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00二年,九月十九,流蘇中學。


    傍晚時分,蟾宮淡影。


    遠處,五、六點的鄉下山坡,農人在種些什麽種子,旁邊小人影兒,紮著馬尾穿著花裙子在田間地頭撲蝴蝶。


    有頑童躺在草垛上,翹著二郎腿看著天上藍天白雲緩緩移動,旁邊的小童,也學著躺下來,翹著腿,兩童相視一笑,摘根青草叼在嘴裏,很自在很悠揚。


    月上梢頭,人約黃昏。


    校園內,初中教學樓之前的台階頂。


    在金黃的落日之下,一個女孩看向遠方,不知是在想將來,還是想著過往,有一點可以確認,她會永遠童真。


    烏發垂髫,怡然自樂。


    女孩紮著一個蓬鬆的單馬尾,吹著風,伸手搖擺,衣裙隨風飄搖,時光仿佛定格了一樣,定格在那美好的瞬間,定格在那女孩美好的青春裏。


    不曉得安徒生的童話怎麽神奇,宮崎駿的漫畫如何治愈,女孩沉浸在扶搖裏,無暇的快樂和滿足。


    那種天真爛漫,微風輕輕拂過她的發絲,帶著小女孩特有的悠閑。


    扶桑下清風拂過麵龐,身後是一道堅毅的梧影在慢慢潑灑,經風吹散的火紅經久不去一直吹到記憶深處,不知過了幾個春秋,不知熬過多少輾轉,年久的迴憶再次砸上心頭,那時風自由,葉自由,人亦自由。


    微風笑問梧桐,她像不像仙女,梧桐在一片紅葉中眯著眼,身體綻放出大大的笑容,這個女孩兒比仙女還要美嘞……


    垂緌清露,流響疏桐。


    教學樓走廊上站滿了人,他們的目光紛紛落在女孩身上,念頭紛呈。


    霞光萬道,女孩晃悠著雙手望向遠方,風吹起她白色連衣裙裙擺,南薰揚起鮮豔的楓葉,風中飄來青草木香,愜意安然的時光被夕陽永久封存在那個西陸。


    夏紅:[穿上小裙子吹著晚風,這一刻,她應該感到很舒適吧。好久好久以前,自己也洗了澡,穿上裙子去吹晚風,真的好舒服。現在常常一個人去吹晚風夢想迴憶到小時候,再也找不迴那陣晚風了。]


    郭文歡:[好久沒遇到這樣的光景了,說不出來的感覺,就是很有感覺,那年夕陽西下那是我逝去的青春。]


    全紗:[好愜意的畫麵,有一種穿越時空的感覺,雖然沒有過這樣的生活,卻有一種迴到小時候,在西安,姥姥姥爺在身邊的感覺……]


    絕美的畫


    這就是相機的意義,可以保留遇到的那些美好。


    全紗拿起卡西歐ex_m1,哢哢拍攝。


    ……


    女孩肆意於西隅殘陽下,輕颸為她揮灑下一場又一場的繁花,溫柔繾綣的風啊,輕輕撫過女孩的裙擺,這是青春裏的詩篇。


    夕暈輕拂,微風陣陣,風吹過女孩的連衣裙,攜著歲月悠悠於身後的青玉手上溜走。


    遠望之人駐足而視,祈望著夕陽慢些西下,慢一些,再慢一些。


    穿著白裙子,站在台階上,看食堂走過來的人一茬又一茬。


    風很大,裙子被吹得鼓鼓的,好像也要把她吹跑了。


    師煙然拿著畫板在遠處快速描繪眼裏的女孩兒,她心裏非常激動,她隻有一個念頭:[世界名畫,極致的中式美學。]


    ……


    光裏,身穿白色連衣裙的女孩的手輕輕的晃動著,風吹亂了她的頭發,吹起了樹的葉子,也愈發襯托的她無憂無慮。


    她與夕陽餘暉下搖晃著小手的小天使隔空對望,碧梧舒展下揚起青春迴憶的霜葉,記憶此刻無比清晰起來。


    揚起的紅色,即是青春,也是希望。


    泛黃的天空,是黃昏,還像清晨。


    走廊上的人,曾經也穿著白裙。


    暖風吹人醉,簇臼入輪迴。


    蘆念念:[這人是誰?她站得好筆直,像那冉冉升起的太陽,為什麽我會想起以前美好的時候,她揚起的是被遺忘的時光,風揚過的夏天,我的裙擺也像她一樣,在媽媽的懷抱裏開出了白色的花,寂靜的房屋,自己和媽媽,心也和水一般寧靜。]


    江曦梅:[她好像海蒂,又像莫奈的油畫,又有宮崎駿漫畫的味道,好像動畫與現實交織,原來動漫場景真的來自現實。]


    舒六花:[她原來這麽漂亮,突然覺得整個世界永遠都停留在這童話一般的刹那,有趣的童年,溫暖的親情,光明的理想,未來可期的感情,過去的迴憶,現在的美好,未來的希冀,在夢裏,在星河裏。]


    ——————


    那天傍晚,校園暖洋洋的。


    霞光中,她穿著新裙子,站在梧桐旁邊,夕陽下的風吹散了梧桐拋起來的葉子,也吹飛了她的裙角和發絲。


    陽光隨著風的吹拂,在樹葉間閃爍,像是在和她眨眼。


    風從遠處吹來,拂過樹爺爺的發梢,吹過田間清甜。


    她的裙子也香香的。


    有風吹動她的小裙子,空氣裏已經有了白藏的味道,裹挾著芳草味,屬於她青春獨有的味道。


    她像統領時間的神明,在夕陽下拂去塵暉,化作生命最初的形態,青春與歲月不斷更迭交替,時間行者循環往複,在此交界處平行而過。


    夏小芸:[她是美好的,活在這個時間值得的,我看到了我閃閃發光的童年,夕陽下的她,是她也是我,是乘坐時光機迴到過去的瞬間,好想迴到我無憂無慮的童年。]


    陶思思:[這個畫麵好戳人啊,熟悉又陌生的場景,一下子代入,我是她,她是我!我不是她,她亦不是我!是我們再也迴不去的無憂無慮的小學。]


    莊曉娟:[她站在光裏,真的好有感覺,有點像書本上的插畫。]


    林嘉恭:[平凡卻那麽舒心,不俗,這是不是另一種超凡。]


    夏祥榮:[這女生是誰,我一迴頭,看見夕陽灑在一望無際的麥田上,青蛙呱呱叫,秋天傍晚的風一吹,那感覺,女生和麥田沙沙的聲音,我記一輩子。]


    曾亮津:[她看上去好像要來拯救這個世界了。]


    徐匯千:[我感覺自己仿佛進入了一個童話世界,一切都是那麽美好和寧靜,我閉上眼睛,享受著這一刻的愜意和幸福。要是我再厲害一點就好了。]


    劉強:[她什麽時候變得那麽漂亮?這場麵絕了!好像迴到了小時候!]


    ……


    那天,我站在夕陽下,秋日的微風參雜著些許燥熱,吹濕了新買的衣服,樹揚起的葉,一片片金黃灑落在平整的壩子上,站在一旁的我,紮著小辮玩弄著裙角,期盼他的到來,送他生日禮物,下午我是不想送的,想了想,還是送。


    多年以後,我會不會懷戀這個秋天。


    六年後,我會在我的高考作文裏寫到我的青春。


    十六年後,我會和他講述我的現在。


    二十六年後,我會跟我的小朋友描繪我的兒時。


    再到後來一個人發呆的時候,我會想起現在的等待。


    還有秋天暖陽後的晚霞涼風。


    風吹走塵埃,時光帶走你我。


    晚霞燒紅半個天,微風擺弄素衣裙。


    風起,可以揚場除塵,亦可以掀動衣袂。


    人生啊,往往活的就是那麽幾個瞬間,這個場景在多年以後忽然想起,美好溫暖。


    ——————


    洪星羅站在食堂通往教學樓的路上,微風撫過,將他的頭發微微吹動,把一股暖流注入他敞開的棉襯衣領子。


    左邊空曠,右邊是一堵高牆,風力變大,仿佛大自然自己在唿氣,靠右,牆邊寧靜,不受幹擾。


    與此同時,整個流蘇中學在舞蹈。


    粗壯的香樟樹緩緩搖擺,而綠草和薊叢則瑟瑟發抖,在每一次氣流充湧和噴發時弓下身去。


    遙望左邊遠方,一座平緩的山傾斜而上,繼而將自己與山腳縫合。


    如果抬頭望去,便能辨認出山城故鄉的苗條身形。


    匆匆一瞥,恍惚發現這便是跨時空對視。


    為多年後在某一個黃昏葉香中的恍惚埋下伏筆。


    夕陽下,她站在台階,背靠著夕陽,麵朝著高山,微風拂過她的臉頰,搖曳起她的裙擺,她眺望著遠處的高山,像是在想象著外麵世界的樣子,盼望著,盼望著。


    在鄉野,池塘邊,有風的傍晚,有人抽著煙,有人在抖著木鍁,而她,任風撫動她的發辮……


    匆匆而過的旅客,突然看到這一幕,內心一悸,就像缺失的一部分突然找迴,汙濁的靈魂有了被洗淨了鉛華一樣,溫柔且安心……


    積極生活的人身後就閃爍著光,於微風朝暮間,小小的動作掀起裙擺都是一段美妙的舞蹈,像是跳在雲上的小鹿般輕盈。


    落日的餘暉染紅了整個校園,梧桐揚著樹葉,陽光下,葉子閃閃發光,仿佛一片金色海洋,梧桐也在餘暉中顯得更加壯觀,像一座巨人屹立在大地上。


    女孩背著落日餘暉,甩動著胳膊,風兒拂過她的裙擺,她像是一隻自由的鳥兒,在麥田中飛舞,天真且無憂,夕陽透過她的身影,讓人看不清她的臉,正如人記憶中記不清的童年。


    忽有往事掛心頭,轉眼山河已成秋。


    “瓢羹兒,我美嗎?”


    “湯粑兒美極了,瓢羹兒能認識湯粑兒,是他一生的驕傲。”


    “瓢羹兒的生日禮物。”


    “謝謝湯粑兒。”


    ——————


    陸靜媛呆呆立在後麵,夕陽與霞光交相輝映在她的臉上,風也吹動她的裙擺和發絲。


    空中飄揚的楓葉像是為那個女生慶祝的煙花,那個女生爽朗的笑著。


    那個女生好美,好像一個更小的女孩兒,一如幾歲時模樣。


    青春永駐在她臉上。


    那天傍晚,小小的人兒就站在那,霞光化衣,微風輕勾裙角,揚起一捧沙,幻成一幅畫。


    身後啊,也有一個小人兒,也在夕陽下,隻是身後,無沙、也無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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