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宏對王弋的迴答很滿意,特別是最後那句“他不配”,真的說到了劉宏心坎兒裏。


    “王弋啊。”


    劉宏嘴角露出笑容:“你是想用張寶將的功勞換盧植平安嗎?”


    “為什麽?”


    王弋表現的異常不解:“姑父,這我就不願意聽了。張寶是我抓住的,盧師本來就沒有罪,為什麽要兩者相抵?”


    劉宏有些肉疼,立了功勞就意味著要封官,他不想封官啊,那可都是錢啊。


    隨即他又想到王弋想要辭官,可立了功又不能不封賞,索性破罐子破摔:“你想要怎麽樣,隻要不太過分,姑父我就答應了。”


    之前鋪墊了那麽多,王弋終於露出了他最終的目的:“姑父,我想要個爵位。”


    “那好說。”


    劉宏鬆了口氣,爵位有的是,隨便王弋提。於是說道:“你想要個什麽爵位?”


    “縣侯吧,這次我撫慰異族展開互市,帶兵攻克廣陽郡,平定了廣陽郡的亂賊,抓住了張角的弟弟張寶,還和巨鹿太守一起攻克了下曲陽。”


    王弋一件一件細數著自己的功勞,忽然臉色變得有些哀傷,緩緩說道:“姑父,我在幽州駐紮在遼隊,那裏被烏桓攻擊,兩千戶隻剩下四十戶。我想為他們做些什麽,就要個遼隊縣侯可以嗎?”


    按照王弋的功勞肯定當不上縣侯,但東漢末年爵位亂的不行,是人是鬼都能混個侯,後來侯都不是侯了,是猴兒!


    “行!”


    劉宏大手一揮答應下來,明君體驗卡耗時完畢,現在他最關心的是自己的錢,隻聽他大聲說道:“趙忠呢?叫進來,叫進來!”


    趙忠最近很憋屈,他陰了張讓一把,本來想著食鹽的生意給劉宏五成,自己和王弋分另外五成。


    結果王弋拍拍屁股不見了!他自己卻被張讓處處針對,各種穿小鞋。


    趙忠讓劉宏參股其實是個昏招,弄不好真的能掉腦袋,幸虧王弋機靈幫了他一把。


    想到王弋這麽仗義趙忠覺得可能真的有事耽擱了,於是處處忍讓,平日裏都躲著張讓走。


    這迴看到王弋迴來,劉宏又這麽興奮找自己,趙忠就知道自己發達的日子來了,心想果然沒有看錯王公子。


    劉宏對趙忠很信任,將互市的事情說了一遍,並且告訴趙忠:“你以後就跟著甄家為朕管賬,不許給朕少一個子兒,聽見沒有?”


    趙忠傻眼了,他不想離開洛陽,不想離開劉宏,離了劉宏他什麽都沒有了。


    一旁的王弋卻給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單獨再談。


    趙忠見狀隻得叩首謝恩,準備和王弋一起告退。


    臨出門的時候劉宏似乎想到了什麽,叫住王弋:“王弋啊,我一直計劃著想要蓋座新宮殿,你這個功勞好像也不是很夠縣侯。我那個分成是不是……啊?”


    王弋臉上立刻露出燦爛的笑容說道:“姑父,您是一國之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海水也是您的海水,是您在分給我利潤,您覺得分給我三成如何?”


    “好!好好好!”


    劉宏聞言哈哈大笑:“不愧是我劉宏的侄兒,哈哈……”


    王弋也跟著笑得見眉不見眼,拉著趙忠離開了這個……從天空到泥土沒有一處不操蛋的皇宮。


    馬車上,趙忠再也忍不住了,埋怨道:“王公子,你可害死我了,我怎麽能離開洛陽,離開陛下啊。”


    “你知道個屁!”


    王弋被劉宏惡心的沒有一點兒好脾氣:“想要有錢還活著,你就不能在洛陽待著了。我很快就要將身份公諸於眾了,到時候何後必然會讓陛下盡快立皇子辯為太子。十常侍,真的沒有說屈你們,都是一群蠢貨。你們抬起了何家,現在怎麽樣?砸在腳麵上疼不疼?”


    趙忠聞言臉上變得五光十色,他們也不知道怎麽迴事,當了大將軍以後何進處處和他們作對,絲毫不顧忌往日的情麵。


    王弋看到趙忠的臉色終於開心了一些,他當然知道是怎麽迴事,袁紹進大將軍府了唄!


    王弋在心裏暗笑:不光是袁紹,荀攸入大將軍府成了黃門侍郎,甄儼入大將軍府成了大將軍掾。不僅如此,何進還聽從了袁紹的建議征辟了很多黨人,許攸、何顒等人都在大將軍府裏任職。何進何大將軍,您這個大將軍府……可真是一言難盡呦!


    “王公子,您可是要為我指一條明路?”趙忠試探性詢問,心想這位王公子到底想幹什麽?


    王弋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說:“互市流過的錢,隻能用流水來形容,五年之內多到可以填滿整個洛陽。你掌管著陛下的錢袋子,以陛下的性子,以後離了你你覺得行嗎?”


    “嘶……”


    趙忠倒吸一口涼氣,隨即諂笑道:“那我就多謝王公子提攜啦。”


    “不用謝我。”


    王弋有些沒好氣兒的說:“聽說你在鄴城有個宅子?趕緊拆了。等人發現了,腦袋還想保得住?你想幹嘛?住宅的排場和皇宮一樣大?”


    “拆拆拆,這就拆,我現在就去找人拆。”


    趙忠的臉色一變,但馬上卻正色說道:“拆什麽拆?不能拆!”


    王弋看向趙忠的眼神十分詭異,他覺得趙忠瘋了,這是精神分裂嗎?


    哪知道趙忠卻義正言辭的說:“我在鄴城哪有什麽宅子?完全沒有的事兒!那是我的宅子嗎?那是我和王校尉一同給陛下修的北巡休憩的宮殿!那是陛下的財產!一群鼠輩,哪知我和王校尉的良苦用心?我一會兒……不,現在,現在就去告訴陛下!我和王校尉修了一座北巡的宮殿送給他!”


    王弋人都傻了,這是什麽境界才能修煉出的反應能力?他現在隻能給趙忠豎了個大拇指。趙忠,你可真是好樣的!


    趙忠趕緊命人停車一溜煙兒跑迴了皇宮,雖然他不知道王弋那個手勢是什麽意思,但他明白這次他做對了。


    趙忠下車之後王弋的什麽忽然變得陰鷙,張讓啊張讓,你和袁紹聯手殺了呂強,到要看你還能笑得了多久,先將趙忠從你身邊拆出來,最後看看還有誰站在你身邊!


    王弋帶著劉宏釋放盧植的手諭來到了詔獄,這裏和洛陽獄不同,畢竟是皇帝親自過問的案子,環境要好上不少。


    盧植沒有想到王弋這麽快就將自己撈了出來,心中一沉,低聲問:“花了不少錢吧。”


    “沒有。”


    王弋一歎,苦笑道:“盧師先出來,車上說吧。”


    來到車上,王弋一股腦將和劉宏的所有交易都說了出來,包括食鹽、互市、辭官、封爵以及如何將他撈出來。


    盧植聽完沒有生氣,隻是有些傷心,他的關注點全在王弋辭官這件事上。


    盧植希望王弋當官,王弋這樣的人無論是權謀還是軍略都不應該年紀輕輕就隱退,可惜自己的弟子看不上大漢,對此他也沒什麽好說的。


    “所以我接下來要怎麽做?”盧植的聲音有些低沉,弟子布了一個天大的局,不管目的是什麽,接下來三年他都要守孝,而這個局現在交到了盧植手上。


    “我要和劉虞談一談,商量一下幽州未來的規劃。幽州未來就是一座巨大的金礦,一定要抓在自己手上,至少要抓在劉氏手上,絕不能讓袁氏插手。”


    王弋看著盧植,盡量壓低了自己的聲音說:“您的勢力實在是太小了,必須要拉攏更多的人,拉攏更多的士族。士族不像您這種清流,他們隻會向錢看、與權齊。幽州的互市就是一個很好的利益交匯處,接下來三年我會讓何氏宦官的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能做多少就要看您的了。能不能積攢下來對抗袁氏的實力,就看接下來三年的成果了。”


    “唉……你一定要和陛下做生意嗎?”盧植有些擔憂,和劉宏做生意不是一個好選擇,以那位的貪婪很可能落得人財兩空。


    “必須如此。這三年我能不能活下來就看這樁生意了,隻要賺的足夠,陛下就會保住我。”


    王弋說出了自己的用意,並且繼續叮囑盧植:“盧師,您一定要將互市的稅收抓在自己手裏。雖然我和陛下說做生意更賺錢,但我不可能隻讓甄氏去互市,去的世家越多越好。隻要幾年功夫,互市的稅金將會是個天文數字,大漢能不能崛起,就在這串數字上麵。”


    盧植嘭的敲了一下車廂,大聲說:“那樣你就危險了,那位不會放過你的!”


    “我不需要他放過,我給他賺了那麽多錢,不是讓他存著的,而且他也很懂怎麽花錢享樂。”


    王弋忽然眯起雙眼,有些玩味的說:“等他能活到想要收拾我那一天再說吧。”


    “你!你……”盧植瞪大了雙眼,簡直不敢相信王弋的話。王弋這是在行刺,雖然動手的是劉宏自己。


    盧植半晌之後才將情緒緩和下來,有些顫抖的說:“你就這麽不看好他嗎?”


    “不看好?我都沒正眼看過他。”


    王弋在盧植麵前沒有任何隱藏,直言不諱的說:“除了最開始他那麽快認出了我之外,他所做的和我有關的一切都是我引導的,也都在我的預料當中,我需要看好他嗎?有指望他能成事兒的功夫,還不如去培養個新的。至少培養出來的新的會將大漢看成自己的東西。”


    這一刻,王弋終於在盧植麵前露出了自己的獠牙,鋒利而又恐怖。


    盧植忽然意識到這位還不到十七歲的弟子是何等狂妄的存在,居然敢將一國之君玩弄於股掌之間,而且他還成功了。


    “你想得到什麽?”盧植眉頭緊鎖,他現在已經看不穿王弋了。


    “不知道。”


    王弋的雙眼有些茫然:“都說時勢造英雄。時勢將我推到了這裏,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或許我已經得到我想要的了,至少我可以為我姑姑守孝了,我不清楚是不是還想要更多。”


    盧植信了,這是一個少年應該有的樣子,即便權謀經天緯地,卻也隻是個少年。


    盧植覺得自己弟子已經站在了命運的岔路口,雖然危險但還沒有走上歧途,還有救。


    那麽王弋的想法是什麽呢?


    多贏從來不是一個人贏很多次,更不是很多人一起贏,而是每個人在這件事中都覺得自己贏了,最終卻是一個局外人獲利。那個局外人所獲得的成就,就是多贏。


    王弋守孝的這三年最終目的是希望從盧植身上獲得一樣東西,為此他可以付出一切。


    這個東西叫做無限開火權,輿論上的無限開火權。


    眾所周知這個時代的輿論掌握在士人手裏,想要在輿論上占據製高點,在東漢末年有兩個絕對繞不開的人。一個是鄭玄,另一個是馬融。


    鄭玄,字康成,是盧植的同門。他能拜馬融為師是盧植引薦的。鄭玄的弟子有數千人之多,這些人都是士人,都是同一個老師,師出同門就會異常團結,對外的目標也隻會有一個。


    馬融,字季長,是盧植的老師。雖然現在已經死了,但學生遍布天下。每一個都是經學大家,士人領袖。馬融極為看好盧植,對他毫不吝惜誇讚之言、讚譽有加,所以天下士人很多都非常敬佩盧植。這也是為什麽袁隗娶了馬融的女兒,也不敢在盧植麵前造次的原因。如果盧植願意,他隨時可以號召士人噴死袁隗。


    王弋師從盧植。盧植和蔡邕、馬日磾等人關係極好,曾一起在東觀修過書。


    這便是王弋想要的,他需要一個自己在士林當中一唿百應、無人能及的名頭。當然,東觀的書籍典藏也是王弋想要得到的,甚至可以說誌在必得。


    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王弋不介意將自己謀劃的一部分拿出來與他人分享。


    就好像現在,劉宏和盧植都得到了他們想要的,未來劉虞也會得到。而互市的發起人王弋卻從這件事裏消失了,還失去了官職。


    王弋做法是和袁紹學的,漢朝和後麵的其他朝代不同,即便不做官隻要影響的範圍夠大,也可以謀劃很多事情。想要做官隻要有人舉薦就可以了。


    袁紹就是這樣,王弋也有樣學樣,準備先將自己的名望搭建起來再說。


    王弋之所以敢這麽做是因為他現在已經不是那個隨波逐流、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的小人物了。


    雖然依舊需要仰視袁氏這個龐然大物,可他如今掄起胳膊跳起來也能打到對方的腳踝。


    這很可笑,但並不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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