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錢的作用下,更多的人加入了夜間的巡邏小隊。不知是否因為大家盯得太緊,一周過去了,犯人也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再也沒有出現。而另一方麵,因為艾蘭莎的好意推薦,請吉爾去問診的人越來越多,讓瑪奇有種莫名其妙就被迫營業了的感覺。


    “這位老哥,讓你老婆給我克製一點,再介紹些打著問診的名義來貪圖我親愛的美人兒美色的家夥,今晚說不定就要有新的案件了。”瑪奇把巡夜迴來的克西爾踩在床上,宣布他失去了補覺的權利。


    “她隻是好心……”


    “關我屁事!”用力又躲了兩腳,“尤其是那個什麽狗屎伯爵家的大女兒,長得醜事還多!真要長得好看也就算了,自己沒點自覺!”


    “……長得好看你就順便看美女嗎?”


    “那是兩迴事!”瑪奇喊完才發覺剛才的聲音不是來自腳下。她跳下床上,跳到門口吉爾麵前,看著看著,陷入了自我陶醉:“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有人不愛美人!我可真是個幸運的家夥。”


    吉爾看著她笑了,“出門。”


    “今天去哪裏?”


    “你討厭的地方。”


    “我能打她嗎?”


    “不能。”


    “唉,算了算了,我原諒醜陋的罪惡。”


    兩人聲音漸漸消失在走廊,克西爾終於得以被睡神召喚。當然這並不會持續太久,瑪奇跟著吉爾出診迴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對這個還在睡夢中的男人一腳飛踢。


    每天被強行夜班的克西爾已經失去了反抗能力,他看了眼時間,有氣無力的說:“再不能好好睡覺,我就是晚上的屍體了……”


    其實今晚瑪奇的心情並不差。就算一早就不得不去盯著那些飛蠅一樣的大小姐,但是晚餐完美的挽迴了她的心情。


    “我愛螃蟹!”瑪奇做出神愛世人的樣子,宣告了自己的愛。


    “螃蟹沒感受到你的愛。”克西爾機械的吃著晚餐,睡眠不足讓他覺得自己快要枯竭了。


    “嗯?沒感受到?那我再吃的開心一點。”


    沒有力氣調侃,克西爾塞著食物,突然發出一句感慨:“賺錢真難啊。”


    瑪奇努力忍住讓自己不要笑得太過分,“賞金獵人們的熱情也該消耗的差不多了吧。”


    “啊,除了個別幾個還算努力,其他大概都是我的狀態了。”克西爾揉了揉黑眼圈,“已經有人建議不需要全員巡邏,排班輪換了。”


    “熬夜果然是美容的天敵!”瑪奇裝模作樣的點點頭,若有所思:“你說我去你們小隊上賣護膚品是不是能賺錢?”


    不如先給我試試。克西爾連話都懶得說出口,吃完最後一口飯,起身邁出了開工的艱難腳步。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瑪奇用力把螃蟹一掰兩半,嘬了一口,“賺錢可真難啊。”


    驚喜無處不在,隻是你從來不知道先到的是驚還是喜。


    沒有預約的上午,瑪奇覺得整個世界都清新了不少,就連熬夜幹活迴來的克西爾看起來都沒有那麽招人煩了。但是這個想法沒過一會兒,她決定收迴這句話。


    克西爾今天迴來沒有趕著去吃飯睡覺,就這麽瞪著瑪奇,讓她實在是說不出優雅的文字。


    “有病?”


    “你昨天晚上有出門嗎?”克西爾終於不再沉默。


    “……”這次輪到瑪奇盯著他看了半天。“哪個我討厭的家夥死了?”


    “最討厭那個。”


    “哇!不過你因為這個懷疑我可就太沒意思了。”瑪奇依然沒有移開視線,似笑非笑。


    “也沒有懷疑你。”克西爾先結束了對視,坐到一旁,“隻不過你昨天剛抱怨完就出事,我總得順便問問。”


    “很官方的迴答,看來融入社會融入的很好嘛。”瑪奇點點頭喝著茶,“所以我是嫌疑人?”


    “不是,你抱怨的事我還隻跟……”


    “隻跟她說過啊。”瑪奇沒有看他,接過了他未說完的話。


    克西爾覺得心裏有些發毛。就算他知道她沒有理由做這些,但是心底還是不由自主的感受到一絲害怕。這就是外麵的世界帶來的影響嗎?他想起當年的自己,不禁自嘲。


    “我會解決的。”克西爾讓自己冷靜下來,“就算真是你幹的,我也能解決。大不了迴到以前的生活。”他想緩解氣氛,用毫不在意的口氣隱藏著內心。


    “以前?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她帶著微笑轉頭,眼睛卻毫不掩飾的看得人發冷。“你能迴去的地方,早就不存在了。”


    “沒想到隻是出來玩玩居然在這裏呆了這麽久,差不多也該迴去了呢。”瑪奇的口氣迴到日常的輕快,“吉爾?”


    “確實很久了。”吉爾沒有一絲異議,跟隨瑪奇走向房間。


    客廳的克西爾大罵著“混蛋!”用力打碎桌麵,茶具落地碎裂的聲音,像是被隔離一般,無人在意。


    這幾天的克西爾並沒有迴家的打算。雖然現在改成排班製巡邏,但他還是每天晚上都出去,引來一片他貪圖賞金的嘲笑。而白天,他就迴到原本當保鏢時候住的宿舍睡覺。瑪奇的話已經很直白,他覺得現在迴去跟她瞪眼,還不如先抓到犯人解決了這件事再說。


    “不想我再迴去也不用說的那麽絕吧。”就算過了幾天,克西爾還是充滿了怨念。天已經暗了,今天不是他的班,所以他準備等到再晚一些路上人少了再出門。


    “克西爾?”門外突然傳來艾蘭莎的敲門聲。


    “你怎麽來了?”克西爾一躍而起打開了門。


    “對不起,我聽說瑪奇她……”艾蘭莎像是要哭出來,“早知道我就不給他們介紹病人了。”


    “啊?”克西爾有點沒反應過來,“那個沒關係啊,她當時就是抱怨一下,沒在意的。”


    “可是他們現在鬧得很僵……都怪我當時覺得要是他們能在這裏工作就好了,那樣你們兄弟就可以重新一起生活……所以才給他們介紹了那麽多家庭做診療……”


    “不是,等等,”克西爾有點轉不過彎,難道你不是因為我搬出來才來的?


    “我下午見到了吉爾醫生,他說現在狀況很糟糕,瑪奇這幾天都夜不歸宿……”艾蘭莎的眼淚已經滑了下來,“還害你也因為跟她吵架隻能住在這邊……”


    “那個白癡!”克西爾心裏怒罵,表麵還得好好勸說:“沒事的,你先迴去,我去找他們談談。”


    “等等,我也……”艾蘭莎話還沒說完,克西爾已經衝了出去。他沒有注意到,她也追隨了出來。


    克西爾一路上都在罵罵咧咧,他大概猜得到瑪奇想幹什麽,但這並不影響他心底隱藏的一絲不安逐漸擴散。有所準備也就算了,但是偷襲呢?吉爾當然不是個擅長暗中保護的人。


    “這種事都是我來做的啊!”他沒有去往自己的家,像平時一樣在街上到處巡視起來。更專注的尋找著瑪奇的蹤跡。


    月牙躲在雲層背後隻露出微弱的光,在路燈的閃爍下顯得更加的暗淡。陰冷的感覺讓克西爾更加的煩躁。好像要發生什麽,卻又完全找不到絲毫線索。


    “在哪裏啊混蛋!”他高聲大罵,在這遠離住宅區的地方,隻得到了巡邏隊友的嘲笑迴應。時間一天天過去,還以賞金為主要目的的人越來越少,大家已經逐漸迴歸到日常工作的狀態。而巡邏,就是他們現在的日常。


    瑪奇安靜的走在深夜的街道,雖然架勢上沒有任何問題,勒緊腰身的裙子還是讓她很不快樂。她現在隻想把犯人揪出來揍一頓,然後換上輕便的衣服迴去抱美人兒。背後看上去是大家小姐的優雅前行,而正麵,她正哀怨的碎碎念。“嗚嗚嗚,美人兒我好想你啊……”


    這條路的盡頭正是她之前居住的別墅區,而這些人員密度比較大的地方,巡邏隊相對的並不會太過注意。他們隻會在走到附近的時候順便看一眼,然後重新走迴之前案件發生的市中心。


    她不急不緩的走著,像是正要迴家。看起來沒有任何異常,唯一的問題,大概是現在正是深夜。自己是獵物,也是獵手,這沒有什麽大不了的。至於最終誰成為獵物,誰成為獵人,大家各憑本領。她習以為常。


    夜深人靜,正是所謂的一根針掉落都能清楚地聽到的靜。不知是否太過無聊,瑪奇突然抬高了她的小皮鞋,在石板路上發出噠噠噠的聲響。這是一種誘惑,也是一種指引。


    “瑪奇?”


    突然的叫聲讓瑪奇愣了一下,迴過了頭。


    “太好了!真的是你!”艾蘭莎像是終於從恐懼中走出,滿是驚喜的朝著她跑過來。


    瑪奇站在原地,無奈的歎了口氣。這跟她預期的雖然不太一樣,但是現在轉身就走好像也不是合適的選擇。


    艾蘭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而其中突然摻雜進什麽額外的聲音讓瑪奇瞬間衝了出去。


    當艾蘭莎反應過來,瑪奇已經站在了她的身前。再往前,一個黑衣男人站在兩人前麵。他帽子壓得很低,手裏的短刀閃著幽冷的光。


    “血——!”艾蘭莎看著路燈照亮的刀刃,再看看瑪奇的手,忍不住驚叫。


    “你看錯了寶貝兒。”瑪奇毫無顧忌的轉身把犯人丟在身後,右手撫上艾蘭莎的臉頰。


    艾蘭莎覺得鼻下一陣清涼,一股讓人安心的味道傳來。她看著瑪奇甩了一下左手,昏昏沉沉間,好像看到了紅色的花瓣從她的手中撒落,然後閉上了眼睛。


    瑪奇把她扶到燈柱下,隨便的往左手纏上手帕,重新轉身麵對獵物,“久等了,善於等待是紳士的基本素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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