牽頭,未來立天子必定會立袁紹手裏那個。


    到時候勢力分化可就不好說嘍……


    可不去的話這種白撿的便宜就沒了,很虧。


    現在主要是得弄明白袁紹想要幹什麽,是真想幹掉董卓,還是有其他的謀劃。


    幹想不是辦法,王弋召集文武,對此展開了討論。


    大部分人都覺得袁紹這是想刷名望,並且幹掉董卓擁立天子占據大義。


    這是一個很主流的想法,天子在手袁紹想打誰就打誰,畢竟董卓隻是個竊賊。


    不過有兩個人卻不同意這個觀點,一個是劉和,一個是辛毗。


    做過皇帝之後劉和很清楚那個位置到底有多麽吸引人,即便是個傀儡也很難讓人把持得住。


    要不是因為自己父親,劉和真的不舍得從那個位置上退下來。


    “主公,袁紹想要的或許不是輔政大臣。”劉和沉聲說道:“我覺得袁氏狼子野心,他們或許想得到天下大位。”


    此話一出全場一片寂靜,這些人都知道王弋是不想保漢的,因為王弋的身份很尷尬,他是劉協的外戚,不論誰繼承皇位都會除掉他。


    隻是很多人都沒想到袁氏居然想謀權篡位,袁氏的表現根本就不像啊,想要篡位袁氏為什麽拉出一個又一個的皇帝?


    沉吟良久,王弋覺得和麾下的人攤牌,他看向了荀攸點了點頭。


    荀攸將王弋在洛陽的事簡單說了一遍,最後說道:“要是沒有主公,這天下早就姓袁了。”


    杜畿有些疑惑的問:“主公何不將此事昭告天下?”


    隨即他就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很蠢的問題,袁基的事大家都當個熱鬧看,可是袁家坑袁基的手法一點兒也不熱鬧,堪稱恐怖。


    看到杜畿有些尷尬的麵色,王弋轉換話題說道:“我們現在的問題是弄清楚袁氏想要做什麽。”


    辛毗出列行了一禮說:“主公,或許我能有辦法知道。”


    “哦?佐治何以見教?”王弋打起了精神,難道要行間?


    辛毗才來不久,是荀彧舉薦的潁川老鄉。王弋知道他有個哥哥叫辛評,是袁紹手下的謀士。


    辛毗確實想要行間,隻是行間之人不是他。


    “主公可曾聽說過泰山羊氏?”辛毗說出了他的人選,他也有自己的目的。王弋是個很有潛力的諸侯,可他麾下世家不多,不能讓荀氏一家獨大。


    泰山羊氏?王弋仔細想了想,是出羊祜那個?


    “可是蔡先生之女……”


    “對,昭姬小姐正是嫁給了羊氏第二子羊衜。”辛毗解釋說:“我與羊耽關係不錯,能說他助我們一臂之力。”


    王弋陷入了沉思,羊耽他知道,未來會娶辛毗還未出生的女兒,應該是個有能力的人。


    但是……王弋有些疑惑的問:“羊耽今年多大,會不會過於年幼了?”


    “主公,羊耽並不小,今年已經十八了。”荀彧在一旁說道:“隻是羊耽可能當不得此任,羊續老大人今年病故了。”


    羊續死了?羊續可以說是大漢最清廉的官員之一了,頂級大清官,居然死了……


    王弋有些感慨,可惜了……


    見王弋沒有說話,荀彧繼續說道:“主公,佐治的計策非常不錯,我也有個人選。主公可聽說過陳郡袁氏?”


    王弋沒有迴答,等待著荀彧繼續說。這天下隻要是同姓的扯一扯總會有些關係,他尋思著總不能讓老袁家的人來給他做內應吧?


    還別說荀彧就是這個打算,他盯上的人就是袁渙。


    “主公,你可知袁滂有一子名曰袁渙?”荀彧也沒賣關子:“彧以為,蔡先生可說此人。”


    “蔡先生嗎?”王弋懵了,蔡邕怎麽又和袁氏扯上關係了?


    荀彧解釋說:“蔡先生之母乃是袁滂族妹,有此關係隻需書信一封,定然可將袁渙說服,讓其為我所用。”


    王弋一陣頭大,這裏麵的彎彎繞也太多了,以前他隻是覺得同姓之人容易拉上關係,感情大漢所有的高端世家都有關係啊?


    “也罷。”王弋歎了口氣說道:“文若你……算了。還是我自己親自和蔡老……先生說吧。”


    現在王弋也隻能這樣了,他和袁紹之間隔著曹操,也不好直接打過去。


    而且袁紹的情報係統雖然沒他那麽先進,卻一點兒也不弱,到現在王弋也沒有成功在袁紹的體係中安插一個自己人。


    袁紹這件事告一段落了,之後如何處理還需要時間,荀彧卻還有事要跟王弋提。


    “主公,彧還有一事……”


    “不娶。”王弋臉色一黑,荀攸為了甩鍋,將吳莧的身份說了出來,結果荀彧就盯著不放了,三天兩頭進言。


    荀彧卻不慌不忙的說道:“如此,彧就有兩件事了。主公,彧建議聯係會稽王朗,在宗族上和王朗有些關係。”


    “為何?”王弋有些不解:“你的意思是琅琊王氏?那不用那麽麻煩,直接找王氏的人不就行了嗎?”


    “不。”荀彧搖搖頭說道:“王朗是前太尉楊賜的弟子,想要在名望上抗衡袁氏,就必須將弘農楊氏拉進我們得陣營之中。如今家主楊彪在長安,我們需要一個人引薦。”


    王弋臉色一沉,他明白荀彧說的是什麽意思。


    荀彧話隻說了一半,另一半則是許攸實在是太能搞事了,現在是關鍵時刻,未來能不能一飛衝天就得看這幾年得積累。


    許攸必須死。


    殺人的第一步就是剪除黨羽,袁家的做法給荀彧提供了思路,想要解決許攸,就得將他名士的外殼剝去,讓世家大族出手最為方便,而長安的大世家又以弘農楊氏最又掌控力。


    世家的本性是發展壯大,發展壯大的手段是兼並土地,而兼並土地依靠的則是學術的權威。


    世人熟知的大世家袁氏、楊氏、荀氏等等在經學的某一方麵都有權威的著作,這才是他們名揚四海的根本,才是他們掌控輿論的根本。


    這也是為什麽所有人幾乎都知道王弋在造反,卻沒人提出來的原因。


    鄭玄說王弋不是反賊,那他就不是反賊。除非有人想引起士人的內部戰爭,但沒人會這麽做。


    對這種經學大家的質疑就相當於對整個經學的質疑,對所有這種大世家的質疑。


    荀彧就打算讓許攸對《歐陽尚書》的準確性提出質疑。


    許攸絕對不會蠢到去對這種東西提出質疑,不過沒關係,有人說他質疑了那他就必須質疑了。


    這個人叫張昶,是張奐的季子,荀彧已經派人去尋找了。


    要麽怎麽說專業的事要交給專業的人來做,荀令君不是不擅長陰謀,隻是不喜歡這種手段而已。


    《尚書》歐陽學派的創始人是西漢的歐陽生,經過曆代學生相傳,東漢初期時便以桓榮最為有名。


    桓榮的兒子恆鬱同樣教授弟子《歐陽尚書》,他有兩個很有名的弟子一個叫楊震,一個叫朱寵。


    楊震便是弘農楊氏三世太尉的開始,楊家上一代家主楊賜是楊震的孫子,這一代家主楊彪則是楊賜的兒子。


    朱寵有個弟子叫張奐,就是張昶父親那個張奐,《歐陽尚書》的傳人之一。


    所以隻要張昶說許攸有問題,許攸就一定有問題。


    現在的問題是許攸這貨到底在什麽地方,王弋的探子將長安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硬是沒發現那貨。


    搞定許攸是一件機密的事,自然不能當眾去說,所以王弋隻是讓荀彧自己安排便好。


    荀彧答應之後也自然而然的說出了讓王弋娶妻這件事。


    是的,荀彧就是讓王弋娶妻,在他眼中甄家什麽也不是,即便甄薑證明了自己的能力,不過也隻是一個有能力的女子,遠遠比不上有大貴之相的吳莧。


    關於麵相這種傳言王弋根本沒辦法解釋,甄宓不也沒什麽異象嗎?


    可這次荀彧是有備而來,他聯名的王弋麾下多位重臣,一起寫奏疏勸說王弋。


    “嗬,文若。”王弋目光有些陰冷的說道:“你們這麽做沒考慮過後……罷了,那吳莧便為妾吧。”


    王弋妥協了,不是因為荀彧他們這次的聯合,而是那封奏疏上王弋看到了一個名字——魏攸。


    這位自田豐去了並州後接任王弋主簿的人雖然能力不及田豐,但嚴厲程度絲毫不遜於田豐,多次規勸王弋改變散漫的行事風格。


    有一次為了規勸王弋不要玩物喪誌,甚至將長劍架到了自己脖子上,明明白白告訴王弋,玩具和魏攸,隻能選一個。


    這位一切事務以王弋為先的臣下今年年初便病倒了,一病不起華佗也無力迴天。魏攸這個病拖的時間太久,他也沒辦法。


    魏攸能拖到現在已經是奇跡了,麵對這樣的臣下,王弋不知道自己能為他做些什麽,他甚至不太理解這世上怎麽會有呂強魏攸這樣的人。


    王弋覺得在魏攸還沒有離世之前多聽一聽他的話對他來說應該也是一種慰籍。


    荀彧對於吳莧是妻是妾其實並不關心,荀攸已經和他說了,這世上有很多這種麵相的女子,找到之後全扔到王弋身邊就好了,無所謂妻妾。


    既然這件事已經定下來,他也沒什麽其他需要和王弋溝通的了,他還有別的事要忙。


    王弋現在也不想待見這些人,揮揮手示意他們可以退下了。


    荀彧臨到門口,忽然聽到王弋說:“文若,再有下次,就沒下次了。”


    “喏。”荀彧轉身行了一禮,躬身而退。


    州牧府別院,一位麵色蠟黃的文士躺在床上,得知王弋決定納妾後欣慰的笑了笑,閉上了自己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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