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陸陸續續來了,岑妙收起鬱悶的心情,走到門口帶客。


    法國廳的客人今晚需要重點關注,要分清楚哪些是要帶到樓上套房的,哪些是要往二樓的法國廳帶的。


    廖思雨紅著一雙眼睛離開,再迴來的時候她臉上已經看不出什麽了。


    朱唇皓齒,玉腮微紅,一張標準微笑臉,迎來送往的職業慣性做的嫻熟又老練。


    樓上的套房由岑妙帶,她反倒沒廖思雨那麽一收一合張弛有度。


    她永遠都是淡淡的,臉長得清雅脫俗,跟人說話也總是溫溫柔柔的。


    這店裏所有的人但凡能拉過來幾個大預定,都能收到一筆不小的提成。


    所以,服務行業待久了,大家都挺豁得出去的。


    但岑妙從不跟人攀交情,無論是這店裏的同事,還是那些老板權貴。


    別人問她什麽,她隻是恰到好處的答疑解惑,從不閑扯別的。


    她對於自己的工作做的認真又細心,會提醒老人注意台階,會告訴小朋友不要靠近危險的地方,會給那些看上去很有錢的客人推最近新出的儲值活動。


    但她從來不說,xx總,我們留個聯係方式。


    店裏的同事對她都有點萬千寵愛,雖然岑妙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但在這行待久了的人,反而很敏銳。


    比如後廚新出了一道新菜品,看到岑妙剛好路過,便招唿她:“妙妙,過來嚐嚐。”


    就連酒店內部舉辦一個砸金蛋的活動都得推她出去:“妙妙,上,砸個七天七夜豪華團體遊。”


    岑妙說:“我手氣超級爛,屬於一手好牌都能打得滿盤皆輸的人。”


    大家就逗她:“去吧,大不了隔壁公園搭個燒烤架。”


    時間久了,從她的一言一行中也能摸索出她是個什麽樣的姑娘,出生在什麽樣的家庭。


    應該是家庭條件不錯的,父母也把她保護的很好。


    所以她不討好別人也從不看人臉色,說話也是有什麽說什麽從不拐彎抹角。


    就拿今天來說,職場中的事,其實很多事情都是一口氣咽下就好了。


    別說岑妙這個年紀,就是剛畢業一兩年碰幾次壁的年輕人慢慢的也懂了這個道理。


    你以為領導什麽都不知道嗎,其實她什麽都懂。


    她既知道犯下錯的人是誰,也知道該怎麽解決。


    為難你,無非就是故意為難,或者給自己找個台階找個背鍋的把這事推過去。


    誰在職場裏沒受過點委屈?


    有些事情說太清楚就沒意思了。


    可顯然岑妙並不懂這個道理,又或者說,她不屑於受這樣的委屈。


    岑妙跟廖思雨站在一處,卻愣是一句話都沒講。


    廖思雨言笑晏晏,看到客人進門,熱情地問客人,預定了哪個房間哪張桌子?


    岑妙不喜不怒,柔美幹淨的臉上是一張平靜溫和的麵孔。


    內斂,讓人看了卻也舒適。


    下了班,岑妙去換衣間換衣服。


    幾個女同事打打鬧鬧地進來,看到岑妙,低聲說:“哎呀,你別理她,她就是那樣的人。做這種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在你之前那個姑娘就是因為跟她合不來才不幹了。”


    岑妙笑了一下,沒說什麽。


    幾個姑娘換完衣服出去,門半開著。


    遠遠地,岑妙聽到那幾個女孩朗聲笑著問:“雨姐,約會去啊?”


    “關你什麽事。”


    “是不是上次來接你的那個?”


    “不告訴你。”


    “快說說。”


    “不是那個.......”


    岑妙換完衣服出來,樓道裏的燈已經滅了一多半了。


    下了一樓,岑妙往外麵停車場走。


    上了車,她看到白靈二十幾分鍾前給她發了條微信:下了班等會兒,一起吃飯。


    岑妙就幹脆在車上安靜坐了會兒,直到程佑給她發了個位置。


    老董也從樓上下來了,兩人開車往白靈他們定的飯店去了。


    從停車場出來進飯店的這段路,她和老董穿過車輛一塊過去。


    老董問:“心情好點沒?”


    岑妙轉頭看他,笑了下說:“我沒不高興。”


    老董說:“這就對了,工作嘛什麽事情都會遇到,你們女孩啊,就是心眼兒小。”


    岑妙忍俊不禁:“你怎麽還搞性別歧視?”


    老董連忙否認:“不不不,這可不是歧視。”


    他倆單獨在一塊,就沒那麽多話講了。


    老董就客氣地安撫她一句:“反正沒多大事,以後犯不著跟她生氣。”


    岑妙笑笑,“嗯”了一聲。


    九點多鍾,開著的都是夜市。


    看到他倆進來,白靈招了招手。


    岑妙坐下,就看白靈吹胡子瞪眼說:“那女的是不是欺負你了?放心,明天我就去你們店裏給她頭擰下來。”


    老董在一旁打趣:“你看......我就說吧,拿人家手軟吃人家嘴短。”


    老董倒了杯水,跟岑妙說:“自從收了你那雙鞋,恨不得天天晚上摟著睡,我跟她提了一嘴晚上那事,說要上門給人頭擰下來。”


    白靈委屈地挑眉看著他撒嬌:“.......誰讓你不給我買的?”


    說著,老董直接“噌”地站了起來,上上下下地掏兜,哭笑不得地指著程佑跟岑妙:“你倆評評理......我他媽還沒結婚呢,就已經過上了這種上下連個鋼鏰兒都掏不出來的日子了。我要真掏出這麽多錢給你買雙鞋,我頭早給你擰下來了。”


    老董說完,其他三個人同時轟然大笑。


    白靈笑得前仰後合。


    程佑嘴角微勾著:“我看你這種日子過得還挺樂嗬啊?”


    老董拉開椅子坐下,有些凡爾賽地挑了挑眉:“要不是夜生活還可以,這種日子誰他媽愛過誰過。”


    岑妙跟程佑很默契地大笑了一聲。


    白靈羞得一直拽老董胳膊:“閉嘴吧你,沒給你兩塊五零花錢?誰他媽現在兜裏還塞鋼鏰兒。”


    岑妙跟程佑兩人晚上倒沒說什麽話,就一直看著白靈跟老董兩個人鬧。


    程佑今晚嘴角一直掛著微笑,他很少說話,一直斷斷續續地夾菜吃飯。


    岑妙看了一會兒他吃飯,覺得他今晚好像心情還可以。


    程佑這個人很反差,有時候條件簡陋些,他這個人做事就大刀闊斧。


    就連吃飯也是,隨便對付兩口,沒那麽多講究。


    閑散下來或者心情不錯的時候,他就吃的慢一點。


    就像現在,他麵前放著一盤簡單的腰果炒芹菜,他卻吃的津津有味又慢條斯理。


    他嘴唇薄,下頜流暢。


    吃東西的動作不大,筷子夾起放在貝齒邊,舌尖微微一舔,然後慢慢嚼兩下。


    吃幾口,他就放下筷子聽他們說話,手自然地搭在桌子上。


    動作很少,卻有點上流社會公子哥兒們都不一定有的那套優雅斯文。


    岑妙不由感歎,好複雜一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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