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弋和荀攸沒來得及討論怎麽對付荀攸的那兩個叔叔和老孫家,有人打斷了兩人的交談。


    射聲營士卒來報,關羽求見。


    二爺王弋還是需要見一見的,不論關羽是走是留,這個忠義之人都值得尊重。


    王弋運氣不錯,關羽是來投效的,他帶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劉備的母親去世了。


    “雲長,一切應用之物可齊備?”王弋有些哀傷,老劉死的有些突然,也沒留個後。


    “多謝使君關心。”關羽行了一禮說道:“我等已發喪完畢,羽此次前來特來投效使君。”


    “等三年吧。”在關羽不解的目光中王弋緩緩說道:“等你為替玄德守了孝再來。我敬仰玄德,卻不能為他做些什麽。哼,說起來我也是這禍亂天下的罪魁禍首之一,要是當年我不舉薦玄德,說不定……唉……”


    關羽瞬間眼眶發紅,沉聲說道:“使君安心,德然願替我守孝。使君,羽已想好,或許平定這亂世才是兄長所望。”


    王弋卻沒有立即答應,緩緩說道:“你真的想好了嗎?我和玄德的理想可不一樣。”


    關羽卻搖搖頭說:“殊途同歸罷了,兄長未必不知道使君想做什麽,但他臨終前依舊讓我來投使君。既然兄長信任使君,雲長自當以使君馬首是瞻。”


    “先做個副將吧,如今我手下人馬不多,委屈雲長去並州走一趟。那裏有個我需要防的人。呂布,天下第一勇武。”


    王弋正為呂布發愁,誰能想到呂布居然投降董卓了,繞不開的曆史嗎?


    他相信有田豐和張合在,呂布又沒有陳宮,兩人收拾呂布問題不大。


    可萬一呂布開個無雙,典韋又是步將,沒人能擋得住啊。


    關羽來的正好,剛好填補了並州高端騎將的空缺。


    別看關羽對王弋客客氣氣的,那是因為王弋對劉備真的很不錯。自從王弋到了幽州,逢年過節對劉備老娘的孝敬就沒斷過。


    但關羽是個自視極高的人,聽到天下第一勇武的時候就有些不開心了。


    王弋看到二爺雙眼微眯就知道不好,趕緊提醒道:“雲長,莫要衝動。我不會行氣,不太了解你們武者行氣的理念。張遼告訴我呂布無時無刻不在行氣,我想你應該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無時無刻?”關羽聞言臉色一沉,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兩人之間勝負還尚未可知……


    王弋並沒有和關羽說他手底下也有一個這樣的人,那就是趙雲。


    但按照張遼的說法趙雲和呂布不同,趙雲速度快,招式精妙,再加上天賦異稟幾乎無人能敵。


    呂布則是不僅速度快,力量還大,除了招式粗糙以外幾乎沒有任何缺點。


    張遼很認同王弋的說法,他也認為呂布是天下第一勇武,因為到了那個層次招式已經不是很重要了。


    兩人又聊了些其他的,關羽數次向王弋舉薦劉德然,卻都被王弋找話題岔了過去。


    王弋不想讓劉德然出山嗎?他當然想,而且早就想了,甚至親自去請過。


    奈何劉德然看穿了王弋的把戲,直接將王弋打了出去。


    要不是王弋對盧植的家小照顧有加,他都要行刺殺之事了。


    王弋挨揍了也無可奈何,師兄打師弟,自己還有錯在先,誰都不好說什麽。


    劉德然不知道盧植的死更多的是時勢使然嗎?怎麽可能不知道,要不然他也不會勸關羽來投王弋了。


    隻是劉德然需要一個發泄心中哀傷的借口,王弋就是那個倒黴的出氣筒。


    關羽最終帶著任命和物資去了並州,馬均前兩天送來兩具大型床弩,王弋幹脆讓關羽一起帶過去防務並州。


    呂布現在就是個沒有腦子的,頭蓋骨裏長的全是肱二頭肌,誰知道這個家夥心血來潮會幹點兒什麽?


    要是陳宮在還好,王弋他們還能預測一下呂布的動向。


    現在?怎麽防備都不多。


    送走關羽後王弋也沒了繼續談下去的興致,他想去一趟涿縣,去祭拜一下劉備的老娘。


    也不知牽招得手了沒有,吳成撤出洛陽的時候和牽招碰了一麵,王弋讓他給牽招留下了二十個射聲營。


    想到就去做,王弋起身準備帶人前往涿縣,荀攸卻攔住了他。


    荀攸行了一禮說道:“主公,攸有一事要說。”


    “說唄。”王弋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有事兒就直說,幹嘛這麽正式?


    然而荀攸說道:“主公,聽聞之前您遇刺中毒,您也快要行冠禮了,是時候考慮一下自己家室的問題了。若您有了後,我們這些臣下也會安心許多。”


    “什麽意思?”王弋一愣,隨即搖頭說道:“不行,不行。甄薑太小了,才十五。”


    荀攸有些不解的問:“這有什麽問題嗎?這個年齡不是剛剛合適麽?”


    “不行,年紀太小成親生子會出人命的,至少要十八。”王弋繼續拒絕。


    荀攸沉吟片刻,忽然說道:“主公,成親生子本來就是要出人命的啊。”


    王弋聞言雙眼差點瞪出來,他很想問問荀攸是不是老鄉,來了多少年了?


    “別鬧!”王弋苦笑不得的說道:“我說了十八就十八,現在我已經很注意了,吃的喝的都是吳泉親自弄的,平時出門侍衛都帶一百個,放心吧。”


    “既然主公覺得甄氏大小姐年齡尚幼,我這裏倒有個人選。”荀攸依舊不想放棄:“攸此前在洛陽結交了一位友人,此人姓吳,他有一侄女與主公年紀相仿。”


    王弋此時還沒有反應過來,無所謂的說道:“姓什麽也沒用,我要是娶肯定也先娶甄薑。”


    荀攸卻麵色凝重的說:“此女大不同,主公還是見見為好。”


    “有什麽……靠!”王弋沒忍住爆了粗口,他想起了一個人,那個傳說中有大貴之相的吳莧。


    王弋很想吐槽我這還在了這裏懷念老劉呢,那邊就要翹了他的媳婦兒?搞笑麽這不是?


    況且王弋也不相信什麽大貴之相,他目睹過甄宓出生,屁的異象也沒有,剛出生時也跟個皺巴巴的小猴子一樣。


    但王弋的舉動在荀攸眼中就不是那麽迴事兒了,他可以說是和王弋交往最深的人,知道王弋能看穿一些還沒有發生的事。


    王弋能有這種表現,說明這個吳姓女子真的有大貴之相,那麽王弋就必須娶她。


    這和王弋的喜好沒有任何關係,甚至王弋自己都不能決定。


    王弋不是孤家寡人,在他身後是無數個利益群體組成的一個集團。


    雖然他們的主線任務是平定天下,但並不妨礙其他人做一些支線任務。


    王弋想要收獲忠誠就必須要付出,娶那個吳姓女子就是他要付出的。


    他娶迴來的不是一個女人,而是臣下們的野心。


    “主公,看來攸並沒有找錯人。”荀攸勾起了嘴角,既然已經確認了,那就沒什麽好說的了。


    王弋卻有些陰沉的看著荀攸,因為未來想要做的事他不可能隻有一個女人,不然甄家會被自己的手下撕成碎片,就連甄薑都不會幸免。


    但王弋絕對不能讓甄薑排在其他人後麵,無論對方是什麽人,什麽命數都不行。


    娶其他人最多是為了利益交換,但甄薑卻是最純粹的感情。


    “你瘋了嗎?”王弋聲音極低的說道:“我知道有大貴之相的女人多了,難到都要娶迴來?”


    “主公果然知道她。”荀攸沒有生氣,反而笑著說道:“都娶迴來未嚐不可,這樣我們也會安心許多。主公,劉焉果然沒有帝王之命呢。”


    荀攸雖然在笑,可說出去的話卻是赤裸裸的威脅,他在逼宮。


    “荀公達!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王弋周身散發著強烈的氣勢,冷冷的盯著荀攸,手按在了寶劍上。


    荀攸躬身行禮,口中說道:“請主公娶那吳氏之女。”


    嗡!


    寶劍出鞘,直逼荀攸脖頸。


    “我拒絕!”王弋沒有絲毫猶豫,長劍揮下……


    “住手!”


    “住手!”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一聲清脆,一聲低沉。


    如果是其他人王弋絕對不會理會,但這兩個人不同,一個是王斌,另一個是甄薑。


    “唿……”


    荀攸一屁股坐在地上,長長舒了口氣。


    這是一場測試,一場關於很多方麵的測試。


    找上荀攸的是甄薑,製定計劃的卻是王斌。


    這也是為什麽荀攸在得知看穿賈詡計劃的人是王斌後並不驚訝的原因。


    在這場測試中王斌想要看看兒子到底是不是一心想要造反。


    王弋沒有答應娶吳莧,但王斌卻知道兒子真的一心想要造反,誰也改變不了。


    荀攸也有自己的想法,他想看一看王弋因為某些利益被世家利用。


    帝王是不可以被臣子操縱的,哪怕是跟著王弋時間最長,知道秘密最多的自己也不行。


    甄薑……甄薑不想進行什麽測試,王弋娶誰不娶誰跟她一點兒關係也沒有,隻要娶她就行了。


    但王斌找上了她,她無法拒絕。


    王弋看到從門口進來的兩人後立即察覺到這是一個局,局的作用是什麽他不清楚。


    既然不清楚,那肯定是出自自己父親的手筆。


    王弋抬腳踢了荀攸一腳:“起來,剛才不挺硬氣的嗎?別慫啊!”


    “嘿嘿……”荀攸尷尬一笑,拍拍屁股起身站在王弋身後。


    王弋走到老父親麵前,看著他滿麵失望的表情不禁嘲諷:“你想測試什麽?失敗了吧?嘿!活該!”


    “大漢到底哪裏對不起你!”王斌瞬間暴怒,大聲吼道:“大漢給了你高官厚祿,給了你廣袤的土地,給了你無盡的財富,給了你榮耀的爵位!大漢究竟哪裏不好?你為什麽一定要反它!”


    “大漢沒有對不起我!”


    王弋也大聲頂了迴去,隨即聲音一輕,低聲說道:“但大漢對不起這天下的百姓。百姓不止有你我,不止有世家,不止有寒門也不止有富豪。大漢是千千萬萬民眾組成的,用他們的雙手從土裏刨食供養我們這些人,不能因為我們自己錦衣玉食就拿他們當牲口。世家大族看不起那些最底層的百姓很正常,我改變不了,也不想改變。但他們也是人,我不能讓他們變得高貴,也做不到人人平等,但我至少要讓他們活下來吧?黃巾哪來的?還不是因為民眾活不下去?”


    王斌一時無言以對,文士們天天都再說憂國憂民,可憂的是什麽國?憂的事誰的民?兒子從未和自己說過類似的大道理,可他已經在做了。


    王斌有些恍惚,他不清楚究竟是他錯了還是王弋錯了。


    大漢真的沒救了嗎?劉氏那麽多人真就找不出一個有才能的人當天子嗎?


    王斌不相信沒有,但他清楚王弋不相信有……


    “父親,二十年前我們也是從土裏刨食的賤民,別太看得起自己,你心裏有王家,王家心裏可沒有我們。”


    王弋已經不想和父親爭論什麽了,愛咋咋地吧。老保皇黨了,要是能憑自己幾句話說動,那才是真的有問題呢。


    來到甄薑身前,王弋拍了拍她的腦袋笑著說:“小屁孩兒,大人的事兒以後少摻合。那老頭子坑人能坑死你,離她遠點。”


    “噗嗤。”


    甄薑原本在默默流淚,她本就不想進行什麽測試,以為王弋會因此疏遠她。


    誰知王弋竟然這麽說,這讓甄薑安心不少,破涕為笑。


    然而完心情驟然變幻,原本充斥著淚水的鼻腔一道清涕噴了出來……


    王弋收迴手,有些嫌棄的發出一聲:“咦……”


    “啊!!!”


    甄薑有所察覺,臉色騰地一下通紅,袖袍一擋跑了出去,速度驚人。


    王弋沒有再理會呆立在原地的老父親,而是帶著荀攸走出了房間。


    出來之後,王弋低聲問道:“這個局你們到底想要什麽?你最好和我說清楚!”


    “主公,其他人我不知道,至於攸……”荀攸一頓,緩緩說道:“攸追隨主公已有數年,見麵不過三五次吧?攸擔心主公為世家所困。”


    王弋有些不解,繼續追問:“你們荀家不也是世家?”


    荀攸卻詭異一笑,淡淡的說:“荀家可以不是。”


    王弋心中一驚,脫口而出:“當初你迴潁川究竟做了什麽?”


    “此乃我家事,主公莫問了。”荀攸在笑,笑得有些高深莫測,笑得有些高傲。


    王弋心癢不已,哪知荀攸話鋒一轉:“主公真不考慮一下那吳氏之女嗎?人我都帶來了。”


    “荀公達!你是真不想活了啊!”王弋轉身一腳踹在荀攸屁股上,黑著臉說道:“相比吳莧,我對她那兩個兄弟更感興趣!”


    “巧了麽這不是?”荀攸閃身一躲,笑著說道:“這兩位我也帶來了!嘿嘿……”


    “收起你的賤樣!以前那麽憨的荀公達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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