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鵬又叮囑林雅柔和冷寒冰此事暫時保密,不要過多聲張,就讓兩人迴去上晚自習了。


    迴去的路上,冷寒冰一個勁兒的怒斥兇手,白皙的臉頰也因為怒氣而漲紅,好看的眉毛也橫倒豎歪,宣泄著無語與憤恨。


    比起冷寒冰,林雅柔表麵上就顯得冷靜許多。她隻是輕蹙眉頭,緊閉嘴巴,絲毫看不出跟冷寒冰一樣是受害者。但那黯淡昏沉且無光的眼眸,透出並不難懂的害怕與恐慌。


    沒錯,林雅柔此時內心異常緊張與不安。大多數人碰見此事,都會如冷寒冰一般憤怒、怨恨,但林雅柔就截然相反,她很害怕、很不安。


    她也不清楚這股心底的恐懼因何而來,但她清楚的記得,當擰下杯蓋,尿騷味襲來時,腦海中一閃而過的惡魔笑,是在一個男生的臉上,因此她女生的第六感告訴自己兇手是男生。


    男的,雄性,還是陌生的,這幾個關鍵詞就像一塊不起眼的小石頭,卻能在小柔的心裏打出彈跳次數數十次的水漂,水花不大,次數卻多,一下一下的撞擊心房壁,震顫出恐懼與不安的雜音。


    心神不寧的小柔很快就走到教室前門門口,班級門口有人進來,很多同學都毫無意識出於人類的天性,抬眼看向門口,但接著就低下頭繼續手中的學案,除了一個人。


    劉一葦坐在教室前門視線的集中地,林雅柔就正好撞上劉一葦的目光。但很奇怪的是,他好像是故意在看小柔,臉上露出意味不明的淡淡的笑,一點都沒有低頭幹別的事的意思。


    林雅柔在劉一葦注視下很不自在,迅速錯開目光,控製住自己迴頭看他的念頭,跟在冷寒冰後麵迴到座位上。當她再次看向劉一葦的方向時,就隻能看見一個矮塌塌的背影。


    坐好後,小柔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然後晃晃頭暫時把腦海裏的胡思亂想拋到一邊,又壓下心底的惴惴不安,全身心投入到學習之中。


    冷寒冰瞥了眼專心致誌做習題的林雅柔,隻好把到嘴邊的吐槽又咽了下去,慢慢悠悠的掏出作業,拔下筆帽,蹙起秀眉咬筆頭。


    ……


    迴到家後,小柔拔腿就要往房間鑽,結果被北望截胡攔住。


    北望眼裏閃著關心的光芒,輕聲細語的說∶“小柔,你沒事吧,從你出校門就看你的臉色不大好,是今天發生什麽事了嗎?”


    北望輕柔聲音中的每一個音節,都像是江南雨季突如其來的綿綿細雨,點點墜墜,星星灑灑,如沐夏風,打在行人的身上,沁人心脾,更像是一場大自然的饋贈。


    麵對快要滴出水的柔情目光,和濕漉漉的眸底,小柔自然是招架不住,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對北望全盤托出。


    王北望聽完,怒目圓睜,怒發衝冠,憤怒的拍了下茶幾說∶“怎麽有小孩這麽壞啊,我要找他去!”陡然站起身,猛然轉頭往家門口跑。


    “你別,大鵬老師說了會查出來的……”小柔唰的抓住北望的手臂,緊緊拽住往迴扯。


    手臂傳來的輕微疼痛感暫時讓北望理智下來,迴過身憤怒又心疼的看著小柔。安靜的立了一小會兒,最後鬆開緊握的拳頭,拍了拍臉色緊張發白的小柔,扯了扯嘴角說∶“你沒事吧,那個水…你沒喝吧?”


    小柔鬆了一口氣,看著麵前頭一次青筋凸起,異常暴怒的王北望,心底湧出一股暖流,眼眶也不禁濕潤起來。


    “沒有……我一打開聞見味道就沒喝。”


    “那就好,那就好,我們小柔沒喝就好……嚇壞了吧,沒關係,有我在呢,還有你們大鵬老師在呢,一定把這個兇手逮著!”北望環住小柔,輕輕拍了拍懷裏的女孩,在他眼中,不論過多久,小柔都是他那個小小柔柔、需要保護的妹妹。


    在北望的溫暖的懷裏,小柔恐慌的內心吃了一粒定心丸。在她眼中,不論發生什麽,北望都是她身前高大的存在。


    第二天早上,小柔心情還不錯的踏進教室門,就看到班裏一些同學用難以言喻且摻雜著絲絲幸災樂禍的眼神,或直視,或以餘光瞥著自己。小柔美好的心情瞬間被潑上一盆冷水,裝作不在意,鐵青下臉走到座位。


    冷寒冰過了五分鍾也來了,坐下第一句話就是附在小柔的耳邊,輕聲忿忿不平的說∶“你看見班裏一些人的眼神了嗎,就感覺這事兒是咱倆活該的一樣,特別是幾個男的,再看我就把他們眼珠子給扣下來!”


    “同意,你扣的時候帶我一個。”小柔微微頜首,語氣兇兇的。


    冷寒冰犀利的剜了那幾個男生幾眼,然後拿出一個新買的水杯,噸噸噸的喝水。


    雖然一個班裏總有幾個攪屎棍,但大多數的同學還是正常且具有同情心的,即使大鵬老師已經禁止班裏同學談論此事了,但有不少女生,順便夾雜著幾個男生還是趁著下課時間,旁敲側擊的對冷寒冰和林雅柔的遭遇表示同情與安慰。由此,也拉近了林雅柔、冷寒冰與班裏其他女生的距離,正所謂,無心插柳柳成蔭啊。


    就在林雅柔和冷寒冰靜靜等待大鵬查兇手的過程中,一陣“一班女生喝尿”的謠言妖風悄悄的席卷全年級。


    明明中午在食堂吃飯的時候,旁邊其他班級不知情的同學,還說的是“一班兩個女生被班裏同學水瓶裏灌尿”版本,下午再去食堂吃飯的時候,就變成另一個“一班一個男生因為表白被拒,所以就給班裏所有女生的杯子都灌尿”的版本。到了晚上,謠言就更增加了不少假料,變成“一班一個男生表白被拒後,趁上午大課間躲在男廁所,尿了一大兜,然後趁下午大課間跑操偷溜迴來,給班裏每個同學的杯子裏都換上尿”的變本加厲版本。


    當晚上迴家時,碰到毫不知情複述給自己的高靈靈時,小柔這兩天的難受忽地消失了一些,忍俊不禁起來,留下一臉懵逼的高靈靈和胡澤麵麵相覷,滿臉問號。


    穩住笑得不行的清冷聲線,小柔開口簡單說了一遍昨日事情的真實情況。話音剛落,就聽見高靈靈發自內心的荒唐無比的笑聲,以及,一秒變臉的胡澤憤憤不平對始作俑者的問候聲。


    看著真心關心自己的兩人,小柔再一次感受到友誼的力量。


    小柔抬起頭,攏了攏身上的羽絨服,望著雲層後的月亮,在心裏雙手合十,虔誠的禱告。


    拜托了,希望大鵬老師明天就能找到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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