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啊!”


    “殺!”


    “殺……”


    “兼愛非攻,血色大明!”


    “血色……”


    “大明……”


    與衝鋒號一起出現的,是各部墨家精銳,無數墨者口中,山唿海嘯一般的唿喊。


    與龍角力,是墨家的首戰接敵部隊沒錯……


    但其它的兄弟部隊,卻沒有一個孬種。


    大家千裏迢迢,趕到洛陽……


    不就是為了殺敵?


    與龍角力,孤軍深入,深陷敵營?


    不存在的!


    兄弟們,跟你們在一起。


    伴隨著浪潮一般的喊殺聲,原本集結出城的各部墨家精銳,以各部為團體,朝著前方發起了奮不顧身的衝鋒。


    ……


    無數的喊殺聲,從城外傳迴了城內。


    城南甕城右側,早已集結的神機營,聽到這等唿聲,莫不興奮異常。


    經過一夜的宣講與改造,這支來自於京營的部隊,似乎與之前,有了許多的變化。


    超過三分之一的人員,被加強到了炮兵部隊,負責輕技術的活兒……


    又有一部分,被加強到了各處的城頭,負責遠程支援。


    而這一支,卻是士氣最旺,也是最敢戰的部隊,此刻集合於此,等待著接下來的出城作戰。


    負責這支部隊的,是一個叫做牟青鬆的墨者。


    神機營的將士,並不知曉牟青鬆的履曆,到底有多顯耀——作為墨家學院最優秀的畢業生之一,年紀輕輕的他曆經庶務堂、倉覺基地等多個部門,現如今又迴到了雲頂城,已經成為了墨家長老之下的高層……


    未來的牟青鬆,也必然會在雲頂墨家,有著自己的一席之地。


    而此刻,他卻被派到了神機營,負責這支部隊的對接。


    普通將士不知道這些!


    但對於這個有本事,又平易近人,能講道理說得無比通透,又能跟大家同情的墨者十分喜歡。


    一個京城本地的將士,聽到外麵的喊殺聲,紅著眼說道:“政委,什麽時候輪到我們上?不能讓墨家的兄弟獨拚啊,我們這幫人,哪一個的家人,不是死在東虜和倀鬼之手?深仇大恨,得報啊——讓我們上吧!就跟钜子說的那句話一樣,‘要麽凱旋而歸,要麽化作敵人身上的刀疤’……”


    他這話一說出口,另外一個人頓時就激動了。


    那人哆哆嗦嗦地說:“對,對,對!我不像許疤子那樣會講話,但墨家的兄弟要是看得起我,我就算是過去幫忙擋一刀,死了也甘願……”


    有人哭著說:“嗚嗚嗚,是啊!我全家十八口,全部死絕,就剩我一個,忒沒意思了!出去啦,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


    “政委,我們不怕死,就怕被辜負——有墨家在,我們死了也甘願!”


    “對呀,本來早就應該死了,拖到今天算啥事?”


    “政委,帶我們上吧!”


    “……”


    神機營五千多人,渾渾噩噩,從京城一路難逃,到了洛陽。


    即便已經算是官軍中的精銳,但連日城防下來,早已戰意消失,隻剩下麻木與茫然。


    牟青鬆跟著弑神小隊入駐的時候,除了少部分還算活泛,大部分都如同行屍走肉一樣,冷冷冰冰。


    一句話評價——孬兵!


    但現在呢?


    看著周圍那一個個戰意盎然,甚至一心求死而無畏的兵丁,牟青鬆不由得鼻尖發酸。


    他看著眾人,說:“兄弟們,這裏沒有什麽墨家和官軍,大家在這兒,都是兄弟——你們剛才也聽到了,我們墨家的钜子,也是屯丁出身……比起你們這幫京營,他甚至都算不得正規軍戶,小時候更是扛著鋤頭,天天給官老爺種田的……”


    牟青鬆越說越激動,走到場中,看著一個個雙眸晶亮的兵丁,說道:“在場的諸位,哪一個沒有國仇家恨?放心,仗,有得打!倀鬼,有得殺!大家有勁兒,那就憋著,等到命令下來了,我就帶著大家一起去砍倀鬼……”


    他舉起手中統一配發的製式長刀,咬牙說道:“還是那句話,兄弟們一起殺敵,我牟青鬆踏馬的衝在第一個!”


    此話說完,無數人都舉起了長刀,戰意盎然。


    有人甚至痛哭流涕。


    這一刻,他們等得太久、太久了!


    跟這樣的男人一起赴死……


    當真沒有什麽遺憾!


    ……


    神機營這邊發生的一幕……


    在洛陽城各處,都在上演。


    有官軍!


    也有民團!


    有義軍!


    也有江湖群豪!


    還有無數的洛陽百姓……


    當瞧見作為守城主導的墨家,沒有讓大家去當炮灰,而是領著主力部隊,直接出城,奮不顧身地迎戰敵軍中堅本陣……


    再自私的人,都繃不住了。


    或許這世間,有著太多的蠅營狗苟……


    破破爛爛。


    卻終究還是有一些人,願意舍棄太多,對這個世界縫縫補補。


    榜樣的力量,絕對是無窮的!


    墨家,正是這個曆史時刻,他們所遇到的,最讓人動容和心悅誠服的團體。


    就仿佛照亮整個黑暗世界的一道光!


    那個叫做蒼耳子的男人……


    他曆經了二十年來,培養出來的一代人,終於在天下存亡之秋,迸發出了最耀眼的光芒!


    ……


    “天啊!”


    城門樓上,長公主朱媺娖,看著墨家大軍,頂著衝鋒號,硬生生地撞入了倀鬼大軍,下意識地用手掌捂住了嘴巴。


    她身側的太子朱慈烺被敵方兇威嚇到了,下意識地低頭,不敢去看。


    這時長公主卻用手掌,硬生生地掰正了太子的腦袋,讓他直視前方。


    她說道:“慈烺,認真看,記住墨家,和這些叫做墨者的人們……”


    太子被按住,有些不舒服,但還是怯生生地說道:“我、我記住了,大明不會忘記他們的……”


    “不!”


    長公主一字一句地說道:“大明在這幫人眼中,什麽都不是——他們為的,是天下蒼生!”


    聽到這話,太子一愣,下意識地呢喃道:“天下蒼生嗎?”


    他年紀太小,還不太懂“天下蒼生”的意思,更不懂這四個字背後,所代表的沉重意義。


    這與他自小接受的教育,有些背離。


    似乎是,另外一種很新的東西。


    太子心中輕念著,而這時,一個英姿勃勃的年輕男子,走到了長公主麵前,開口說道:“公主,我們該去準備了……”


    來人卻是弑神小隊的隊長。


    昨日戰場晉階超凡的傳奇人物……


    長公主看著他,眼神有些飄忽,但很快又定住了。


    她迴過頭來,手在太子的頭上輕輕撫摸了一下,然後罕有地柔聲說道:“慈烺,阿姐要走了,你要好好活著……”


    啊?


    聽到這話,太子下意識地抱住她的右臂,帶著哭腔一般說道:“阿姐,你要去哪兒?不要拋下我……”


    大宗正已經死了,現如今的長公主,是年幼的他……


    唯一的依靠!


    長公主溫柔卻堅定地甩開了太子的手,認真說道:“我要去完成我朱家,對這個天下的責任——就跟钜子大人說的一樣,我或許會死,或許能活著迴來,但無論如何,從來沒有什麽救世主,自己的仗,要自己打!你是個男人,也是朱家的種,不要辱沒了父皇,以及曆代先皇的臉麵與榮光!”


    “嗚、嗚、嗚……”


    帶著隱約的哭腔,太子抹去了臉蛋上的眼淚,認真地說道:“好,我會的!”


    他下意識地挺直胸膛,就如同半空之上的那位钜子大人一樣。


    “噗呲……”


    長公主瞧見他這小大人的模樣,不由得笑了,隨後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阿姐一定會迴來的!”


    太子站在原地,挺著胸膛,沒有動彈。


    但當瞧見長公主,跟隨著弑神小隊離去,他卻還是忍住大聲喊道:“阿姐,你答應過我的,一定要迴來的啊……”


    他大聲喊著,迴應他的,卻是長公主頭也不迴的揮手。


    燕九走在前方,餘光處,瞧見那個一直以來,有著女帝之姿的長公主,板著臉,顯得無比堅強。


    但她的眼角處,卻是淚水肆意地流淌。


    這個時候……


    她似乎終於顯露出了一個十幾歲少女,該有的脆弱。


    啊……


    對呀,她也才十幾歲啊!


    ……


    前陣。


    墨家精銳,已經與洶湧如海嘯颶浪一般,席卷而來的朝鮮屍軍,撞擊到了一處。


    亂戰叢中,兩道煙塵從側翼殺入。


    吳三桂,這位曆史上留下赫赫聲名的終極漢奸,帶著無窮的憤怒,從左翼殺出,直奔那仿佛在砍瓜切菜的墨家精銳。


    殺!


    殺!


    殺!


    憤怒吞噬了他的內心,也讓他變成了一頭恐怖的魔王。


    然而刀鋒剛剛掠過,即將飛起煙雲……


    又一個熟悉又可惡的強壯身影,擋在了他的麵前。


    身穿巨大披風的李北鬥,帶著幾分古怪的笑容,對正準備大開殺戒的吳三桂說道:“姓吳的,這麽巧,居然還能與你再續前緣——隻不過,這一次絕對不會再讓你跑了!”


    吳三桂看著那個死氣沉沉的冥門超凡,露出一口白牙:“是嗎?今時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他滿懷怨恨,而李北鬥更多的情緒,卻是好奇。


    那個一手帶出諸多墨家傳奇的老爹,認真打量著吳三桂,說:“沒看出你有什麽異常啊?為啥能上钜子的必殺名單呢?”


    吳三桂被看得煩躁,直接轟出一擊:“去死!”


    於是……


    吳三桂,李北鬥。


    兩位敵我雙方的標誌性人物,也在這一瞬間,拉開了大戰另外一個維度的序幕。


    超凡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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