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年前,付如絲迴憶過去,那會兒應該是籌備鏢局的階段。自己跟著師父來京,就是因為師傅他是無意之中遇到了楊鬥,也是湊巧了才知道了付如絲的姐姐,其實曾經離他們很近。


    一明確信息後,師傅還有父親他們就立刻去追趕,但並不認識人牙子長什麽樣,跑到京城後自然沒有任何消息。


    國喪啊……


    當時他們身在付家老家,按道理也是要遵守國喪的,但畢竟並不在京畿之地,管轄自然比較鬆散。


    或許正因如此,付如絲對國喪這個時期一點印象也沒有。


    在付家老家,大家都是學醫、練武、讀書,要不就研習藥草藥性,生活也比較單調。


    付家本身就不會過多的納妾,娛樂活動方麵自然也是不會張揚,或許是這個原因,才讓付如絲和郝長青兩人沒有意識到。


    “妓院啊……難道說姐姐還是落到那種地方去了嗎”


    付如絲前幾個月臥底在妓院的日子,到現在仍然是記憶猶新。自己雖然通過扮醜、想盡一切辦法避免了在妓院接客,但取代而來的是無端的謾罵、鞭打和繁重的工作。沒能創造價值,已經是原罪了,老鴇隻是給了基本的吃食,不過是活著不死罷了。


    沒有接客,不代表付如絲不知道接客的姑娘在做什麽。


    莫名的付如絲又想起了雪蝶姑娘身上的傷。並不是處決劉大人那天第一次見到他身上的傷痕,早在幾天前就但見到了。


    包括從雪蝶姑娘屋子裏傳出的尖叫聲,也是好幾天前就聽過。初次聽到付如絲真的不知道那是什麽聲音,還問過其他姑娘。而其他姑娘,有一些即便是跟雪蝶有競爭關係的,也不讓付如絲多聽多問,一點之前的嘲笑諷刺都沒有。


    “你別管,見到雪蝶也別提,那個劉大人就不是個人。之前他還點其他姑娘的時候,我們渾身上下全是傷,隻有這樣才能讓他開心。”


    雪蝶是其中較為悲慘的代表,而其他的妓女也並沒有什麽好事兒。老鴇非常貪婪,一個姑娘一天晚上如果能接兩個客人,那麽老鴇是絕對不會讓她隻接一個客人就結束的。


    這些姑娘們幾乎每天都要想盡一切辦法打扮裝飾自己。沒有被客人指名的妓女,自然是要挨老保一頓鞭打,明天接著再掩蓋住傷痕,繼續接客。


    “姐姐你不要在妓院裏呀,我真的不希望你在那種地方。”


    第一次叔叔們跟自己接頭的時候,付如絲將看到的事情告訴了叔叔們,而師叔他們,雖然沒怎麽逛過妓院,但也聽過相關的情況。也正是因為這樣,付如絲才再三跟叔叔們說,千萬不要牽連這些已經很可憐的妓女了。


    “師傅別的不談,我就害怕,萬一我的姐姐也落到了這種地方……”


    迴憶過去無疑是痛苦的,妓院的那幾個月自己身上也是一身傷。付如絲抱緊了自己的胳膊,明明已經是4月份,但卻依舊感受到了一絲涼意。


    又聽到了隔壁師弟和那位王哥的談話聲,似乎這場準備好的飯局已經到了終點。


    “王哥,太感謝你了,”濕地的聲音爽朗,透著興奮,“這次真的是麻煩王哥了,還辛苦您幫我問問。”


    “這都是小事,我去問問我認識那些人牙子們,七、八年前有沒有從河東來的姑娘,他們又大概去了什麽地方,我經常從他們那邊挑美人,問他們個消息大概還是會迴複我的。”


    原來,這人竟然是經常從人牙子手裏挑選適合自己的女子啊,莫名付如絲感覺到了一陣反胃。


    隔壁間師弟郝長青的聲音又傳了過來。“王哥,兄弟也勸你一句,有的時候還要收斂,可別這麽隨意了,死在女人身上,你也挺沒臉的呀。”


    “你個臭小子,關係你王哥我來了,放心我有分寸。”


    這兩人果然足夠熟悉,這種程度的玩笑也能互相隨便開。


    那王哥似乎是準備要走了,走之前又迴過頭接著補充,“好兄弟,我告訴你啊,我那幫姬妾們有兩三個都懷孕了,孩子們大概就過幾個月生,到時候生了兒子請你喝滿月酒!”


    師弟郝長清沒有直接向甲號房這邊來,而是選擇了跟著王哥一起下樓,這一點也是兩人之前商量過的內容,先把人送出去之後再返迴。


    隔壁聲音漸弱,取而代之的是小二收拾屋子的聲音,付如絲依舊保持著,剛才抱著胳膊的動作沒有沒有變。


    滿腦子想著,都是姐姐可能接客的狀況。之前在月中香閣見過的旖旎場景……當然也包括那些略顯惡心的場景。


    而郝長青送完人迴來,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縮成一團宛如受傷的貓咪,舔是傷口般的自家師姐。


    “如絲,你沒事吧!”著急忙慌,一開口又直叫了名字,郝長青快速合上背後的門扉,直接隔絕了被外人看見的風險。


    付如絲抬頭,皺巴的小臉擠出一絲笑容。“我沒事,說了,別直唿我名字,要叫師姐。”


    “師姐別倔了,有問題跟我說呀,要不咱們點點吃的,”見到對方還能說話,好長期明顯也放鬆了些,撇頭看了一眼桌上的吃食,絲毫未動,“給你點的吃的怎麽就沒吃啊?他家的吃食,涼了就沒味道了,我去給你再點點吧。”


    郝長青起身要走,付如絲一伸手抓住了他下裳的衣擺。


    “別走,我沒事的,”付如絲整理好自己的心情,調整好自己的語氣,“怎麽樣?我不知道聽得清不清楚,你再跟我說說看,這位王哥又給你說了什麽消息?”


    郝長青放棄了出門,拉出凳子坐在自家師姐對麵。快速總結,將剛才王哥說到的事情給付如絲講了,這其中基本內容與偷聽到的消息差不多,並沒有忽略什麽。


    “所以還是妓院裏的可能性最大嗎?之前有國喪啊,我可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國喪這件事兒我也忘了,我們家沒有太受影響,所以我真沒想到。”郝長青看出了付如絲臉上沉悶的表情,想著是不是要控製一下自己的表達。


    “師姐,說不定……你別想太多呀,萬一這位王哥說的也不對呢。”


    “你的姐姐,你都說了長相好看,這人販子萬一願意把姐姐留一留,等國喪過後再賣給有錢人家?”


    “王哥他也不過是根據一般情況推斷而已,他是個混人,特別好色,雖然犯不上強搶民女,但禍害的婦女可不少,我母親其實不太願意讓我跟他多交流。”


    郝長青絮絮叨叨,一時之間接連蹦出來一堆話語,仿佛就是個囉裏八嗦的碎嘴。


    若是以前的付如絲,可能會出聲調侃幾句,現如今聽著對方的絮叨,竟然有一絲安慰。


    一抬頭,原本晃在眼眶裏的淚,順著臉頰落下。


    “師姐你……你別哭呀,我……我這可不知道該怎麽辦了。”郝長青是真沒料到,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來來迴迴,也找不著什麽可以讓付如絲擦臉的東西,“這邊……這邊也沒有什麽手帕呀……”


    “沒事沒事,”付如絲用手背蹭了蹭,直接抹掉了臉頰上的淚,一直哭下去也不是迴事兒,“我就是聽說妓院這種地方不是人待的,有點難過而已,謝謝你給我安慰。”


    “那就好!”郝長青似乎感覺出來她可能還是在嘴硬,但是故意沒有再說什麽太多話,隻是靜靜的等待著對方自己恢複過來。


    “師弟,我記得之前你說你找了很多人,你還有其他什麽安排嗎?”


    “有這位王哥,算是我江湖上的朋友,我有一次替他解決了危急的事情,所以他跟我關係比較好,我還是去問了我的其他朋友們,有沒有哪家府邸曾經納過河東來的、符合姐姐年齡的妾室。師姐放心,這其中緣由我沒說,換了這種說法,不會被人知道的。”


    “我相信你,你的辦事能力我信得過。”看來一時半會兒,沒法兒從京城府邸中獲得消息,付如絲咬了咬嘴唇,下定了決心。


    “師弟,這京城中一共有幾家妓院,列個單子,我們明後幾天去妓院看看。”


    “京城一共有大大小小十幾家呢,”郝長青想了想,直接爆出了他印象中的京城妓院數量,但也立刻就記起了付如絲口中後麵的話語,去妓院看看?


    “不是啊,師姐,我沒聽錯吧?”郝長青不可置信的開口,“師姐,你怎麽能去那種地方?”


    “可是我忍不了,很早之前我就想著要去妓院裏探查一番了,師娘他們一直攔著不讓我去。可是我會武術,打扮起來也頗具英氣,說是個男的也沒什麽問題。”


    “那也不行,那種地方很混亂的,”郝長青本來不想多說什麽,但見對方眼神堅定,不由得話語間也著了急,“師姐,我也不怕你罵我好色,我之前跟損友們……經常在妓院裏廝混。”


    郝長青滿臉全是壯烈。


    付如絲看著對方的表情,有點好笑。“你是京城侯爵子弟,風流一點也沒什麽,不要鬧出其他事情,估計外人也不會說你什麽,有些風流史,師姐我能夠理解。”


    “師姐,你相信我,我隻是跟他們逢場作戲罷了……我雖然接觸過些姑娘,但沒有哪個姑娘跟我特別好啊,我可沒有什麽特別好的相好啊!”


    郝長青第一次覺得,自己之前為了混京城紈絝的圈子,跟那些好色的家夥去妓院風流是件壞事。著急解釋,甚至出了滿頭大汗。


    “噗嗤,”付如絲最終還是被逗笑了,“好好好,你說的我知道了,既然你的經驗豐富,能夠陪我去妓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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