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晚宴的目的是籌款建造孤兒院,所有人無需任何邀請函,任何人都可以到場參加。但實際上,擔心有人單純混進來蹭吃蹭喝也沒有必要,名義上的晚宴,準備的餐飲卻隻有最基礎的飲品。就算有人為了進場而特意準備了滿足正裝出席這一唯一條件進去,最終也不過是能喝喝飲料,僅此而已。當然,所謂的宴席恐怕還是有的,但那都是等籌款的表麵工夫做完,最後留下的小部分人的慶功活動了。


    周末轉瞬之間來到眼前。瑪奇本想把這些天到處打聽消息的夏利留在家裏免得惹人注意,但懶得跟非要跟去的他爭執,幹脆就把待機地點從家裏變成了馬車上。華麗的馬車穿過街道,受人矚目的停在了今晚的會場——市郊的一棟小莊園門前。


    車廂門打開,初到此地發展的醫生微笑著走出來,身後,是表情嚴肅又帶有些許慌張的女仆。像是裏麵已經沒有了別人,塞恩麻利的關上車廂,趕車到其他車夫等候的區域去了。然後,吉爾走進會場,而身後的女仆在接過主人的衣帽之後,安靜地走向了屬於自己的角落。


    暖場的演講帶動著混在各個角落的氣氛組的熱烈響應,也同時帶動了很多人的慷慨解囊。吉爾作為初到此地急於跟上流人士打好關係的醫生,自然不可能落於人後,一番捐助之後,總算是跟他們的首要目標進行了初步接觸,甚至因為出手大方,被邀請了參加後續的慶功宴。瑪奇全程安靜的呆在角落,觀察著在場的每一個人,對大概的人物關係也算是有了一定的概念。她正在心裏考慮著下一幕要演的戲,突然有人打了招唿。


    “你好。”


    “啊,你好,上次真是非常抱歉。”看著上次被自己狠狠撞了一下的人,瑪奇連忙深深鞠了一躬,而吉爾的帽子順勢滑出,滾到了對方腳下。


    “噗。”對方笑著撿起遞了過來:“上次迴去沒什麽事吧?”


    “是,沒有事。”瑪奇接過帽子,下意識抱住左臂後退了一步。


    “嗯?”他向瑪奇左臂伸手,卻遭到了躲避:“受傷了?”


    “是,不小心撞到了門框。”瑪奇低下頭,讓劉海完全遮住視線。


    “這可不好。”他轉身看向吉爾,而吉爾也正和方才暢談孤兒院未來的傑斯頓走了過來。


    “出什麽事了格拉奇?躲在角落裏調戲人家的女仆可不好啊。”作為此次活動的發起人兼場所提供者,傑斯頓先開了口。


    “哪裏的話,隻是上次在我的店裏見過,所以順便打個招唿。”被叫做格拉奇的人點點頭,算是跟吉爾打了招唿。


    “怎麽?醫生去你們那裏找房子了?那你可得好好幫人家挑選挑選。”他哈哈笑著,說著油膩的社交語言。


    “其實我已經在上次的幾間裏大概選定了一個,就差實地查看了。”吉爾接上說道。


    “那太好了,很榮幸為你服務。”格蘭奇低頭致意:“對了醫生,我看你的女仆好像不太舒服?”


    “她啊,”吉爾的口氣突然冷了不少:“整天冒冒失失老是犯錯,受傷什麽的也都是常事,請不用放在心上。”他話語間的視線,也讓瑪奇更低下頭後退了幾步。


    “哈哈哈,那也太糟糕了!”傑斯頓打量著瑪奇,拍了拍吉爾的肩膀:“剛來這裏什麽都要忙的時候怎麽能用這種女仆,不如我叫人安排一下找幾個專業的讓你挑選一下,這個嘛,就送去好好接受一下訓練,等合格了再出來工作吧。”


    “那可真是得救了!老實說很多事忙不過來我正頭疼呢。”吉爾恭維著對方,迴頭冰冷的看了瑪奇一眼:“不過在一切安排妥當之前,還是有很多事需要她做的。”


    “那也是那也是,那就等選定了新人在安排她去培訓吧。”傑斯頓大笑前的那一絲失望,並沒有逃過注視著他的眼睛。而另一側,格蘭奇看向兩人的那另有深意的目光,同樣被瑪奇看在了眼裏。


    瑪奇的獨自時間就這麽一直持續到了慶功宴的結束,除了餓的她想罵人之外,也有了更多的時間去觀察思考後續可能的發展方向。一切結束,她再次向格蘭奇表達了感謝與歉意,然後小心翼翼的跟上了吉爾前往馬車的腳步。


    “怎麽樣了?”已經在車廂裏等了一晚上了夏利看到兩人迴來連忙問道。


    “我已經餓死了,沒力氣跟你說話。”瑪奇在馬車剛剛開始前行就直接仰倒,翻身縮成一團閉上了眼睛。


    “別這樣,這不是準備了食物嗎?”


    “我好累,沒有力氣吃東西。”瑪奇依然一動不動,甚至懶得睜眼。


    吉爾迴頭看了她一眼,伸手接過夏利手上的餐盒轉身擺在了瑪奇眼前:“吃東西。”


    “我不要——”瑪奇翻滾著:“嗚嗚,美人兒剛才好兇啊,我要美人兒喂我吃才有力氣起來。”


    一片沉寂。瑪奇偷偷張開眼睛,就看到吉爾就那麽直直的看著她。


    “算了算了,”她妥協一般坐起,打開水壺喝了一口然後用力地歎了口氣:“唉,人生呐——”


    “所以,到底怎麽樣了?”見她的戲演完開始吃飯,夏利重新問了一遍。


    “嗯,蠻有意思的,跟預計的差不多。”一旦開了口,瑪奇現在變成了忙著吃喝沒空說話,任由夏利幹著急。


    “目的是引出三花的話,你要去交換女仆嗎?”吉爾同樣懶得解釋,直接問了關鍵。


    “三花好啊,”瑪奇若有所思的舔了舔手指:“比起那個我現在更想搞那個死胖子。”


    “可是我們的目標不就是引出三花去搞那個……呃,傑斯頓?”雖然不知道交換女仆是什麽情況,但夏利還是大概想得明白他們在說什麽。


    “嗯,我還在想,再看看他們的舉動再決定也來得及。”瑪奇的注意力依然集中在吃上,沒有給出明確的答案。突然她像是想起什麽看了夏利一眼:“對了,後麵時間你暫時附近找個地方住吧,有事要進出的話都小心點別被人看到。然後明天去看看那個死胖子有沒有什麽關係密切的女仆培訓機構之類的,詳細查查。”


    “好,我知道了!”雖然今晚沒有結果,但給了夏利新的方向還是讓他重新有了積極性。


    沒有了夏利的提問,一路上也就安靜了下來,就這樣迴到了他們租住的居所。


    吃飽喝足似乎抵消了些許困意,迴到房間的瑪奇隨手把換下來的繁瑣的女仆裝丟在地上,然後從裙子的口袋裏摸出了一張卡片。


    “哪裏來的?”吉爾接過瑪奇遞過來的三花標誌的卡片,與之前案件中出現過的並無差別。


    “嘿,”瑪奇自然發覺了在最後離開之前被格蘭奇塞偷偷了張卡片的事:“你說,這卡片的意思是把我列為救助對象,還是把你列作除害目標了?”


    “那得看你到底幹了什麽了。”看著她的一臉壞笑吉爾就知道了她沒少演戲。


    “這話說的,我不就按咱們約好的設定來的嘛。”瑪奇往床上一倒,正經站了一夜的倦意突然湧了上來。她打著哈欠喃喃道:“他們要是願意自己找上門,那可省了我大事了。”


    第二天,按照瑪奇的意思,吉爾一早就前往格拉奇的公司,表示想盡快去現場看看以便選定房子。運氣不錯,老板在場。在昨晚交流的基礎上,他很痛快的主動提出了帶路。


    最終選定的是一個與往常的臨時診所類似布局的房屋,用瑪奇的話來說,那就是省了再熟悉環境了。而且不管到底住不住,住幾天,天台都是她的心頭好,所以選的房子這種事,目標其實從一開始就基本確定好了。


    瑪奇默默地跟在吉爾後方看著他走流程一般表示著對新房子的滿意,然後在準備上樓的時候,剛踏上第一階台階,就狠狠地被絆倒在了樓梯上。


    “你不用跟上來了。”吉爾皺起眉頭看了她一眼,轉身跟著跟著介紹的人員上了樓。


    “是,對不起。”瑪奇慌忙站起,整了整裙子站到了樓梯邊。


    “瑪奇小姐。”


    “是!”瑪奇條件反射一般挺直後背,又在迴頭看到還在樓下的格拉奇的同時緩和了下來:“請問,有什麽事?”


    “你額頭上的傷是?”


    “咦?”瑪奇連忙整理摔倒時翹起的劉海,遮住她一早精心畫好的淤青:“不,這個是,我不小心撞到了門框!謝謝您的關心!”


    “瑪奇小姐,”格拉奇看著她小心的偷窺了一下樓梯口又重新低下頭:“要是有機會讓你離開現在的主人重新開始,你願意嗎?”


    “離開?”瑪奇抬起頭眼睛透出期待的光,隨即暗淡下去:“不,這種事還是……”


    “不妨期待一下,或許是件好事?”


    “您指的也許是……?”瑪奇從口袋摸出昨晚的卡片:“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放在我口袋裏的,這個組織我之前有聽說過。”


    “把這當做一次機會,或許也不錯?”


    “我,會考慮一下的。”瑪奇出神的看著手上的卡片,然後在聽到下樓聲的同時重新塞進了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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