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看孫大人一臉氣憤與苦楚:“孫大人,你也不必生氣,你早就背叛了姑娘,你的事情她全都知道,不然她何苦給自己潑髒水?你當初娶她就沒有安好心。”


    “奶娘,我與她成親,是真心想和她一起好的,是她當初非要抓著過去一點小事不放,是她不肯跟我迴京城,說好的守孝一年,過了一年我三番五次的催她都不來京城的?不是她先跟別人生孩子嗎?”


    孫開宋也是氣極,話裏全是怒吼,想當初如果謝氏跟著他一起到京城,就完全不會有後麵這些事。


    “孫大人,不是你看姑娘娘家勢單力薄,才求娶的娘子嗎?你還好意思倒打一耙,姑娘當初為何與你鬧,不就是你心上人寫信來三番五次的警告嗎?如果不是她來信,姑娘又怎麽會在你書裏找到那情詩?放在那本書裏那一頁,你心上人都寫得清楚?”


    奶娘的話給孫開宋當頭一棒,表情一下子變得十分犀利,“什麽信?誰寫的信?”


    “什麽信?當然是你心上人寫給姑娘的信,說你和她才是兩情相悅,會相守一輩子,說你娶姑娘隻是用來當擺設的。姑娘這一輩子不就是在給你當擺設,滿足了你當初的意願,你有什麽好生氣的?”


    奶娘的話揶揄十足,而且字字見血?孫開宋這才猛然醒悟過來,原來如此,原來那人早就將把手插入了他的婚姻裏,生生的拆散了他們夫妻。


    不錯,她曾是他的心上人,可是他從來都知道他們不會有結果的,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做過什麽逾矩的事情。


    娶謝氏是多方衡量後的結果,但與謝氏成親後過得甚是和諧,他當時是真心想和她過一輩子的。


    “她怎麽沒跟我說?”


    “說什麽,早就看透了你們的嘴臉,還說什麽?說自己願意給你們當擺設?說自己願意委屈求全二女共侍一夫?姑娘本沒想嫁入什麽高門,是你去求的她父親,讓她被父親逼著她嫁給你,結果呢?原來你就是心懷鬼胎。”


    奶娘的每句話都含著憤怒,似是要將憋在心裏幾十年的氣一下發泄幹淨。


    奶娘說的也沒有錯,就算是她當初沒有好好與他溝通,沒有相信他,可後來他不是還是背叛了她嗎?而她一生都待在他的後院裏,陪上了一輩子,她有什麽對不起他的?是他一直對不起她?


    孫大人失魂落魄地出了豆腐坊,原來妻子早就知道一切,卻依舊在孫府裏耗了幾十年,這個事實像是一把利劍穿透了孫開宋的心。


    迴到府裏的孫大人,將自己獨自關在書房裏。他心裏最在意的已經不是兒子是誰的?而是想著他與妻子的過往,如果當時自己多一份耐心,也許就能把誤會澄清,一切都將不同。可是,悔之晚矣。


    孫大人失魂落魄地迴府,晚飯都沒吃的事情,自然很快就傳到了孟冬瓜和荷花耳裏。晚間,孟冬瓜帶著孟花準備的飯菜去看孫大人。孫大人不讓侍候的人進屋,卻沒有不讓孟冬瓜進屋。


    孟冬瓜進門一看,就看到孫大人坐在那兒一動不動,就想起去年那次,孫大人也是這樣坐了一夜就病倒,可上次是發生了大事,這次為何又這樣?急忙上前詢問發生了何事?甚至還用手觸摸了孫大人的額頭,有沒有發熱。


    孫大人看著兒子的一舉一動,哦,不是自己的兒子了,還是位皇子。雖然這‘兒子’在身邊的時間不長,卻完全不影響兩人的父子情,他如何能舍掉?對這份親情,他早已上癮。


    “如果,我,我說,如果,”孫開宋想開口說些什麽,聲音十分幹澀,孟冬瓜立即給他倒了些茶水,讓他先喝兩口。


    孫開宋將一碗茶全部喝了下去,從下午去豆腐坊他就沒有喝過一口水。


    “如果你娘早告訴我,你在孟家村,我早接你迴來就好了。”


    孫開宋心中真是無比的遺憾,如果早一點知道奶娘在城南,阻止她遇到那‘沈公子’就好了;如果妻子從開始沒有把‘兒子’送出去就好了,即使不是他的兒子,他也願意當孟興東一輩子的父親。


    孟冬瓜想打破這傷感的氣氛,“那怎麽行?我提前迴來了,我怎麽遇到我媳婦兒?沒遇著我媳婦兒,就沒有果果,你從哪裏來那麽調皮搗蛋的孫子?”


    孫大人被孟冬瓜這話一堵,都不知該做什麽表情。


    孟冬瓜卻已將粥盛了出來,“吃飯,飯都不吃,都這麽大年紀了,還讓人這麽操心。”


    孫開宋差點被氣笑,那些悲傷的情緒一掃而空,心中卻有了決定。奶娘說得對,她選擇將孩子交到他手上,那就是他的孩子。


    就算這也是對他的一種報複,他也不要放手,他接受她的全部報複,他就要將他當親兒一樣護著。


    他欠了她一輩子,好好地護著她的孩子,就當是償還對她一輩子的虧欠。何況這麽貼心的兒子,他又如何舍得下他。


    兩碗粥下肚,孫大人一想通也就緩過神來。


    “人是鐵飯是鋼,我就說嘛,人怎麽能不吃飯呢?”孟冬瓜一邊收著飯碗,一邊還不忘打趣道。


    “明天晚上,讓兒媳婦做白斬雞來吃吧!”孫大人突然要吃點菜,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孟冬瓜吃驚這孫大人的自愈能力。


    孟冬瓜在孫大人的書房裏說話討巧,迴到自己屋子裏卻又細細的琢磨起來。他那天不明不白地被叫進宮裏,皇帝除了問了一堆無關緊要的事情什麽都沒有說,而這些天,孫大人每日被皇帝叫進宮裏共進午膳的事情,他自然也是聽說過的。


    今日孫大人的情緒那麽低落,又突然說那麽傷感的話,明顯是發生了重大的事情,隻是沒有告訴他。


    孟冬瓜知道媳婦兒的思維一向天馬行空的,就讓荷花幫著分析是怎麽迴事。


    荷花想著那日孟冬瓜進宮的情形,那皇帝明顯是將孟冬瓜看成了後輩,還是關係很親近的後輩。孫大人今日那麽悲傷,那他又是為何悲傷?失去了什麽嗎?


    失去了官位?如果要丟官皇帝就不會一連幾天宣他共進午膳;妻子已去了兩年多了,不可能現在才悲傷;家中老人也隻有孫盛雲,沒聽說出什麽情況。而他那句話裏,明顯是遺憾與兒子相處的時間少。難道是失去了兒子?


    這想法讓荷花心裏一驚,可她越想越感覺有可能。想當初,孟冬瓜娘為什麽不帶他迴孫家?夫妻的矛盾再大也不可能送走孩子,家裏又沒有發生什麽大的禍事。她與丈夫有了隔閡,不是正需要一個孩子陪著她嗎?有沒有可能,孟冬瓜不是孫大人的孩子,才將其送走的。


    雖然這個想法太大膽,尤其對古代女子來說,她們所受的傳統觀念十分保守,不可能出軌什麽的。但即使壓迫她們的思想再重,自古以來,不還是有不少女子出軌嗎?


    這樣的話,孫大人如果不是孟冬瓜的父親,誰會是孟冬瓜的親生父親?皇帝嗎?還真有可能,不然那日皇帝把孟冬瓜叫進宮裏去搞那一番事幹什麽,不可能平白無故的抽風。皇帝請孫大人共用午膳,一連幾日,是心虛?是虧欠?


    荷花越想越心驚,說實話,荷花一直不覺得孟冬瓜跟孫大人有什麽相像之處,一點都沒有。她一直以為是孟冬瓜像娘的原因,但現實生活中,一般來說再像父母其中一方的孩子,至少還是會有那麽一兩處像父母中的另一方。


    孟冬瓜看著荷花不斷變化的神色,知道她定是想到了什麽,立即追問。


    荷花都不知道該如何跟孟冬瓜說,如果真是她猜測的那樣,他情何以堪?他又將如何接受這件事?雖然,但是,可再怎麽說那也是私生子。


    孟冬瓜口口聲聲的叫著孫大人,但孫大人一直對他們好,在他們心中,孫大人早就是父親的代名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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