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逐漸把精力全部放在了這片不大的棋盤上。


    當一個人認真做一件事時,往往不會察覺到時間的流逝,此時的蘇白就是這樣的感覺。


    好像不經意間,天就黑了,房間裏的光線已經暗到無法看清楚,棋子上的字了。


    蘇嘉琪站起來伸伸懶腰,順便打開了房間裏的燈。


    “基本的規則聽懂了吧。”


    ”懂了。”蘇白信誓旦旦的說。


    這象棋看上去複雜,實際上了解規則之後,倒也不是那麽複雜。


    而且他覺得這的確要比五子棋有意思的多。


    “那咱們就正式開始較量一下吧。”


    “好。”蘇白爽快的接下了挑戰。


    “等等,既然是較量,總得有個賭注吧,我贏了的話怎麽辦?”


    賭注?這倒是讓蘇白有些為難了,他好像沒有什麽東西可以輸給嘉琪姐。


    蘇嘉琪想了一下說道:“這樣吧,贏家打輸家的手心,打五下。”


    “打手心?不好吧,要是我打疼你了怎麽辦?”


    “開什麽玩笑,你才剛學會象棋規則,就對自己這麽有自信嗎?”蘇嘉琪覺得是不是大白把她當成傻子了。


    “五子棋我也是今天才會下的,我最後不都贏了一局。”


    “這不一樣,你還真當你是天才了。就這麽定了,贏的可以打五下手心。”


    蘇白隻能同意下來,他的力氣大,可以打輕點,這樣嘉琪姐就不會覺得太疼了。


    但蘇白還是低估了象棋的複雜程度,他的確懂了規則,卻並不能好好的利用規則。


    而蘇嘉琪在她爺爺蘇永祥看來也許是個臭棋簍子,可對於作為初學者的蘇白來說,依舊就是一個無法逾越的高山。


    通常是開局沒走多少步,蘇白這邊就會出現較大的漏洞,被蘇嘉琪抓住機會吃掉大子,然後兵敗如山倒,一發而不可收拾。


    第一局,蘇嘉琪非常簡單的就取得了勝利,她在大白的手心打了五下之後問道:


    “疼嗎?”


    “不疼。”


    “好,下次我會更用力。”


    第二局結束,作為贏家的蘇嘉琪行使了自己的權利,這次她果然比之前更用力了一些。


    完事之後又問了一句,隻見蘇白依舊搖頭。


    “你等著,這是你逼我的。”


    接下來的第三局第四局,每次蘇嘉琪手上的力氣都會比之前更大一些。直到第五局結束時,她已經沒辦法再繼續加大力氣了,因為她已經用盡全力了。


    又是啪啪啪的五聲脆響,蘇嘉琪皺起了眉頭。


    這不對啊,明明是她在打大白,為什麽她的手心卻要更紅一些?


    且不管大白的手被打的疼不疼,反正她自己的手倒是挺疼的。


    “怎麽了嘉琪姐,繼續玩嗎?”


    “不玩了,我手疼。”


    “手疼?”


    “對啊,看看我的手心都紅成什麽樣了?”


    蘇白低聲說道:“如果你打我的時候輕一點,或許你的手心就不會這麽疼了,這叫做力的相互作用。”


    蘇嘉琪知道之前有一段日子,大白對物理產生了興趣,在網上看了很多物理學方麵的視頻,因此才會說出力的相互作用這種話來。


    她從背包裏找出之前給買給大白買的沒有任何度數的眼鏡,親手給大白戴上。


    “看看,這不是妥妥的一個知識分子嗎?”


    “為什麽要給我戴上這個眼鏡?”


    “現在像你這個年紀的人呀,至少也接受了九年義務教育,也就是讀完初中了。而你小學都沒讀完,文化水平比較低,所以戴上眼鏡可以讓你看上去更有文化。”


    “隻是看上去,實際上並沒有改變。”


    “對,是這樣沒錯,但實際上你日常生活中見到的大部分人可能隻有幾麵之緣而已,甚至連話都說不了幾句的,隻要讓別人覺得你有文化就足夠了。至於真正了解你的人,比如我或者我爸媽,他們以為你失憶了,而我知道你的底細,所以你在我們麵前就不用裝的很有文化。”


    蘇白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要是讓別人知道我還沒有小學生的文化水平高,別人肯定會用一種很奇怪的目光看我,為了避免這一點,所以我就裝的有文化一些,是這個意思吧?”


    “對,就是這個意思。”


    “那我以後需要經常戴這個眼鏡嗎?”


    “不需要,想戴就戴了,這個眼鏡沒有任何度數的,戴不戴都對你沒有影響。”


    “那我還是不戴了。”蘇白立刻摘下了眼鏡。


    天已經完全黑了,在這兒洗澡沒有家裏方便,今天又沒有出什麽汗,所以蘇嘉琪並不準備洗澡。簡單洗臉刷牙之後,她便靠在床頭,慵懶的玩起手機來。


    在大白麵前並不需要注意什麽,畢竟過去大白在她臥室裏都睡了兩年多了。


    想起這個,嘉琪姐忿忿的看了大白一眼,若是大白真的將過去的事都記得清清楚楚,那她豈不是在大白麵前一點秘密都沒有了?


    畢竟人在自己的臥室裏、在自己的寵物麵前,並不用需要避諱什麽。


    可她的情況非同一般,寵物變成人了,現在想起來,便難免有點尷尬。


    這種問題不可能親自去問大白,蘇嘉琪隻能在自己心裏別扭了。


    這次迴來沒有帶電腦,她又不喜歡用手機玩遊戲,便戴著耳機用手機看電視劇。


    到了十點多的時候,蘇嘉琪準備上完廁所迴來睡覺了。她卻發現原本坐在她對麵的大白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倒了下去。


    兩隻腳還在地上,上半身躺在床上,保持著一種非常奇怪的姿勢,竟然就這樣睡著了。


    蘇嘉琪小心翼翼的爬過去,觀察著大白的麵部表情。


    她的動作很輕,並沒有因此而驚醒大白,想了想,蘇嘉琪又把自己的頭靠近了一些。她發現大白的唿吸很輕,幾乎沒有任何聲音。


    不由得低聲嘀咕:“這家夥以前做貓的時候,還經常打唿嚕的,現在當人了竟然一點聲音都沒有。”


    這樣想著,蘇嘉琪伸出右手,用大拇指和食指輕輕捏住了大白高挺的鼻子。


    效果立竿見影,幾秒鍾後,她能夠明顯的察覺到大白胸腔的起伏程度比剛才大了一些。


    不過她並沒有因此而鬆手,又過了幾秒鍾,蘇嘉琪發現原來白白淨淨的一張臉竟然慢慢有些變紅了。


    原因她當然知道,憋氣憋的唄。


    在某一刻,蘇白終於憋不住了,他喘著粗氣睜開眼睛。而與此同時,蘇嘉琪快速收迴了自己的手,並且做出一副很無辜的樣子。


    蘇白在周圍茫然的看了幾眼,眼中慢慢恢複的神采:


    “嘉琪姐,我剛才怎麽了?”


    “不知道。你好像睡著了,突然又坐起來了,我也不知道你怎麽了,還有你的臉怎麽變得這麽紅?”


    蘇白摸摸耳垂,神情古怪的說:


    “我剛剛睡著了?對,我是睡著了,我好像還做了個夢。”


    “是嗎?夢見了什麽?”


    “記不太清了,好像夢見有人想要用枕頭悶死我,我喘不上氣來,然後就被憋醒了。嘉琪姐,你說我為什麽會做這樣的夢?”


    “我怎麽知道,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蘇白皺著眉頭迴憶著那並不清晰的夢境,到底是誰要弄死他?,他好像沒有惹什麽人吧。現在的法律這麽嚴格,要是敢隨便悶死人,那肯定是犯法的……


    看了看時間,蘇白這才發現已經很晚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嘉琪姐,我先迴那個房間睡覺了,晚安。”


    蘇嘉琪也道了聲晚安,可當大白走到房門口,馬上要離開時,她突然說道:


    “那個,大白啊……”


    “怎麽了?”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聽到嘉琪姐有事,蘇白便轉身又迴到了床邊,擺出一副認真聆聽的姿態。


    “是這樣的,咱們也認識有快三年了吧,你知不知道我有一個習慣。”


    “什麽習慣?”


    “就是我到一個不太熟悉的地方之後,會睡不著覺,我認床的。”


    “認床?那怎麽辦?”


    “不知道啊,剛才我也有點困了,可是怎麽也睡不著,應該就是這裏的床我睡不習慣吧。”


    “要不,你去那個房間睡?我睡這裏。”蘇白提出建議。


    “沒用,我今天收拾房間時發現兩個房間的床其實都一樣的。”


    “那怎麽辦啊?”


    “我有一個主意,你過去還是貓的時候,睡在我枕頭邊,你打唿嚕的那種聲音有助於我的睡眠。”


    蘇白愣了愣,他猜到嘉琪姐是什麽意思了。


    “可是……”蘇白猶豫著說,“可是我已經不是貓了,我剛剛睡覺有打唿嚕嗎?”


    “沒有,你現在睡覺一點聲音都沒有,已經不打唿嚕了。”


    “那,我該怎麽做才能幫到你?”


    “這樣吧,陪我說會兒話。說不定說著說著我就睡著了,等我睡著之後你再迴那個房間睡覺好嗎?”


    “好。”蘇白剛睡了一覺,暫時不怎麽困了。


    他開始跟蘇嘉琪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天,有時是蘇嘉琪說他聽,後來主要變成了他在說蘇嘉琪聽。他說的主要是做貓時在家裏發生的一些事,比如說蘇嘉琪不在家的時候他會做些什麽。


    因為男女有別,蘇白特意避開了一些會令人尷尬的話題,倒顯得非常貼心。


    “嘉琪姐,我記得有一次你從外麵買迴來兩隻雞腿,那味道好香啊,可是你隻給我吃了一點點。那時候我就在想,等你半夜睡著了,我要偷偷的把那兩隻大雞腿全都吃掉。”


    蘇嘉琪迴憶片刻:“我想起來了,那兩隻雞腿是麻辣的,人家說小貓不可以吃味道太重的食物,所以我才不給你吃的。半夜的時候你去偷吃了嗎?”


    “沒有,你把雞腿放到冰箱裏了,我打不開冰箱,沒辦法。”


    “真是個傻貓,那你要是能打開冰箱的話,你會吃嗎?”


    “現在的我覺得應該不會,但當時的我不好說,說不定會因為嘴饞就真的吃了。”


    “還算你老實,我還不知道你呀,什麽東西都想吃。有一次我感冒了,準備倒水吃藥,結果一轉頭,你吞了一粒藥片,然後哇哇的幹嘔個不停,當時把我給嚇壞了。”


    “那件事真的不怪我,你把那藥片寶貝的跟什麽似的,我當然會覺得藥肯定非常好吃啊,所以才忍不住嚐嚐的,可誰知道竟然那麽難吃,苦死了。”


    “我們人類吃藥的時候通常都是整粒放在嘴中,然後用水衝服的。你把它嚼碎了吃,當然會苦的要命。”


    “你又沒跟我說這些。”


    “我說了你能聽懂嗎?你又沒生病,亂吃什麽藥?”


    橘黃的台燈下,兩人扯著一些亂七八糟的事。


    蘇白能說的很快也就說完了,畢竟他做貓的日子非常的枯燥且單一,總是一日又一日的重複著相同的生活,也沒有多少值得說的事。


    所以到最後,又變成了蘇嘉琪在講,這時講的是一些在學校發生的事情。


    也不知到什麽時候,蘇嘉琪講話的聲音越來越小了,而大白也好久沒有給出迴應。


    就在蘇嘉琪上眼皮都要抬不起來時,眯著眼轉頭一看,發現大白已經趴在床頭睡著了。


    就像是大白第一次變成人那樣,坐在地上,頭趴在她的枕頭旁邊,安安靜靜的睡著了。


    蘇嘉琪嘴角微微上揚,第一次見到大白這種樣子出現時,她當然嚇了好大一跳。


    這放在誰身上都會一樣的,半夜三更睡得好好的,突然發現有一個人趴在枕頭邊,怎麽可能不害怕?


    但現在不一樣了,她非但不害怕,反而體會到一種很溫馨的感覺。


    即使發生了再大的變化,這個人就是大白,是她的大白,這一點是永遠都不會變的。


    鬼使神差的,蘇嘉琪緩慢靠近大白的臉,最終將冰涼的嘴唇印在大白的額頭上。


    這是她第一次和一個男生做如此親密的接觸。


    這種接觸像觸電一般,使蘇嘉琪產生一種渾身戰栗的感覺。


    這就是心動嗎?


    就在這幾秒鍾的時間裏,蘇嘉琪發現自己迷戀上了這種被她認為是心動的感覺了。


    便一時沒有舍得離開大白的額頭。


    借著燈光,她目光朝下看去,可以看到大白的眼睫毛隨著唿吸有非常微小的起伏。


    若不是看得很認真,恐怕根本不會發現的。


    然而接下來令蘇嘉琪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當她察覺到大白臉上的微表情越來越劇烈,她想要後退時,已經來不及了,大白的眼睛突然睜開了。


    蘇嘉琪連忙往後退縮許多,使兩人之間拉開了有半米的距離。


    她用手指著大白,結結巴巴的說:“你,你怎麽醒了?”


    “我想上廁所。”


    “被尿憋醒的?”蘇嘉琪問了一句。


    這話問出來好像不太文明,蘇白有點不好意思的微微點頭,表示的確是這樣。


    “那你去上廁所吧,我也要睡覺了,晚安。”


    “晚安。”蘇白像木偶一樣揮了揮手便轉身離開了。


    房門被關上的一瞬間,蘇嘉琪立刻用雙手胡亂的在床上拍打著。


    “這個大白,真是太可惡了。好死不死的,怎麽在這種時候被尿憋醒了?”


    讓蘇嘉琪覺得略微有點慶幸的是,還好大白沒有問她剛剛在做什麽。


    要是問了的話,蘇嘉琪覺得自己可能得找個電線杆一頭撞上去了此殘生了。


    房間重歸於黑暗後,蘇嘉琪鑽進薄被裏,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非常劇烈。


    肯定沒錯了,這就是心動。


    而心動的對象毫無疑問是大白。


    當初爸媽要了幾張大白的高清照片,蘇嘉琪大概能猜到用處,不外乎是想憑著這些照片去找大白的家人,但注定是找不到什麽結果的。


    此時此刻,她從手機裏翻出那幾張照片,在大白的臉上狠狠點了好幾下:


    “你逃不掉的,妖怪,還不快束手就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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