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毛都炸了!


    我已經黔驢技窮了!她再複活一次,我就活不成了!我斜眼看了一旁邊的阿飄,心想著:你們都是同一族的,不會是一夥兒的吧?


    沒成想,三眼老太再次融合了那隻女阿飄後,模樣居然沒有變成老太的樣子,還是那隻女阿飄的臉。一張葉眉杏眼極標致的臉,竟然能看出幾絲溫柔的神情。


    她步履輕盈,上前三步,噗通一聲,跪在那隻“電線杆阿飄”麵前,感激悌零的說道:“民女秦香慧,謝鬼皇大人相肋,衝破詛咒,得以轉世投胎。”


    “什麽?!你是秦香慧?”我驚訝極了!這秦香慧不就是黑鴉盅傳說裏屍體消失的那個女人嗎?


    以我五歲的孩子的智商,似乎有點不知道怎麽運轉大腦了。


    秦香慧抬頭看向我,竟也弓著身子恭恭敬敬給我行了一禮,說道:“小姑娘,也感謝你將困我兩千年的妖眼剝走!”


    “你等等!照你這麽說,我把你的妖眼奪了,你才破解詛咒的啊,你不是更應該謝我嗎?”我一手指著旁邊的電線杆阿飄,“你為啥謝它,你還叫它鬼皇?”


    秦香慧掩嘴輕笑了一聲,娓娓道來——


    “您旁邊這位,正是蒼北秘境的鬼界之皇。其實人們死後,除了下地府,還可以以鬼魂的形態生活在第四界。也就是鬼界,可以不用轉世投胎。一般逗留在第四界的鬼魂,都有一些執念存在。帶著執念的鬼魂,地府是沒辦法直接將它們送去投胎的。所以,這些鬼魂會停在第四界,在第四界裏生活。


    有許多的事情可以重新來過,過程演變,會重新更改結局。雖然第四界裏的更改並不能影響人間半分,也改變不了已經發生的曆史,但卻可以化解掉那些個執念。化去執念的鬼魂再去地府轉世,投胎在人世間真正的重來。”


    我好像聽明白一些,“原來,三胖兒見鬼的本事,其實就是能溝通第四界呀!”


    秦香慧:“是呢!好多奇人大能不僅可以下陰間、走地府,也可以過四界!四界有四界的秩序,自然也有維護這些秩序的強者!鬼皇,”她抬眼看向鬼皇,滿眼崇敬,“他,便是我們蒼北秘境的四界最強者!”


    “哈哈!”我突然覺得很好笑:“他最強?他連你恢複真身前的三眼老太的打不過!還最強者呢!就像個電線杆子一樣,多次見死不救,我呸他個最強者!”我對鬼王的行為真的是耿耿於懷了的。


    秦香慧一改溫柔嫻靜,曆聲嗬斥道:“休得胡言!”


    我c,嚇我一跳,這一嗓子差點讓我以為三眼老太又迴來了。


    秦香慧平複了情緒,語氣裏也有些自責的意思,繼續說道:“那個‘我’,在黑鴉盅的作用下追殺你到山腳時,黑鴉撲向你的時候,其實你是沒有活命的機會的。是鬼皇出手,將你救下。也是鬼皇先行施為,破壞了黑鴉盅的詛咒,將我的靈魂從黑鴉身上剝離,你才能用妖眼將分離開的黑鴉吸去。否剛,以你的修為……”


    她抬眼看了我一眼沒再說下去,我知道,她說的是事實。但我並沒有自棄的想法,我才五歲,你們呢,一個是兩千多年的鬼,一個是不知活了多少年的鬼皇,我自己再努力就是!才不要跟你們比!


    我小嘴一撅,一屁股坐到草叢上:“講講當年你死後到底發生了什麽吧!你口口聲聲罵我太爺爺秦懷義絕戶,罵我是野種,總得有點緣由吧!如果說不出個子午卯酉,別看我打不過你,就衝殺我秦家四女,我就算拚了命也與你不死不休!”


    我隨即瞪了一眼鬼皇,鬼皇唿的一下飄到我的身旁,立在了離我半尺的地方——嘿!你這是玩得哪個套路?秦香慧看鬼皇立我旁邊,好像意識到什麽,突然扭了下身子,正正經經的衝著我跪了下來——


    “香慧本是秦氏家族支脈與其家奴所生。二八年華嫁予外鄉人趙仕常為妻。我二人感情甚篤,但婚後十年未育。本想忍辱,為仕常納一妾,但其不允。於是,我便聽信秦家嫡係中,一個名喚秦元的術師的話,去了秦嬰冡!”


    “秦嬰冡?臥龍山那個?”一聽到秦嬰冡,我又一毛愣。不怪我一驚一乍的,族史中曾這樣記載的,那臥龍山中,有一處很大的山洞。當時人們因為大部分是近親成婚,所以會有少數生下來的孩子有些這樣那樣的遺傳問題。但那時候人們並不懂,他們隻當是老天降罰,想把孩子討要迴去,於是,人們在山洞裏擺放祭台,將有問題的嬰兒放在祭台上。三天後,再折迴,若孩子還平安活著,那便是老天不收,人們便隻能帶迴去繼續養著。若是孩子不見了,那便是老天收走了,他們也就不用再繼續養個有問題的孩子了。


    人性,總歸是有黑暗的。這其中的一些人,覺得那樣的孩子就不能養,也不等上三天收不收,就直接就把孩子弄死,扔在山洞,棄之不管。之前消失的那些孩子也不見得是老天收了,可能就是被野獸叼走吃了。但是,臥龍山上的野獸很挑嘴,死去的嬰孩不碰。於是,隨著嬰孩的屍體越來越多,那山洞也就成了問題嬰孩的藏屍之所。又因是秦姓嬰孩居多,所以那裏便叫成了“秦嬰冡”。


    “沒錯,就是那裏。我聽他講,那裏會有人丟棄剛生下來的活嬰,我可以去撿一個迴來養,運氣好的,那孩子也可能隻是多個手指、腳指,和正常嬰兒無異。我去了秦嬰冡,結果……結果,那秦元畜生,隨我而至,在秦嬰冡將我禍害了!……”秦香慧雙拳緊握,渾身顫抖,就好像當時發生的事情,她是極度痛苦的。痛苦到時隔兩千多年,仍然萬分難過!


    我心裏一抽!冷著眼,看著秦香慧。


    她抹了一把眼淚繼續道:“事情發生後,我無臉再活下去,我丈夫仕常跑來秦嬰冡找我,在他的勸導下,我才勉強活了下來。哪知,後來,我發現我竟有孕在身了。仕常並沒有因為我懷的並非是他的孩子而苛待於我。反而是同我說,反正也是要撿個孩子養的,不管怎麽說,這孩子是從我腹中生下的,自然比撿的還要好!於是,我安心的把孩子生了下來,可是,剛生下來同個月,孩子竟然沒了。我受不了打擊,成了瘋顛的模樣。……”


    “黑鴉被我吸食了眼睛,我也為此送了命!但秦元那個畜生竟然在我身死之後將我的屍身拖走,藏於玄蜂山另一處山洞裏,幾次與我的屍身交好!我雖身死,但魂未消。極大的怨念使我體內吞食的黑鴉眼聚集到我的左臉,在我的左臉上長出一黑痣一樣的妖眼。而我的身體,也就變成了三眼老太的模樣。


    我殺了秦元,但秦元不知修煉了什麽邪術,竟然魂不入四界,不進地府,分出五魂向五個方向逃走。蒼北五大山,每山一魂,我在追玄蜂這隻殘魂的時候被鬼壇溝吸入。在混沌之中,沉睡了兩千年。


    後來,你太爺爺秦懷義到來鬼壇溝,無意間打開鬼壇溝的結界,將我放了出來。當時他是有心度化我的,但我對秦氏嫡係的仇恨入骨,怎肯就範。我被困在玄蜂山的範圍出不得,你太爺爺秦懷義在這陪著我,整整十年。我原本以為,他這麽做是因為他對我的的同情和憐憫。但,我低估了秦家嫡係的陰狠和算計。那一日,秦懷義居然趁我不備,想要挖走我的妖眼去提升修為。我一怒之下,放出惡火,將他燒成了灰。


    此前,秦懷義也提過,秦家嫡係隻剩下他一個,當時,他也並未娶親。丫頭,你說,你是不是野種?”


    講到最後,她的語氣變得不善,又兇狠的看向了我。


    一道閃電閃過,嗖的一下穿過了秦香慧的肩膀,疼得她慘叫一聲,突然向我磕起頭了,“香慧知錯,香慧知錯!”


    鬼皇為何此時又護起了我,著實讓我不懂了。但是有個大靠山感覺倍兒爽。我緊握雙拳,怒氣衝冠!咬著牙根兒,讓她繼續講。


    秦香慧:“秦懷義死後,不知為何,我再一次被拉進了鬼壇溝。直到前些時日,我感應到了秦元的靈魂碎片!我舍棄了一千多年的修為衝破了鬼壇溝的束縛,重見天日。


    那四個秦姓丫頭的靈魂裏,都分別粘連著秦元的一魂,我將秦元的魂片抽出來捏碎,但也傷了那幾個丫頭的性命!”秦香慧欲言又泣,好一副可憐女子的模樣。我若是個男的,估計早就被她騙得想辦法去憐香惜玉了。可惜,我不是!


    “秦香慧,我猜,你的故事很精彩,但卻一半真,一半假,或者,全是假的吧?”我慢悠悠地站起來,勉強維持著冷靜。因為個子小,站起身的高度剛好直視秦香慧的眼睛。我看見她眼神一滯,眼珠飛迅的向右扯了一下,然後瞪起杏眼,故作委屈狀言道:“小姑娘,之前是香慧多有得罪。香慧那時還在妖眼的詛咒中身不由已!懇請姑娘原諒則個,莫要在鬼皇麵前,於奴家作難!”


    “哈哈了我!你是如何中的黑鴉盅,隻有你自己清楚!我也不和你爭辯,但是,我太爺爺秦懷義,還有你口中秦元先人,乃何許人也?那是在這蒼北秘境中多次為了秦氏族人,與那鬼九嬰一族餘下妖孽殊死博鬥,血灑蒼北之人!這種大義的英雄,怎能是你口中奸佞小人!”


    “我!不,你別信秦氏族史裏的話,那裏都是騙人的!”秦香慧跪在地上,裝作一副無助的模樣!論演戲,你能有我真?我可是從生下來就開始騙人的好嗎!她這點小伎倆,在我麵前走半分,我就能識破了!我啪的一下拍向自己的大腿:“你說你隻是抽離秦元的魂片?為何她們四個都那麽巧合是十八歲而亡?又為何,她們死後,靈魂上的臉麵會長有黑痣?”


    秦香慧哆嗦了一下,顯然她是沒想到這個年紀的小孩子,會細心的留意到這個細節。


    我:“還有,你在這裏墨墨叨叨這麽久,是要拖延時間幹什麽壞事兒吧?”


    “啪”,鬼皇的又一道閃電擊穿了秦香慧另一個手臂,她怪叫一聲,卻再也不裝弱了!空氣中氣溫突然極驟下降,陰冷的風吹起,揚起旋轉的黑霧,霧氣彌漫,而我通過妖眼竟瞧見了五隻少女阿飄,每隻臉上都有一顆黑痣。不用想,這幾位其一就是喊我“南奶奶”的秦萍芝,另外有三個我不認識的應該就是秦盼盼、秦玉梅、和秦香琳了。可另一隻,我也認識,是雲鈴村的秦滿玉,她是小姑父的表妹,今年也剛滿十八歲!


    秦香慧從地上徐徐起身。剛剛的楚楚可憐換上了一副十分兇惡的模樣,雙眼通紅,臉上,脖子上青筋暴起,原本白皙的麵容也變成了青灰色,十足的惡鬼樣。


    我:“秦香慧,從你殺了秦萍之,我就來了玄蜂山!你怎麽能抽出身雲殺秦滿玉的?”


    秦香慧:“嗬嗬,不錯,年紀小點兒,頭腦倒是不錯!”秦香慧輕輕撫了撫自己的兩個肩膀,紅光閃過,被鬼王閃電穿透的地方竟然完好如初了。她滿臉得意的說道:“我出不去這玄蜂山,但有人能出去呀!”


    我:“誰?”


    秦香慧:“嗬嗬,你猜!”


    我:“我猜你個艾姆艾姆屁呀!”眼見三眼老太又特喵兒的活了,我隻能先下手為強。我迅速向秦香慧衝去,小小的身子如閃電般穿過五隻少女阿飄,旱地撥蔥,跳起身,一巴掌向秦香慧扇去!結果,還沒等落下,就被突然竄出來的一隻大手握住了手腕,一個用力就把我甩飛出去。還好我事先開了護盾,沒有傷到自己。一個就地打滾,再急忙起身一看,哎我去!怎麽是我太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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