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野的秋風唿嘯著,耳畔是唿唿的聲響。


    快到歪脖子大樹時,三人同時注意到樹後有異樣。


    互相對視一眼,打起精神,兵分兩路,左右包抄到樹後。


    權傾和易書雙雙將手放在了腰間,蓄勢待發,繞到樹後定眼一看,那鬼鬼祟祟之人竟然是蘇漣。


    蘇漣拉住馬,不滿的嘟著嘴,“你們三個怎麽迴事,來的這麽慢,本宮都等累了。”


    權傾放下防備,放鬆了坐姿,“臣倒是想問問賢妃娘娘,偷偷摸摸躲這樹後幹嘛?”


    “什麽偷偷摸摸,”蘇漣秀氣的眉毛一擰,“本宮不是在這等著你們嗎,若是我們高貴的尊夫人出了什麽差錯,我們可都沒有好果子吃。”


    珩芙,“……”


    這人真幼稚。


    權傾放下警惕,和蘇漣說笑,“賢妃娘娘所言不錯,我與易書的身家性命可是拴在二位娘娘身上。”


    蘇漣白了她一眼,“本宮想去裏麵看看,這外麵的獵物太少了,就射了點兔子山雞。”


    “娘娘三思,裏麵危險,”權傾道,“臣與易書武功不濟,恐難麵對危機。”


    易書也在一旁附和,“賢妃娘娘,權掌教所言有理,我們四人恐無應對之能。”


    蘇漣嘴一撇,泄氣了,“照你們這麽說,本宮該迴營帳了?”


    “娘娘,”易書道,“我們出來也有一會兒了,若是迴去晚了,陛下該憂心了。”


    權傾添油加醋,“是啊娘娘,陛下可是擔心您呢。”


    “擔心本宮,”蘇漣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怕是擔心那一言不發的薑美人。”


    珩芙“嘶”了一聲,“賢妃,若我說我累了,想迴去了,賢妃會如何做。”


    “迴去吧,”蘇漣沒有絲毫猶豫,駕著馬兒來到權傾三人麵前。


    她仔細想想,珩芙是她帶出來的,若是出了事,她吃不了兜著走,至於狩獵,等下次也可以。


    權傾和易書調轉馬頭,跟著蘇漣身後。


    她朝珩芙低語,“尊夫人好麵子。”


    珩芙笑迴,“權掌教說笑了,是你那好陛下的麵子大,我不過是沾了光。”


    權傾冷笑,“尊夫人這張嘴,當真是不饒人。”


    珩芙低笑起來,沉沉的笑聲鑽入耳朵裏,酥酥麻麻的。


    蘇漣走前頭,權傾三人跟在後頭。


    不快不慢騎馬漫步在樹林裏,靜謐中透露著一絲詭異,消沉的秋風中混雜著腐敗的落葉,林間的氣息彌漫著危險的味道,四周隻有鳥雀時不時振翅高飛的響動。


    權傾三人都嗅出了危險的味道。


    三人眼波流轉,互相看出了對方的意圖。


    權傾和易書加快了馬速,一左一右圍住蘇漣。


    蘇漣疑惑的看著他二人,“你們兩個這是做甚?”


    “娘娘,此處有危險,我們需得盡快離開,”易書壓低聲音。


    蘇漣臉色一變,“你是說有刺客。”


    “嗯,”易書沒否認。


    蘇漣咬牙,“天子麵前也敢作亂,這些歹人未免太膽大包天。”


    “娘娘說的哪裏話,”權傾道,“都是歹人了,在作亂了,還談何講禮。”


    權傾話糙理不糙,可此情此景下,此話未免紮耳。


    蘇漣白了她一眼,“權掌教不會說話就閉嘴,哪像易掌教,溫文爾雅。”


    權傾笑而不語,待會有她苦頭吃的。


    珩芙也在悄悄觀察四周,隨機應變。


    易書冷眼感受著四周的風吹草動,他憋了一口氣,又慢慢唿出來,他道,“諸位,先停下口舌之爭。”


    三臉一翻,“……”


    就在這時,林間的風變了,急促了。


    一片樹葉慢悠悠的飄落,四周的景象在綠葉下虛幻而飄渺……


    權傾他們聚精會神,做好戰鬥準備。


    樹葉簌簌而下,危急急劇上湧。


    一片綠葉被劍尖刺穿,劍氣自劍尖溢開。


    一眨眼的功夫,四麵八方湧上來了數十個黑衣蒙麵人,個個手拿利劍,眼露兇煞。


    權傾三人不動聲色,而蘇漣則是傻了眼。


    她不由的一叫,“怎麽迴事,皇家秋獵區還有刺客,反了天了。”


    “娘娘,刺客是不挑時候的,”權傾在一旁好言提醒,“不過數十個人,若是武功高強,偷混進來不是難事。”


    “嗬,”蘇漣呆滯了,她傻乎乎的盯著權傾,“本宮知道,無需你多言。”


    她拉緊韁繩,馬兒仰天嘶鳴,“你們退至本宮身後,本宮到底會點騎射之術快將求救煙花放了,本宮會拚死撐住的。”


    權傾三人大驚失色,驚喜不已,今日蘇漣所為,倒是讓他們出乎意料。


    權傾將煙花從懷裏掏出來交給珩芙,“尊夫人,勞煩了。”


    “好,”珩芙接過煙花就準備放。


    而這次的刺客不同於尋常,沒有多餘的廢話,直接提劍迎來。


    蘇漣正準備衝上去迎敵,卻被權傾按住肩膀。


    她狐疑的看著權傾,叫道,“權傾你幹嘛,快放手。”


    與此同時,珩芙放響了煙花。


    原本絢麗多彩,本該在夜晚綻放的煙花,失去了璀璨的火花,平平無奇在白天爆開。


    黑衣人見權傾她們放了煙花,更加心急,二話不說就揮劍刺來。


    易書已經抽出馬上別著的佩劍,上前迎敵。


    蘇漣看著心急如焚,又要衝上去,再次被權傾攔下。


    這次,她惱羞成怒,吼了出來,“權傾,你到底要幹嘛。”


    “娘娘別輕舉易動,”權傾做了一個“噓”的手勢,“隻需要像尊夫人一般,安安靜靜就好。”


    蘇漣不明所以,沒好氣的迴,“本宮不似她,冷血無情,倒是你權傾,意欲何為。”


    權傾笑了笑,一臉純真,她笑眯眯的問蘇漣,“賢妃娘娘,你當真單純到,以為臣和易書爬到今日的地位,會是個繡花枕頭嗎!”


    她在笑,可笑的人毛骨悚然。


    蘇漣還未反應過來,就見權傾拔出馬上的佩劍,與周遭的黑衣人搏鬥起來。


    她以蘇漣為中心,將她保護的很好。


    蘇漣在一旁看的下巴都離家出走了。


    沒人告訴過她權傾和易書的武功如此強勁,外界不是傳聞會點三腳貓功夫嗎?


    蘇漣泄氣了,原來會點三腳貓功夫的是她。


    就在她愣神時,易書已經殺出一條血路,而眼見刺客越來越多,久戰必衰。


    這時,易書騎馬迴頭,高尾束發,藍衣染血,劍身滴血,鮮活的少年大喊,“阿冶,帶著尊夫人和賢妃娘娘先行離開。”


    他劍尖指的地方,是他殺出來的血路,地上躺著的屍體脖子上正冒著汩汩熱血。


    血混進泥土裏,浸泡著,馬蹄踩在血土上,似踩在一塊塊血豆腐上。


    權傾和易書的馬並駕,她將一根繩子扔到蘇漣手上,道,“娘娘,將繩子拴到腰上,臣帶您殺出去。”


    “嗯,好,”蘇漣聽話的快速將繩子拴好,她的馬兒和權傾的馬兒挨在一起。


    易書道,“我替你們開路。”


    “辛苦你了,城白,”權傾沒有猶豫,點頭答應。


    易書隻是微微一笑。


    那一笑,似皚皚雪山盛開的無暇雪花,聖潔光輝。


    權傾心裏一暖。


    這時蜂擁而上的黑衣人們氣勢洶洶襲來。


    易書便駕馬擋在血路前麵,抵擋著前來的黑衣人。


    權傾握緊韁繩,一抽鞭子,馬兒嘶鳴,半騰空。而後勢如破竹,不可抵擋,“轟”的衝出重圍,連帶著蘇漣的馬,一同飛奔。


    蘇漣感受到馬兒奔馳的風,比她往日更為猛烈,刮在臉上,似刀割。


    權傾一刻不停,策馬奔騰。


    在出了重圍那一刻,她驀然迴首,看見了浴血奮戰的少年郎。


    他的臉上沾染了幾滴鮮紅的血珠子,使他少了幾分清冷文雅,多了幾絲妖豔蠱惑。


    易書的鳳眼裏凝聚的是對生的勢在必得。


    他永遠意氣風發,永遠自信滿滿。


    這樣的他才是易書,是讓權傾心動的易書。


    他是易書,是日日夜夜占據她心頭的易書,是將危險留給自己,將安全留給她的易書,是會徒手變花,逗她歡心的易書……


    是她心心念念想嫁的易書啊!


    權傾忍住內心不斷翻滾的情緒,忍下所有,策馬揚鞭,帶著珩芙和蘇漣離開。


    珩芙發覺了權傾的隱忍,她環腰的手臂用力了,她讓權傾直接感受到自己的溫度。


    她靠在權傾後背上,“權傾,不要怕,你男人會沒事的,他會平安歸來。”


    “我知道,”唿嘯的風將權傾的話語吹散開,“從小到大,我都相信他,至始至終。”


    權傾沒有遲疑,揮鞭的力度加大,馬兒奔馳的速度加快。


    很快就將身後的一切甩出天邊,消失在血色林間。


    而易書這邊,黑衣人首領見權傾她們已經突出重圍,便叫下了企圖去追擊的手下。


    他的劍冷冰冰的,直指著易書,他的話也是冷冰冰的,“既然她們逃了,那就殺了眼前這個,為死去的兄弟們報仇。”


    “是,老大,”黑衣人們高聲呐喊。


    易書一言不發,他身上掛了幾道口子,在冒著血,可並不打緊,他並不覺得疼。


    他想,權傾會平安無事的,那便是最好的。


    黑衣人首領見易書冷靜的神情,不屑道,“你就是易書吧,果然好膽量,和你那未婚妻倒是恩愛,隻可惜注定陰陽相隔,做對苦命鴛鴦了。”


    易書揮了揮劍,劍上的血滴下來,他道,“何須多言,出招吧。”


    黑衣人首領仰天大笑,“我就喜歡你這種爽快人,來啊,兄弟們,好好招唿招唿這位貴公子。”


    “是,老大……”


    一言盡,數十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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