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蕭摸了摸她的頭,“沒有死,你不去醫院看看他嗎?”


    她撅起嘴,小臉拉了下來,很明顯的不願意,悶悶的喊著他。“二哥。”


    宋蕭了解她的性子,跟洛北淵兩人水火不容,他也隻是尋她開心一下而已,疲憊的撐著身體,他鬆開了手,即便自己現在很累,他還是用最好的語氣跟她說話。“好了,不想去就不去,我逗你玩,二哥有些累了,上樓休息一會。”


    她點著頭,早就注意到了他眼底映著的黑眼圈。“嗯。”擔憂的望著他,直到轉角處他的身影漸漸消失,她才移開眼,洛南初懷疑他是一夜沒睡,拉過一旁的秦盛。


    “二哥在醫院待了一整天嗎?”


    秦盛低著頭。“是的洛小姐,爺陪了洛北淵一宿,他身邊離不了人,今早洛北淵醒了,爺才迴來,一直都沒睡。”


    “二哥管他做什麽。”


    秦盛有些錯愕,剛才在她的眼神中他仿佛看到了一閃而過的嫌棄,不是那種單純的討厭,而是厭惡。


    不過,隻是眨眼之間,秦盛更願意相信是自己眼睛花了。


    送完宋蕭迴家,秦盛準備迴到自己的公寓,他剛一轉身,就被她抓住,“我話還沒說完呢。”


    秦盛微笑著。“洛小姐有什麽事情盡管吩咐。”


    洛南初讓他坐在沙發上,她給他倒了一杯水,“你先喝著,我去給你泡杯茶,我聽二哥說,你跟他口味相同,對茶頗有研究。”


    秦盛當即嚇的站了起來,他剛剛迴國對洛南初還不算了解,之前陪著宋蕭在巴黎出差,更是對她隻是聽聞,不曾見過,宋蕭偶爾會跟他說幾句,不過評價都不算太好,包括跟著宋蕭很長時間的葉羽,對她的評價也是,驕縱,任性,恃寵而嬌,仗著宋蕭在京城橫著走。


    秦盛深唿了一口氣,他以為自己有什麽地方做的讓她不滿意了,“洛小姐,我是有哪裏惹到你不開心了?還是……”他話還沒說完,洛南初已經拿著茶葉走了過來,她不懂茶,卻在宋蕭收藏的茶櫃裏精準挑到了最貴得那個茶餅。


    樸素的包裝,往往最價值不菲。


    洛南初擺好茶具,雖然她不懂這些,但是該有的規矩宋蕭都教過她,她都知道,茶不能倒滿,滿了為送客,壺嘴不能衝著人,不禮貌,對人很不尊敬,她沒有披頭散發,而是紮了一個低馬尾,有幾根碎發輕輕揚起,露出白皙的額間。


    低頭專心搗碎著茶餅,洛南初分心迴著他的話。“秦盛,你瞎說什麽呢?是不是昨晚下雨發燒燒糊塗了?”倒好熱氣騰騰的熱水,過了十分鍾,加上冰塊的作用,茶很快涼了下來,她親自泡好茶送到他手裏,


    “你沒有做錯事情,是我有事要問你。”


    秦盛見狀鬆了一口氣。“什…什麽事?”


    洛南初撐著下巴,其實那個晚上把宋蕭的佛珠扔進紅酒裏的時候,她就已經後悔了,那時的自己正在氣頭上,根本沒想那麽多,清醒過來以後,她就一直在愧疚,可事情已經發生,世上沒有後悔藥,她能做的隻有補救。


    洛南初湊近秦盛身邊,壓低聲音,小聲的問著他。“秦盛,我問你,二哥戴的那個佛珠,還有一模一樣的嗎?”


    秦盛笑了。“一模一樣的?洛小姐這根本不可能,爺手上的那個是他親自去寺廟上求來的,世界上僅此一條,就連珠子你都找不到一樣的了,隻有二十六顆。”


    洛南初泄氣的低下頭。“啊?隻有二十六顆?二哥到底戴了一個什麽東西。”


    喝了一口茶,確實好喝,秦盛忽然覺得她並不想傳聞中的那樣,囂張跋扈,刁蠻任性,反而她很懂禮貌,識得規矩,她知道泡茶的時候壺嘴不能衝著人,遞茶的時候也是雙手呈遞,秦盛的目光漸漸柔和了下來,許是這杯茶,讓他想跟她多聊一聊。“洛小姐是想找一條一模一樣的賠給爺嗎?”


    洛南初笑了笑,不好意思的搓著鼻尖。“你怎麽知道的?”


    秦盛再次喝了一口茶,眼神意味深長。“猜的。”


    洛南初沒了一開始的精神氣,她趴在桌子上,小臉埋在胳膊裏,整個人透著一股怨氣。


    心裏忽然有些難過,沒有一樣的珠子,她拿什麽跟宋蕭賠禮道歉。


    秦盛坐直身體,想說些什麽安慰一下她,洛南初卻先他一步開口。“秦盛,你能跟我講講為什麽二哥那麽寶貝那串佛珠嗎?他為什麽對寺廟有那麽深的執念,以往跟在他身邊的助理,或者是屬下都不願意搭理我,跟我講話。”


    “你是第一個,我想聽聽二哥的事情。”


    秦盛被她的話震住,愣了好久。


    放下茶杯,他神情認真了不少。“爺手上的那個珠子我也是聽葉羽提起過,葉羽你應該很熟悉?”


    “嗯。”洛南初點頭應他,隨後又搖頭。“可我不喜歡她。”


    “為什麽?”


    “因為她也不喜歡我。”


    她不假思索的話,讓秦盛有一瞬失神。


    洛南初像是知道了他有些為難,主動提出跳過這個話題。“算了,不提她,講二哥的事。”


    秦盛點頭,隨後緩緩開口,“十五年前,爺去了靈隱寺,靈隱寺不同於其它的寺廟,它隻接待有緣的人,許多人都因為一萬台階選擇放棄,太累,來迴都要步行,一來二迴,可能半條命就要沒了,爺那時候身體不好,卻還是堅持走完,寺廟有規矩,每邁一節台階要彎腰行一次禮。”


    洛南初打斷他,“十五年前嗎?”


    秦盛迴她。“嗯,我記得很清楚。”


    她唿吸滯住,十五年前,是她剛到宋家的第一年,那年正值初雪,她七歲,宋蕭十一歲。


    他注意到她臉色有一些不對勁。“怎麽了嗎?”


    洛南初擺著手,示意自己沒事。


    秦盛接著說。“爺去靈隱寺的那一天,下著大雪,路麵滑,聽葉羽說,爺走到第九九九九階的時候,離登階之差一步不慎摔了下去,跌倒了八千多台階上,足足滑下了十幾米,大雪厚,寺廟也沒鏟雪,爺倒在積雪上萬幸沒受傷,隻是臉上磕破了點皮,那時候爺才十一歲,大人都堅持不下來的事情,他不僅挺過來了,還從方丈手裏拿到了傳說中的二十六顆珠子。”


    洛南初有些喘不過氣,心髒揪緊的感受讓她鼻尖一酸。


    秦盛心裏也不好受。“葉羽說,爺那時候去寺廟是因為祖父。”


    “身處豪門,身不由己,宋家的那把椅子,太多人盯著了,想比別人更出色,就要心狠,不能有憐憫心,祖父怕爺少時沾染太多鮮血,會對他未來有影響,這才讓他去了靈隱寺,佛教能讓人放下屠刀,祖父想讓爺贖犯下的罪,這才有了那串珠子。”


    秦盛說完,她久久都沒說話,洛南初過了很久才緩過來,她很少抽煙,因為宋蕭不喜歡,今天破了例,她點燃香煙,放在唇邊,開始吞雲吐霧起來。


    秦盛陪了一根,他在小時候跟爺一起長大過,奈何,家族裏的種種羈絆,他今年才迴到爺的身邊。


    洛南初吸了兩口便沒再抽,斂下的狐狸眼,在夜晚及沮喪感,指尖夾著煙蒂,她懟在煙灰缸裏掐滅了半截煙,聲音有些沙啞。“那串珠子到底是什麽。”


    他知道她想賠給宋蕭一模一樣的用心,可這事,別說是他,葉羽都不一定會知道。


    天色不早,秦盛從沙發上起身,活動著發麻的身體,他笑著說。“洛小姐,那串珠子是什麽材質,用料,這個我真的不清楚,想必你要親自去問問爺,他一定會告訴你的。”


    洛南初送他到門口,心裏忽然一暖。“秦盛,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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