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跟向暮嘮嗑完,那邊顧綰又去找了蘇淩彥。


    蘇淩彥看到顧綰就準備掉頭離開,然,顧綰卻是徑直上前走到蘇淩彥身邊,平靜道,“不用躲我,我準備離開了,來跟你道個別。”


    蘇淩彥方才停下腳步淡聲道,“珍重。”


    顧綰笑了笑,“珍重。”


    經過蘇淩彥身邊時,卻突然捂住鼻子,用不經意卻又恰巧能讓蘇淩彥聽到的聲音道,“好臭,暮子怎麽受得了跟他住一屋啊……”


    聞言,蘇淩彥全身一僵,不可抑製的抬起袖子放在鼻尖輕嗅……


    安排完了一切,顧綰這才牽了綠洲百姓送的馬帶上幹糧從綠洲出去。


    她看了眼一望無際的冰川雪國,手拍了拍自己掛在身上一側的醫箱,淡淡道,“以後,就你陪著我了。”


    往後餘生,她將踏遍大山大河以救死扶傷為己任,至於遇不遇得上良人,不刻意、不強求,一切隨緣……


    *


    蘇醒過來頭頂一個大包的譚繼得知顧綰離開大哭不止。


    蘇淩彥則剛好借著要安撫譚繼的借口不迴去睡覺,他主要是怕被向暮聞到了自己身上的臭味。


    向暮也覺得正好,沒了蘇淩彥她今晚剛好可以偷偷跑出去洗個澡,明日拘著蘇淩彥離開綠洲遊蕩在北境,還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洗澡呢。


    是以,夜半三更,平常人都在酣睡之時,寂靜的溫泉邊出現了一道身影……


    茵茵水汽中,靠著溫泉壁小憩的蘇淩彥微微睜眼,就見一道纖瘦的身影走來。


    蘇淩彥蹙眉,低頭瞥了眼從自己胸膛一閃而過的蠱王。


    如今他的身體愈漸虛弱,越來越控製不住在他體內橫衝直撞的蠱王,他倒是不介意跟來人一起泡泉,但如今他這副詭異的模樣若是被人看了去怕是要起事端。


    但此刻起身逃離亦是來不及。


    好在溫泉夠大,他減弱唿吸隱藏在其他處也行,遂沉入水底,遊入了角落。


    溫泉邊上的向暮警戒地四下張望一番,沒有看到其他人心中大喜,喜滋滋地脫了衣服跳下水。


    一入水,就被泉水恰到好處的溫度激得舒適地舒了口氣。


    另一邊剛剛悄無聲息浮出水麵的蘇淩彥聽到舒氣聲情不自禁一怔,來人竟然是向暮!


    蘇淩彥更不願出去了,他可不想讓向暮看到蠱王在自己身上到處散步的可怖場景,屏住唿吸,隻希望向暮能快點泡完走人。


    向暮泡了一會兒,滿身舒適,警戒感也跟著降低,見溫泉這般大,來此泡澡不遊個泳可惜了,於是開始撲騰水花在水裏遊來遊去。


    蘇淩彥內心叫苦不迭,隻能跟水鬼一般無聲無息地躲著向暮。


    她遊到了左邊,他就沉入水下偷偷摸摸遊到右邊,她遊到右邊,他又得沉入水下偷偷摸摸遊到左邊,還不能發出聲響、還不能氣息過重……


    好在水霧彌漫,向暮遊泳又帶起水花四濺,是以,向暮始終沒有看到藏來藏去的蘇淩彥,蘇淩彥也始終未曾看真切向暮。


    向暮終於洗好遊累了準備迴家睡覺。


    蘇淩彥靠在溫泉後方鬆了口氣,隻聽前方的水麵浮動,水霧彌漫間,蘇淩彥隱隱約約看到向暮站起了身,本以為自己的煎熬就要結束。


    誰曾想好巧不巧地刮來了一陣寒風,風將溫泉上的水霧衝散,而原本朦朦朧朧的背影此時清晰地映在了蘇淩彥的眼簾。


    皮膚瑩白似透亮的珍珠……不,重點不在於膚質,而是那婀娜的背影、纖細的腰肢,根本就不屬於男人!


    恍惚間,腦中開啟了一幅久遠得即將塵封的記憶。


    那年驪山書院,少年們剛經曆一場激烈的蹴鞠比賽,在驛館休息時,他曾不經意間闖入一個陌生的房間、看到一個令他從此魂牽夢縈的背影。


    那女子左肩處跟向暮的一樣,有一塊極小不起眼的疤……


    蘇淩彥內心大震,急切地想要看個真切,然,寒風過去,溫泉四周又恢複了嫋嫋霧氣,而向暮已然上了岸披上了衣服。


    向暮哼著小曲悠哉走遠,而蘇淩彥則久久怔在了原地。


    那年看到的背影是她?


    她……是女子?


    怎麽會?怎麽可能!


    不,他定是看錯了。


    蘇淩彥從溫泉中躍起穿好衣服迅速朝綠洲跳躍而去,無論如何,在死之前,他都要弄清一個真相……


    待到向暮洗洗幹淨,一路看星星看月亮悠哉悠哉地推開門迴到家時,就見自己床上已經躺了一人。


    向暮蹙眉,“你不是說要跟譚繼一起睡麽?”


    蘇淩彥撐起上半身,平靜道,“他老人味太重了,我睡不習慣。”


    繼而拍了拍床側,“快上來睡覺吧。”


    向暮也不扭捏,畢竟她早跟蘇淩彥睡慣了,當即脫了鞋子便上了床。


    一上床蘇淩彥就攔腰抱了過來,向暮輕喝,“兩個大男人睡覺,抱什麽抱?!”


    蘇淩彥饒有意味地挑眉,“你不是說你身上暖,要溫暖我麽?”


    向暮微怔,好吧,她自己挖的坑埋自己不過分,於是鬱悶地點了點頭,“行吧。”


    接著側著身子閉上眼睡覺。


    但向暮感覺到身後抱著自己的人,胸口跳動起伏激烈,那激烈程度她想忽視都是不行。


    所以,蘇淩彥今夜究竟怎麽了?


    向暮留了個心眼。


    正睡得唿吸均勻迷迷糊糊之間,忽感背後那人身形微動。


    向暮原想這人估摸是要去如廁,並不予理會,不曾想那人橫在她腰間的手突然小心翼翼地移動,向她胸口試探而去!


    向暮大驚,當即翻身,一個巴掌就扇了過去,誰知手卻被早有準備的蘇淩彥一把抓住。


    “你要幹什麽?”向暮怒問。


    蘇淩彥的目光從向暮精致的臉上滑落到衣襟微敞袒露的鎖骨間,他喉結滑動,啞聲道,“確認一樣東西。”


    繼而內力一湧,強行便欲去拉扯向暮。


    向暮早已不是驪山書院那個柔弱不能自理的世子爺,經過在綠洲這幾日的休養,體內玄力也已恢複了近五成,當即冷霜即起,迅速將蘇淩彥的胳膊凍住!


    但蘇淩彥不知怎的,竟絲毫不怕,瘋狂運轉內力,不要命地震開了向暮在他胳膊裏遺留的冰霜。


    看到這般決絕的蘇淩彥,向暮也是很懵,“你到底怎麽迴事?”


    “阿淩隻想確認一件很重要的事!”蘇淩彥繼續運轉內力將向暮一把摁到床上,向暮發現,兩人才短短幾個交手間,卻似乎扯到了蘇淩彥體內某道極重的傷,他瞬間變得麵無血色虛汗淋漓,脖頸處一塊凸起劃過,在他皮膚上留下一道蜘蛛網似的青紫……


    向暮不知道,有些事對於蘇淩彥而言,如果現在不確認清楚,以後大約是再也沒有確認清楚的時間了。


    在向暮看到蠱王劃過短暫的愣神間,蘇淩彥一把撕開了她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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