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珩芙強烈的攻擊下,林平漸漸吃力起來。


    他輕微動了動身體,身上的傷口就會撕裂,叫囂著,他的嘴巴幹裂出了一道道血口子。


    這時,電閃雷鳴,山雨來了,綿綿而至,和著蕭蕭秋風,如期而至。


    天地是灰蒙蒙的,沒有一絲光,隻有無盡的灰暗,秋風細雨中,是淒寒入骨的冷。


    樹木在盡情的搖擺歡舞,潺潺流水聲融合了雨落為花的嘀嗒聲。


    珩芙在此刻,想起了三年前的情景,以及那個死去的少女。


    事到如今,情景再現,她不知是悲是喜。


    林平被珩芙步步緊逼到角落,他知道不能再後退了。


    他眼裏鑽出來的濃濃殺意讓珩芙興奮不已。


    林平在和珩芙擦肩而過時,他被劍傷,她被刀傷。


    珩芙的肩膀被砍了一個血洞,滾滾熱血爭先恐後爬出來,浸潤了她的肩頭。


    她忍著痛,沒有哼一聲。反倒是薑隨看到,隻覺得觸目驚心,一陣心痛。


    而林平繞到了珩芙身後,沒有絲毫猶豫,一並甩出了最後三把飛刀,直逼珩芙。


    珩芙看著向自己飛來的飛刀,沒有慌張,而是嘴角一彎,揚起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她終於可以為薑禾報仇了。


    珩芙在此刻使出了一劍梅花。


    一劍生花,萬劍化梅。


    劍口一彎,一把飛刀被打的拐彎,直接紮進了林平胸口。


    珩芙又趁此機會,用了十足的力氣,狠狠地一腳踢在林平腹部。


    他躲閃不及,被一腳踢飛,撞在了身後的大樹上,大樹突然受到猛烈的衝擊,落了一地枝葉。


    林平難以置信的瞪圓了眼睛,眼睛大的要奪眶而出。他喉嚨裏發出“唔唔唔”的低吼,卻無濟於事。


    他噗的一口鮮血吐出來,林平大口大口的嘔血,他痛的沒力氣說話。


    林平不甘心的瞪著珩芙和薑隨,他想站起來,可珩芙沒給他機會。


    她來到他麵前,當著他的麵,一劍插在了他的大腿上。


    頓時,熱血噴湧出來,他發出了殺豬的聲音。


    地上的雨水混合著鮮血成為了一條小溪溝。


    林平大口大口喘著氣,貪婪的唿吸著,他罵罵咧咧,“卑鄙無恥,若是單挑,我一定會贏。”


    珩芙隻是不屑的冷笑,對於她而言,林平不過是垂死掙紮,是不是兩個人,她和薑隨其中任意一個都能殺了他。


    她看他時,滿是蔑視,“林平,你輸了,現在願賭服輸。”


    林平眼角閃著淚花,他恨的牙癢癢,“你們會不得好死的。”


    “那不好意思,”珩芙嘴角一撇,“你比我先死。”


    薑隨走到珩芙旁邊,他二人一起看著地上苟延殘喘的林平。


    林平氣的說不出來,他唿吸了好幾口,才咬著後槽牙說,“要殺就殺,看著幹嘛,在這耀武揚威的侮辱人嗎。”


    珩芙搖了搖頭,她說,“你多慮了,我隻是高興。”


    林平,“……”


    殺人誅心,賤人!?


    薑隨道,“阿芙,動手吧,天黑之前,我們要走出這裏,找阿傾姐他們會合。”


    “好,我知道了,”珩芙輕笑,笑容迷人,眼裏的興奮激動藏不住。


    林平這時害怕起來了,他瘋狂的咽著唾沫,往後不斷移動著身體,可背靠大樹,寸步難移。


    珩芙故意把他的佩劍在他眼前晃,“死在自己的劍下,怎麽樣。”


    “瘋子,瘋子,你這個瘋子,”林平崩潰了,他大聲質問,“為什麽,到底為什麽對我窮追不舍。”


    “我說過,原因隻有一個,”珩芙把劍架林平脖子上,劍的寒氣讓林平打哆嗦。


    她接著道,“你殺了不該殺的人。”


    珩芙加大了力氣,“所以今日,你必須死在這。”


    林平血紅的眼眶,他破口大罵,“什麽不該殺,沒有不該殺的,所有薑家人都該死,無論是那個女的,還是你旁邊這個男的,都該死啊,該死啊……”


    他還沒有“啊”完,珩芙便對他一劍封喉。


    她的劍很快,沒有猶豫,一招致命,她的神色冷漠,死的似乎連螞蟻都比不上。


    頓時,林平的脖子破了口子,他整個人軟綿綿的倒下,臨死前還在呢喃的罵罵咧咧。


    林平不甘心,他怨恨的瞪著珩芙和薑隨,憑什麽他們高高在上,草草了結他的性命。


    他的脖子咕嚕咕嚕冒血。林平費力看了最後一眼天空。


    天邊霞雲,不再絢麗,濃黑一片。


    隻可惜,以後再也看不見了。


    臨死前,林平想起了他的妹妹,尚還年幼,童真可愛,可卻因感染瘟疫,而屍骨無存,化為灰燼。


    他想起她纏繞自己膝畔,央求自己給她念書講故事的平淡日子……


    她那麽天真單純,卻死在了許多年前,從此不再相見。


    林平血吐了出來,他想:妹妹,莫要怪哥哥無能,哥哥這就來陪你了……


    他倒下了,倒在了珩芙和薑隨麵前,成為一具冰冷的屍體。


    珩芙悵然若失的看著倒地的林平,大仇得報,她還未反應過來。


    天下著絲絲涼涼的小雨,潤濕了她的衣裳。


    珩芙心裏由慢慢到浮上強烈的激動與喜悅。


    她無聲的落下一串串晶瑩剔透的淚珠,她抬頭看天,心裏防線崩塌。


    珩芙肩膀在顫抖,她扔下了林平的佩劍,捂著臉,失聲痛哭起來了。


    她感到難以置信,她終於替薑禾報仇了,一切在這一刻結束了……


    珩芙咬著掌心肉,提醒自己保持清醒,她在心裏默默告訴自己,你做到了,為阿禾報仇了。


    她抬頭仰望天空,除了雨砸在臉上,冰冰涼涼的,映入眼簾的,就隻有灰蒙蒙的雲。


    天上會有阿禾的,是嗎,你會看見我的是嗎,你沒用的阿芙,終於為你報仇了……


    薑隨亦是淚流滿麵,他就靜靜地站在珩芙麵前,陪著她一起哭泣。


    他此刻想起了薑禾,她的阿姐,竟在不知不覺中離開他三年了……


    三年來,無數次夢中驚醒,無數次迴憶往昔,無數次的期望堆積,在這一刻,得到了釋放……


    阿姐,北亭真的很想你,日日夜夜……


    倆人不知哭了多久,眼眶早已酸腫似核桃,一顆顆小雨珠子吻在身上,臉頰上,直到天色又暗了幾分,雨勢也有加大的趨勢,薑隨才率先迴過神來。


    他的手本想放在珩芙肩膀上,可薑隨猶豫了,手停放在空中。


    他沉聲道,“阿芙,我們該離開了。”


    珩芙猛地抬頭看他,她眼裏的糾結掙紮顯而易見。


    薑隨頓時心裏一沉,莫名覺得這雨竟然淒寒入骨了,骨子都在發冷。


    他蠕動著嘴唇,卻無話可說,該說什麽,挽留還是告別……


    薑隨記得珩芙說過,她留在北國隻為給阿姐報仇,可眼下大仇得報,她還會留在這嗎?


    正在薑隨浮想聯翩時,珩芙拍了拍他的肩膀。


    薑隨緊張的看著他,他眼裏有自己都不曾察覺的乞求。


    珩芙最終隻是歎了一口氣,她身上的傷口扯著她的每一個神經,她看看薑隨,他也好不到哪裏去。


    她看著薑隨反複變化的臉色,輕聲道,“你放心,我暫時不會走,眼下時辰未到,我若是此刻走了,你與薑家難辭其咎,君朝恐怕不會輕易放過。”


    薑隨心口一跳,心在隱隱作痛。


    珩芙卻難得的拉起了他的手腕,薑隨手上顯眼的琉璃手串便露了出來。


    薑隨不解,可又因珩芙抓著他的手而羞怯,不太敢看她。


    珩芙的指尖摩挲在琉璃手串上,她說,“當年入宮時,你來找我,問我心中所思之人。”


    她抬頭看薑隨,薑隨臉色一僵,有難以言說的期待。


    珩芙微微一笑,“我說別無所求,隻想為阿禾報仇。”


    薑隨聞言,低下了頭,垂眸凝視地麵。


    珩芙卻又笑了,“可現在,薑隨,我想告訴你,我送你琉璃手串,是因為你是我心悅之人,隻是我生死未卜,大事未做,注定不會為兒女情長而停留。”


    薑隨迷惑了,他定定地看著珩芙,一言不發。


    她握住了他的手,輕聲說,“薑隨,不要為我而停留,你的未來一片光明坦蕩,你要為自己圖謀,權傾是個好人,跟著她,是你最好的歸宿,要忘了我,待到時機成熟,我必然會離開北國,而以後,天高地遠,我們或許會不複相見。”


    薑隨的心沉到了穀底,跌入了塵埃。


    他閉口不言,隻是像一隻可憐巴巴的小狗,委屈又受傷地看著她。


    珩芙不忍看,她把心一橫,“薑隨,你該長大了,你為我失態時,該想想你身後的人可遭受的住。”


    薑隨眼裏不斷變化著情緒,最後千言萬語化為一句,“我知道了,阿芙。”


    珩芙欣慰的看著他,可心裏卻空蕩蕩的,“薑隨,暫時喚我阿姐吧。”


    薑隨抿嘴唇沒說話。


    珩芙鬆開了他的手,“三年了,我終於親手為阿禾報仇了,這三年來,我日日夜夜都在想著這件事,如今報仇了,我卻又開心不起來。”


    她吸了一口氣,“我的阿禾,不會迴來了,也不會再有,這天下萬般好,可再也不會有阿禾了……”


    薑隨聞言,心裏也是一陣酸楚,他心痛的難以言說。


    他的阿姐,離開他已經三年了……


    珩芙又反手幾下擦幹了臉上的淚水,“先不想這些了,我們趕快迴去,不要讓權傾他們等急了。”


    “好,”薑隨忍痛迴答。


    珩芙頓了頓,終究說出了口,“薑隨,雖然你我絕無可能,可那琉璃手串,我私心的希望你保管好。”


    那是薑府阿芙對你純真無暇的愛意……


    隻是可惜我是珩芙,南國的祝容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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