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孫府,端午節剛過,孫家三夫人謝晴如就要到常安寺去吃齋念佛,要為孫家老太君祈福。


    孫家老太君王氏已八十多歲,從春天起,身體就不太爽利。孫家已經五世同堂,又是大家族,老太君身邊的從不缺人侍候。


    孫家三夫人謝晴如是老太君的孫媳,平素常吃素侍奉佛經,主動提出她要到常安寺去吃齋念佛一百天,為老太君祈福。


    謝晴如在孫府的存在感極低,平常也在自己院子裏不出來,沒有人在意她何去何從,她一提出來就得到了婆婆二老夫人王氏的許可。


    孫家的馬車將謝氏送到常安寺後,將行李卸在寺門口就離開,隻留下謝氏主仆二人。這些年三夫人每年都要到常安寺住幾個月,府裏的人早已經習以為常。


    薑樂是三夫人身邊的人,雖然早已習慣孫家這些仆人的嘴臉,卻還是忍不住癟了癟嘴,以前就是這樣,現在三夫人身體不好,府中的人更是沒有一點為奴為仆的樣子了。


    孫家的下人無禮,常安寺的人倒是迎了出來,幾人抬著行李進了寺內。這寺裏的主持大師文靜與孫家三夫人交往許多年,早就熟悉她的行徑,孫家三夫人住過的小院落一年四季都為她留著。


    以前孫家三夫人在常安寺住著,生活挺規律的,每天跟寺裏修行的弟子們一起食素念經,有時跟主持文靜大師喝茶說話,身邊的仆人也不會在寺裏多走動。


    這次卻不一樣,三夫人在院子裏不怎麽出來,但她身邊的薑樂卻是時常在寺內走動的,寺裏每天來了那些香客她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薑樂原不是孫家的仆人,是京郊一普通人家的女兒,嫁到婆家五年沒有孩子。那年婆家將她休出門,家中父母已逝,哥嫂不願意她再迴去,她無處可去來到常安寺,想出家為尼時遇到夫人。


    孫家三夫人收留了薑樂,從此夫人就將她帶在身邊,嚴格意義上來說,她與夫人互相陪伴。薑樂不是孫家的仆人,隻是她一直跟在三夫人身邊,大家都以為她是孫家的仆人。


    這日薑樂迴到後院,孫三夫人看到她不說話,知道她是還沒有得到什麽有用的消息,遂轉頭又念起經來。


    晚上,薑樂侍候夫人睡下,離開前夫人突然說了一句:“薑樂,我的日子不多了,我不甘心啊!”


    跟在夫人身邊這麽多年,薑樂自是知道夫人心中的苦,知道她不甘心什麽。十年前,夫人身邊的周嬤嬤,以年紀大為由返鄉,一直沒有消息傳來,夫人可以說是望穿了秋水。


    今年年初,郎中說夫人的病可能日子不多了,夫人麵上不顯,心裏就開始急切起來。


    過了兩日,薑樂迴到後院,“夫人,我聽說王家的三夫人來了這寺裏,還說要在這裏留幾日。”


    “王家?”


    “對,內閣首輔的那個王家,三夫人是王家的庶出,丈夫是皇後娘娘的庶弟。”


    謝氏靜坐了一會兒,“薑樂,留意一下她,機會到了眼前,我們不等了,就從她那裏著手吧。”


    次日早上,王家三夫人在寺後麵轉悠的時候,就遇到了文靜大理由和孫家的三夫人。不過王家三夫人是不認識的孫家三夫人的,因為孫家三夫人在京城沒有存在感,也很少出門。雙方還是通過文靜大師介紹才認識彼此。


    同樣都是朝堂的官夫人,孫家是貴妃娘娘的娘家,王家是皇後的娘家,兩家在朝中的勢力不相上下,但孫家顯然更有底氣一些,因為當今皇上的三位皇子都是貴妃所出。


    孫家三夫人氣質溫和,行事一向低調,給人一種很好拿捏的感覺,但他是孫尚書的妻子,外人都流傳著孫尚書十分愛妻,即便多年無所出,孫家人不待見她,而孫尚書依舊沒有納妾。


    孫家三夫人請王三夫人喝茶,王三夫人感覺特別有臉麵爽快應下。兩位三夫人坐涼亭裏喝著茶,談論著剛過去的端午。


    那王三夫人的丈夫雖然是庶出,卻是一個顯擺的性子,生怕別人知道她家丈夫因為是庶出,並不受皇後多待見。於是說起端午節時,就把皇後給了王家多少賞賜都拿出來顯擺,還說專程給了她們三房那些特別的賞賜,說完還問:“想必夫人家的賞賜更是豐厚吧,那貴妃娘娘可是我們洛朝的大功臣,生了三位皇子,是陛下放在心尖尖上的人物。”


    哪知王三夫人這一問,孫三夫人卻笑得尷尬,似是思忖良久才輕聲地說:“我們家的娘娘與皇後娘娘同你們家的關係比不得,那貴妃娘娘說是出自於我們孫家,其實她並不姓孫,是家中姨娘的遺腹子。”


    那孫三夫人說完,好像又格外後悔,再三請求王三夫人千萬別說出去,說家中不許傳這件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還說自己在孫家一向不受婆婆待見,如果傳出去的話,那她在孫家可能就寸步難行。


    孫三夫人的話早已在王三夫人的心中掀起了翻天巨浪,表麵卻也小心的應付著孫三夫人的請求。


    當天下午,薑樂迴到後院就說,那王三夫人稱家裏臨時有事,匆匆地下山去了。


    孫三夫人謝氏的臉上浮現出一絲不明的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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