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佑沒急著走,她倒也沒催他。


    安靜了一會兒,礙於他在場,她喝了半碗米湯就沒心思喝了。


    程佑看了她一眼問:“怎麽想起做飯了?”


    昨天那事兒之後,岑妙就覺得還是真誠一點,就有什麽說什麽吧,她也確實沒那麽多時間在他麵前表演什麽。


    她自小衣食無憂,毛病也多。


    所以,也沒必要藏著掖著。


    她說:“不想吃外邊兒的飯,都是一個味兒。”


    吃多了就覺得不好吃了。


    岑妙也沒打算他會真說點什麽,抽了張紙巾擦了擦桌子。


    “那你會做飯?”程佑問。


    岑妙抬眸,一雙水波粼粼的大眼睛看著他,半晌說:“要看做什麽。”


    “比如呢?”


    岑妙認真想了一下:“我喜歡做一些有創新的菜。比如巧克力拌麵,或者苦瓜炒香蕉,我還做過那個折耳根咖啡.....”


    程佑表情有些意味深長,很輕微地蹙了一下眉。


    岑妙仿佛看見了她逼著老爸吃她給他孝敬的改良版長壽麵,不想吃又不能不吃的表情。


    看來,他倆可能不光性格不合、三觀不合,可能就連吃的東西也不太合。


    再往深入了解,可能會發現床笫之歡也不太合。


    頓時,她心情就好了一點,並且很好奇,到底......合不合。


    程佑輕咳了一聲,一條腿微微抬起,雙手抱著往後靠了靠,遲疑地問:“你......是做給自己吃的嗎?”


    岑妙搖了搖頭認真地說:“不是啊,會給我爸媽還有家裏的阿姨吃。”


    “那,他們沒意見?”


    “沒有啊。但他們也不支持我下廚,說家裏有阿姨。結了婚以後可以讓我未來的老公偶爾做一下,現在好多男人做飯的。”岑妙說。


    程佑放下腿,沒發表意見“哦”了一聲。


    “但我挺喜歡做飯的,我要是不當導演的話,應該會當個美食博主,我特別喜歡看別人做飯。”


    程佑撓了撓額頭,猶豫了一下說:“其實......很多事也不必太勉強,聽父母的話挺好的。”


    岑妙垂眸點了點頭。


    程佑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問:“那你中午想吃什麽?去老董他們家蹭個飯還是去我姥姥家?”


    “你去嗎?”


    程佑看著她說:“去。”


    她說:“哪都行,那你等我一下,我還有個表沒做完。”


    岑妙去臥室搬了電腦出來,酒店要統計這個季度的預訂,同比增長多少,環比增長多少,還要出各種對比數據圖。


    每天上班太忙了,沒時間做。


    這活本來是廖思雨的工作,但她卻推給了她和小夏做。


    岑妙現在總算知道了什麽叫‘身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什麽叫‘官大一級壓死人’。


    好幾個表,有原始表,還要在原始表的基礎上再統計出數據表。


    岑妙用的就是最笨的辦法,各個表來迴切換,計算數據。


    程佑在旁邊看了一會兒,他越看她越緊張。


    大概是終於看不下去了,他說:“教你個簡單的。”


    岑妙自覺讓開,他轉了一下電腦,半個身子越過來手在鍵盤上很靈活地敲:“隻要有原始數據,再複雜的表它都會自己算。”


    他一邊敲一邊轉頭看了她一眼,戲謔地說了句:“大學沒好好學吧?”


    岑妙大學生活基本就是吃喝玩樂,世界旅遊。


    不是排練《羅密歐與朱麗葉》就是在寫腳本搞剪輯,反正在別人眼裏都挺不務正業。


    岑妙不好意思反駁。


    程佑設置了長長的一串公式,一鍵拉下去,他幾分鍾就全搞定了。


    他把電腦推過來說:“保存一下。”


    “哦。”


    她和程佑就像是世界上的兩個極端,從家庭經曆到自身性格,包括喜歡的東西都不太像。


    她性格軟趴趴的,他脾氣又臭又硬。


    她的弱點,反而是他的強項。


    哪哪都不合,又哪哪都互補。


    她一直都挺相信人跟人之間是有磁場的,不來電的人相處多久都不來電,來電的人你眼睛總愛往他身上瞟。


    喜歡一個人或是討厭一個人,有時候都不由自己。


    岑妙知道,哪怕她和程佑最後沒成,她也會一輩子記得這個男人的。


    兩人下了樓,他是騎別人電動車來的,所以岑妙也就沒開車,坐在他後座。


    “你們剛才在白靈家嗎?”她問。


    “嗯。”程佑說:“閑聊,老董也休息。”


    “哦。”她抓著他t恤。


    到了白靈家,又是一群人。


    他們兩口子特別招人氣,每次老董休息的時候不是去外邊聚餐就是在他家聚餐。


    岑妙一進屋,白靈正對著門坐在沙發扶手上,誇張地笑道:“你家炸了沒?”


    聽到“你家”兩個字的時候,岑妙下意識想反駁一下。


    那是程佑家,轉念一想,她租的可不就是她家嗎。


    一屋子人都在笑,岑妙覺得有點丟人,感覺程佑早上接那個視頻的時候一定是當著所有人麵接的。


    “沒,差一點兒。”岑妙說。


    白靈勸她:“你也別折騰了,以後上我家吃吧。”


    岑妙忙不迭點頭:“好呀好呀。”


    岑妙跟她認識這麽久,發現她真是一個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好女人。


    而且她倆還能吃到一塊去,臭味相投。


    有一次白靈邀請她到家裏,說要給她煮螺螄粉,岑妙就帶了個榴蓮興高采烈地去了。


    結果老董剛好迴來取東西,一進門就捂著鼻子說她倆:“這跟喜歡吃屎有什麽區別。”


    岑妙這個人心大,也可能是從小家境優越,所以考慮事情總是格外的理想化。


    她總覺得人活著,都得有點自己的小趣味和小執著,不然活得多沒意思。


    如果你事事都算計一加一等於二,那約等號就沒有存在的價值了。


    她挺討厭算計的,討厭別人算計她,她也沒那個智商去算計別人。


    老董家每次人一多,就跟同學聚會似的熱鬧。


    他們聊得都是哪個同學在哪上班,哪個同學做什麽發了財,又或者哪個同學出軌離了婚。


    “欸,你們知不知道,戴婕這兩天迴來了。”一個女生說。


    岑妙發現,所有人都用一種想八卦又不好意思八卦的目光看向了程佑。


    “那女的現在混的挺好的。”一個男的說。


    那女生看向廚房的方向,大聲喊:“白靈,你結婚打算請戴婕嗎?”


    白靈從廚房出來,沒好氣地說:“我有病啊,我請她。”


    那女生笑了下說:“我昨天在街上碰見她了,她問我你什麽時候結婚,所以我就隨口問問。”


    白靈翻了個白眼:“你沒告訴她,我啥會兒結婚也不可能請她。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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