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染上了魚肚白,黎明劃破長空,晨風遊走在四周,盛夏的悶熱在清晨啟動,好奇的人們把街道圍的裏三層,外三層,瞪圓了眼睛,嘰嘰喳喳的討論著南國使者的到訪。


    此刻,酒樓臨窗的位置有兩個人一左一右靠在窗戶邊,注視著樓下街道的情況。


    倆人正是權傾和易書。


    權傾道,“倒是熱鬧,人呀,就是喜歡湊熱鬧。”


    “更熱鬧的還在後麵,”易書道,“阿冶今晚可以看出好戲。”


    “拭目以待,”權傾站直了身子,目光落在樓下一顆顆左右晃動的腦袋上,“對了,那兩個人你審的怎麽樣。”


    “他們用不著說話,隻需要動手,”易書轉身坐下,茶水入杯中,敲出清脆的聲音,“配合演一場戲。”


    “什麽戲,”權傾起了興趣,挑眉一問。


    “請君入甕,”易書端起茶杯,茶氣上浮,他的半張臉掩在杯中,看不真切。


    “原來是這樣,”權傾眼睛裏一閃而過的驚喜,饒有趣味的坐到易書旁邊,看著他笑眯眯道,“你這如意算盤打的好,在下佩服佩服。”


    “阿冶,你莫要笑我了,”易書用手指點點權傾的額頭,“我都是跟阿冶學的,說起來還是阿冶教的好。”


    “你……”權傾忍俊不禁,“當真是厚顏無恥。”


    易書笑而不語。


    這時,人群的躁動聲越發響亮起來,顯然是該來的人來了。


    權傾和易書對看一眼,去到了窗戶邊,僅僅向下看了一眼,倆人就離開了酒樓。


    南國使者的陣仗弄的浩大,他走在最前頭,後麵緊跟著南國侍衛,最為壯觀的該是那一箱箱沉甸甸的大箱子。


    烏泱泱的人群中,南國的服飾異常惹眼,他們一個個昂首挺胸朝著皇宮前進,看著十分坦然的麵對周遭北國百姓的打量和談論。


    人群中時不時冒出來幾句疑問,可南國使者充耳不聞,帶著下屬鎮定的往前走。


    直到南國使者他們的人影完全消失在市井街道中,一直隱藏在人群裏麵,默默關注他們的薑隨才轉身離開。


    南國使者到大殿時,君朝以及滿朝文武都在等著他。


    他朝君朝行禮,“外臣李軒見過北辰王。”


    “使者有禮,不必客氣,”君朝笑道,“北南兩國一向交好,使者遠道而來,一路舟車勞頓,朕已替你們安排好了住處,準備了美味佳肴,另願使者晚宴時分,能更好的感受一番我北國的歌舞人情。”


    李軒立馬連聲道謝,一臉的感激和恭順,倒是讓君朝頗為滿意。


    戰敗國就該有戰敗國的作態。


    李軒適時道,“北辰王,臣的君主為您準備了些見麵禮,望您過目。”


    君朝道,“南盛帝有心了。”


    李軒手一揮,身後的人將一個個朱紅色的大箱子打開供人觀賞。


    琳琅滿目,應有盡有。


    李軒又道,“北辰王,臣的君主為了表明兩國交好的決心,還願獻上三座城池,以示友好。”


    他手一攤,一份羊皮卷地圖出現在他手上,他彎腰低頭,雙手呈上。


    君朝身旁的李公公心領神會的下去接過羊皮卷,先自己打開,見無事後再呈給君朝。


    君朝粗略的瞥了一眼,大笑,“南盛帝有心了,使者辛苦了。”


    李軒懸著的心終於安穩落地,他鬆了一口氣,他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透了,黏糊糊的緊貼皮膚,“臣代君主謝過北辰王。”


    “使者不必客氣,”君朝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權傾的視線落在李軒身上。


    李軒察覺有人在打量自己,用餘光搜索起來,最後鎖定在權傾身上。


    他驚了一下,又迴過神來,低下了頭。


    那女子的眼神讓他終身難忘。


    目光冷淡,可又像聚了一團灼燒的熱火,她那一雙狐狸眼配上譏諷的嘴角,讓人看了心生一涼。


    深淵狐狸眼,多情眼角痣,素雅白玉簪,她是權傾,北國赫赫有名的權傾。


    李軒認出了權傾,情不自禁咽咽口水,他又朝左邊悄悄一看,果不其然,看見了與權傾齊名的易書。


    果真如傳聞,公子如蘭,溫潤如玉,高雅矜貴。


    李軒心裏默默為南國捏把汗,北國狐狸太多了,他南國要如何鬥呀。


    他又想起了自己來的另一個任務,若水事敗,南盛帝臨行前告訴他,在北國軍隊中有兩名安插的暗探,讓他取得聯係一同把尾巴處理幹淨


    ,不能讓北國捏住把柄。


    大國之間,明爭暗鬥,實屬正常,可卻是藏在陰溝雜角的,不得翻在明麵上來,若是把柄拿捏住了,少不了一頓訛。


    李軒微不可見的歎了口氣,北國一行,難啊……


    朝會結束後,權傾和易書留了下來,他們有事和君朝商量。


    君朝在料理他的梅樹,“抓住了,”他不是詢問,而是肯定。


    “是,”權傾道,“南國的探子。”


    “打算怎麽辦,”君朝挑眉,漫不經心的問。


    易書道,“迴陛下,人在臣那,臣打算引蛇出洞。”


    “哦,”君朝興趣濃厚,饒有趣味的看著易書和權傾,“不知是何引法?”


    “南國使者定會和其取得聯係,”易書斬釘截鐵道,“臣隻需要他們引南國使者露餡便可。”


    “好,”君朝道,“朕既然把事情交由你們處理,便不會多加幹涉。”


    易書和權傾知道君朝的意思,必須一舉成功,拿捏南國,取得成果。


    “是。”二人異口同聲的迴。


    等權傾和易書走後,君朝的旁邊出現了一個人,正是秦暮。


    君朝道,“秦暮,安排幾個機靈的人,去盯住李軒他們。”


    “是,陛下,”秦暮領命告退。


    君朝又將目光放在光禿禿的梅枝上,若有所思,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身影。


    她落落大方,溫柔有禮,喚他“六皇子”時,語氣總是怯生生的,又夾帶著許多害羞和期待。


    他不知道,喜梅的一直都是她……


    權傾跟著易書迴了他的府邸。


    她道,“怎麽樣,那兩個混賬想明白沒!”


    “阿冶,”易書哭笑不得,“怕是要想明白了。”


    “笑什麽,”權傾覺得易書莫名其妙,“帶我去看看。”


    “好好好,”易書無奈中帶著寵溺。


    程寒在倆人後麵眼睛都快翻抽筋了,真是沒羞沒臊。


    刑房內,那倆人正在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他們也不知怎麽迴事,從昨兒個被關進來後,這胃口就格外,完全不受控製,雖然受了些酷刑,但奈何易書的傷藥好,效果奇佳。


    倆人哪裏知道是易書讓李濁流給他二人下了五感放大加深的藥,為的就是引出欲望。


    權傾一看那倆人哈喇子直流的神態就知道是怎麽迴事了,李濁流這藥她曾經有幸見識過,隻能說實在是厲害。


    倆人看見權傾和易書,手舉雞腿,一臉呆愣。


    易書笑問,“二位,這飯菜可還合口?”


    “好吃,好吃,”瘦高男人大聲誇讚,“易掌教真是貼心有禮了。”


    矮瘦男人又接著大口悶肉。


    易書偏頭,看了看權傾。


    權傾悄悄向他無聲拍手叫好。


    易書又道,“兩位既然領了我的人情,該如何報答呢?”


    藥物和自身欲望的加持下,人內心最深處的求生欲已經被吊出水麵。


    瘦高男人放下雞腿,在衣服上隨意的擦手,問,“易掌教,你說的可是真的,饒我們兄弟二人一命。”


    他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眼神裏流露出來的對的期盼。


    易掌教又習慣性掛起了他的溫柔假笑,“自然是真的,我易書絕對不會取兩位的性命。”


    那倆人心底裏同時放鬆了,狠狠地出了一口氣。


    瘦高男人又警惕的看向易書身旁的權傾,意思不言而喻。


    權傾瞥下嘴,無奈的張口,“二位,若是我權傾取了你們的性命,不得好死。”


    那二人這迴是徹底放心了,直接把心吞進肚子裏。


    易書和權傾所言不錯,他們確實在事後不會取他二人性命,可沒說他們手下的人不會。


    畢竟主子說的話,發的誓,和下屬們有什麽關係呢,自然是沒關係。


    易書道,“兩位,既然有意投向我和權傾,自然要拿出誠意呢。”


    那倆人立馬領會到易書的言中意。


    矮瘦男人一向沒注意,碰碰瘦高男人胳膊肘,示意他處理,然後自己接著喝酒吃肉。


    瘦高男人沒含糊,“易掌教,勞煩拿紙墨來。”


    易書笑著揮揮手,立馬有人送來紙墨。


    瘦高男人沉思片刻,便下筆在紙上寫。


    他知道易書想要的是南國確實在插手別國軍械一事的實證,所以他不僅需要提及軍械一事,還需要拋出誘餌,引來李軒的迴複,如此一來,才算是證據確鑿。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瘦高男人才終於停筆,坦然道,“易公子請看。”


    程寒上前拿過信紙遞給易書,易書先粗略看了一遍,“好,既然二位都誠心實意與本教合作,待本教事成,自然會放二位離開。”


    他又吩咐道,“好酒好肉招待好兩位貴客。”


    “是。”


    得了迴複才和權傾一起出了刑房。


    瘦高男人目送倆人離開,他的內心在隱隱的雀躍著,他以為自己苦難為奸的日子可算是熬出頭了,可以帶著矮瘦男人一起自由自在的生活了。


    他在幻想著,可他幻想的同時遺忘了曾經滿手的鮮血,如何洗的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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