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算出賣你吧,我隻是挑不重要的事情隨便說了說。”客廳,克西爾承認自己的行為,但並不覺得太過嚴重。


    “所以你輕描淡寫的把我狠狠地誇了一頓?”


    “什麽意思?他幹了什麽?”


    “也沒什麽,隻是發來了熱情的入會邀請,以及附贈的額外福利。”瑪奇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比如一個男人?”


    “那個混蛋!”克西爾一拳砸在牆上,震落一層塵土。


    “砸壞要賠的。”瑪奇靠在沙發上撐著下巴,“有那力氣不如先去買點吃的?人都要餓死了。”


    “你答應了?”


    “……”


    “你答應他了?!”


    “我答應了的話,你現在怕是在跟上級說話了。”瑪奇看著他雙手撐在桌麵上一臉兇相的瞪過來,“為了避免我為了對你下命令而同意這倒黴差事,乖,快去買點吃的。”


    克西爾選擇妥協,他雙手在桌麵上一拍,轉身向外走去。


    “啊!不準騎我的馬!”


    克西爾在門口愣了一下,用力摔上了門。


    瑪奇迴到剛才的房間,看著滿地報紙,突然想起了自己到底為什麽要訂報紙。


    不就是為了學鳥語嗎!它們雖然聽起來還能分辨一下,但是看起來除了長短有點不一樣,其他長得沒差別啊!


    賭氣般的踢了幾腳,然後順勢倒了下去,躺在了報紙堆裏。


    當克西爾迴來,家裏醒著的換了個人。吉爾坐在窗戶邊的椅子上翻著今天的報紙,而瑪奇就在他腳邊的報紙堆裏睡得不省人事。畫麵過於詭異,讓克西爾一時不知道怎麽進屋。


    “去哪兒了?”


    “呃,買早餐。”雖然時鍾已經指向十點半了。


    吉爾站起身,折起的報紙隨手一扔,砸在瑪奇的臉上。


    “寶貝兒,叫醒服務可以再溫柔一點。”瑪奇掀開報紙,發現並沒有人理她,站起來跟了出去。


    三人坐在一起吃東西,畫麵太過普通以至於好像哪裏都不對。加上瑪奇一口一個“難吃”,克西爾已經隨時想掀桌子了。


    “能買到這麽難吃的東西,你可真是缺乏生活的敲打。”她說著,把硬邦邦的麵包在桌子上敲了兩下。“我已經在懷疑美人兒以前到底是過著怎樣的悲慘生活了。”


    “那你倒是自己去買。”克西爾咬牙切齒。


    “唉,這就是懶得動的代價麽……難吃……”


    克西爾一拍桌子站起來,卻被屋外的敲門聲打斷了後續。


    “咚咚咚——”


    “喂,有人敲門。”


    “嗯,難吃,”瑪奇掰下一塊麵包放進嘴裏,“總覺得不是好事,就當沒聽見吧。”


    ……


    “砰砰砰——”門外的人明顯不耐煩了。一陣暴力敲門之後,瑪奇聽到了門被踢開倒地的聲音,皺起了眉頭。


    “在家就要開門。”


    來人正是前些天陪同老者前往旅館的護衛。她腰間佩劍,一副勇士打扮。低領的上衣襯托著豐滿的胸部,對比一臉兇狠的表情,給人一種強烈的反差感。大概完全沒有想到,吉爾看到對方,吃驚的站了起來。


    “老頭叫你要有禮貌,你跑到別人家來拆房子,這禮貌嗎?”瑪奇把手裏的麵包丟在桌上:“本來就難吃的飯,現在更難吃了。”


    “你叫誰老頭?”她拔出了劍。


    “上次我就想問了,這麽帶著劍到處走,真的不會被警察攔下盤查麽?”


    看她毫無幽默感,瑪奇歎了口氣,“老頭讓你來砍我的?”


    “不,”她難得露出笑意,“但是我覺得我先砍了你再迴去報告一下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原來如此。忠實部下對不穩定的外來者,反正砍都砍了,原因也就無所謂了。”


    “甚至把這裏的人全砍了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她顯然很有自信,一句話讓克西爾瞬間充滿戒備。


    “那就傷腦筋了,”瑪奇靠向椅背,把腳搭在桌子上,“出去。”


    “什麽?”來人一愣。


    “我的房子隻歡迎漂亮小姐姐。”


    瑪奇繞過吉爾走到另一側,讓本想衝上來的劍士稍一猶豫,反倒後退了一步。瑪奇在牆邊櫃子的抽屜裏摸了半天,掏出一截蠟燭點了起來。她隨手把蠟燭放在台子上,並沒有看誰,隻是歎了口氣說:“老頭有沒有告訴過你,我擅長用毒啊。”


    簡單的一句話,讓來訪者迅速退到餐廳門外,也讓克西爾把吉爾護在身後,退到了房間的另一端。


    “站遠點就不用唿吸嗎?”瑪奇看著門外的人,插著手走了過去。


    對方沒有一絲猶豫,反手打碎背後的窗戶翻了出去。


    瑪奇推開破碎的窗戶,趴在上麵露出笑容:“你打碎多少東西,我就把你分成多少塊。”


    “你還做了什麽?”來者突然明白,自己擅長的部分跟對方完全不是一個類型,明槍易躲,但是誰知道她還能丟出什麽未知的暗箭。


    “你說,死了的你和起誓忠誠的我,老頭會選哪個?死了的再忠心,也都沒什麽用了吧?”


    “……”


    “唉,說來老頭到底叫你幹嘛來的?”瑪奇趴在窗台上撓了撓頭,像是突然想起了重點。


    “他讓你跟他倆一起迴去。”


    “一起迴去啊……”瑪奇翻個身,仰著頭躺在窗台上,看向天空,以及上下反過來的來者。“不去的話?”


    “他沒說。”


    “沒有不去的選項。真過分啊,我明明是吃軟不吃硬的人,結果天天來嚇唬我。”瑪奇雙手用力站了起來,重新轉身正對對方:“放心,我沒對你做什麽,這我哪兒敢呢。”她眯了眯眼,“以後就不一定了。”


    “拜拜。”話已經說完了,她選擇了送客。


    迴到餐廳,克西爾已經熄滅了蠟燭,緊張兮兮的檢查著自己有沒有哪裏不對勁。吉爾麵無表情的坐在一邊,沒有任何反應。


    “……你是猴子麽?”瑪奇像是在看傻子一樣看向克西爾。


    “你想殺了我們嗎?!”


    “不想。”


    “……”


    “我就隨便說說,不用這麽當真吧。”


    瑪奇拉了把椅子,坐到了吉爾對麵。時間凍結了一般,連猴子都安靜了下來。吉爾的視線不知聚焦在何處,讓人完全看不清晰。這讓瑪奇感到一股莫名的壓力,在心裏狠狠地歎了口氣。


    “我跟你們一起走。至於其他的,我再想辦法。”


    車廂裏,吉爾比平時更加安靜,瑪奇也難得沒有多話,馬車就這麽安安靜靜的一路向前。接近黃昏,車子停在了旅館的門前。


    “明天不走了。”剛下車,瑪奇就發表了重要宣言。


    “啊?你發什麽神經。”克西爾看著難得安靜了一天的瑪奇突然發飆。


    “這破車坐一天,我的老腰都快斷了!明天改造一下,不然別想走了。”


    “給你加幾個靠墊。”


    “不行!”


    “那你想怎樣?”


    “後麵拆了!把車廂加長,座椅往後延伸,到能躺的長度。”瑪奇做出後仰的姿勢。


    “……你還想在車上加張床?”


    “嗯!”瑪奇伸出拇指,表示你說得對。


    “你在做夢。”


    “這點小改造,明天就能搞好嘛,就當我們晚出門了一天就好了。”


    “太離譜了,根本不可能!”


    “總之已經決定了,你有空在這裏跟我墨跡不如先去找個工匠,不然我們可後天也走不了。”打發著克西爾,瑪奇轉向旅館門口突然高唿:“我要跟吉爾住一間!”


    “不行!”剛開始考慮是不是真的要去找工匠的克西爾瞬間迴頭。


    嘴上搗著蛋,瑪奇還是安安分分的要了三個房間,當然,這並不影響她溜去其他房間呆著就是了。克西爾終於按要求找工匠談妥,迴來就看到瑪奇坐在吉爾的房間角落裏。


    “都搞好了。”克西爾敷衍的報告,“人家說從來沒見過你這種要求,還以為接了什麽公主貴族的差事呢。”


    “多好啊,以後接到公主貴族的活兒馬上就知道怎麽幹了。”


    “你臉皮可真夠厚的。”


    “別客氣。”


    “吉爾呢?”


    “洗澡。”


    “那你在這裏幹嘛?”


    “……偷窺?”瑪奇思考了一下,迴答出一臉正氣的感覺。


    克西爾的匕首都拔了出來,就聽到浴室的門打開的聲音。


    “這下連偷窺都省了。”瑪奇嘴上說笑,心裏卻像是被巨石壓住,越來越喘不上氣。吉爾身上密密麻麻的傷疤蔓延著,像是要吞噬每一塊完好的皮膚。十年前的傷痕,二十年前的傷痕,重重疊疊,無法分辨。


    克西爾下意識的想把瑪奇趕出門外,卻見她先於自己,拖起一條浴巾靠了過去。


    “感冒的話,我們可就要再多住幾天了寶貝兒。”她把浴巾裹在吉爾身上,聲音依然輕快。她把吉爾按在座位上,自顧自的開始擦頭發。“頭發沒那麽快幹,晚餐叫旅館送到房間來吧。我想喝蘑菇湯,不知道有沒有呢。”她的視線轉向克西爾。


    “啊?嗯,我去看看。”克西爾稍一猶豫,退出了房間。


    吉爾毫無反抗的任由瑪奇給他擦著頭發,梳著頭發,自顧自的說著莫名其妙的話。


    “說起來有個詞叫白頭偕老,不知道銀發是怎麽算的。”她坐在側邊梳著他銀色的長發,“看著銀發變白應該也很有趣,不過我肯定分辨的出來啦,我又不色盲!嗯……大概吧!”她說著,抬起梳好的發梢靠近唇邊,輕輕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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