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霄竟道:“姑娘和少俠是怎樣想的?”


    柳惜見道:“難道我在風雲簿上留了名,你們便不怕我把風雲簿的事宣揚出去?”


    莫霄竟道:“那不一樣。扶疏四傑是扶疏嶺武功最好的幾個人之一,頗受我家主人看重,姑娘若能勝了他們,那足可證你也是個絕勝武人,咱們風雲簿若得這樣的能人宣揚,那是喜事。”


    楚雲岫道:“你們怎可這樣分別相待,難道武藝稍遜的就合該死嗎?”


    莫霄竟揚起下巴,道:“咱們隻是心敬真豪傑!”


    柳惜見道:“真豪傑可不依武功強弱來評,強而惡者,也配稱作豪傑嗎?”她望向適才蒙浮差退走的方位,又道:“蒙浮差武功夠強了吧,可他拿了你們主人之物,害你們苦苦追尋,這也算豪傑?”


    莫霄竟思量片刻,道:“姑娘所說不無道理,那姑娘和少俠是要選哪一條生路呢?”


    楚雲岫氣道:“你們也太狂妄了……”柳惜見微微揚手,叫他禁言,楚雲岫這便不再往下說,柳惜見道:“莫大俠,我們性命不由外人主宰,向來都是在自己手裏的。”


    莫霄竟向身旁人瞧了一眼,這才正眼來瞧柳惜見,問道:“姑娘這話是什麽意思?”


    柳惜見朗聲道:“萬古山莊弟子可與同道切磋、討教,甚至你死我活的拚殺,就是不會屈膝求饒。”


    莫霄竟暗忖片刻,道:“姑娘想是錯解咱們意思了。”


    柳惜見隨即問道:“我哪裏錯解了?”


    莫霄竟道:“咱們主人特意設了這三條規矩,便是想要多保下幾條性命,別無他意。隻要姑娘勝過了咱們扶疏四傑,那不僅無禍,反是大大的添光啊。”


    柳惜見冷笑道:“多保下幾條性命,何為保?”


    莫霄竟不言,鐵宛蘇道:“姑娘倒說說,何為保?”


    柳惜見道:“我以為,我受外患之危,你助我解危,這是保。可如今卻是你將禍患加諸我身,要我自解危局,否則非生必死,這叫害人。”


    鐵宛蘇道:“規矩就是這麽條規矩,你想怎麽辦吧?”


    柳惜見道:“你們的規矩,哼,非生必死,非生必死,如此規矩,便是得生,那也與求饒無異。”


    楚雲岫道:“不錯!”


    光頭道:“不錯什麽不錯,咱們何時把禍患加你身上了?”


    柳惜見橫眼過去,道:“我昨日路過一包子鋪,聽一買包子的客人和老板說,他媳婦給他生了個大胖小子。我離得近,這聲音是自己傳來我耳朵裏的,我沒想著偷聽。”


    莫霄竟笑笑,道:“姑娘是想說,怪咱們自己說了風雲簿的事了。”


    柳惜見道:“不錯,那風雲簿既如此緊要,你們又知咱們在側,何不閉口不提。便是要說,也可把咱們叫走了再說,再不成,你們換個地方打架說話也好啊。咱們又不知你們風雲簿要緊,又不知你們風雲簿連著這麽個規矩,又沒讓說風雲簿的事,你們自己說出來啦,我們無意聽到,就要承受你們的規矩之威,這不是你們把禍患加在我們身上嘛。”


    那手拿釤鐮頭戴草帽的道:“咱們規矩向來如此。”


    柳惜見道:“你們這叫恃強淩弱。”說著,順目掃過身前的莫霄竟五人,又道:“咱們萬古山莊從不畏強,我與師弟一無錯,二不是扶疏嶺的人,更不用你們的規矩懲戒!”


    莫霄竟冷眼道:“姑娘是要怎麽辦?”


    柳惜見道:“讓我們走!風雲簿的事,咱們絕不外泄。”莫宵竟一揚手,素清、鐵宛蘇幾人散開來,將柳、楚二人圍住。


    莫宵竟道:“絕不能便讓你們這麽走了!”柳惜見斜目睨著他,道:“是嗎?”話音未落,她身形一晃,侖換成虛,轉到莫宵竟身旁去。莫宵竟看柳惜見白影梭來,退了兩步,聽得兵刃出鞘之聲,當即便覺頸上一涼,他垂眸一看,柳惜見已將一把長劍架在自己脖頸上。莫宵竟心中一顫,暗道:“這女子好快的身法。”


    柳惜見道:“無意之過,閣下何必苦苦揪著不放。”她說完這話,那麵素清厲聲道:“柳惜見,你把咱們莫長老放了!”


    柳惜見扭頭迴去一看,隻見素清用峨眉刺抵了楚雲岫腦袋,一旁還有鐵宛蘇拿了鬼頭刀抵住楚雲岫前胸。素清、鐵宛蘇心思極靈,柳惜見身動之時,兩人立時便也拿兵刃指住了楚雲岫要害。素清先舉了峨眉刺從右過來,楚雲岫往左閃躲,可左旁還有鐵宛蘇,他也正提刀迎上,兩麵夾來,楚雲岫便被製住。


    柳惜見看了楚雲岫一眼,暗悔方才行動前沒將楚雲岫拉上。她也有思慮不周之時,適才隻想著擒王,心一急便忘了楚雲岫,以致同伴受製。


    柳惜見看眼下情形,是如何都免不了一場惡鬥了,笑了一笑,道:“諸位果然好功夫。”說著便把劍從莫宵竟頸上收迴鞘中。


    素清、鐵宛素兩人卻仍不收迴兵刃,柳惜見眸光驟冷,迴望莫宵竟,道:“莫大俠,我這個人,向來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莫宵竟摸著脖頸道:“是嗎?”


    柳惜見瞧他不令素清等人收迴兵刃,心上更來了氣,麵上笑著,直盯著莫宵竟道:“是啊。”一麵說,她手一揚,便有兩粒東西飛了出去。片刻後,隻聽素清和鐵宛蘇各哀叫了一聲,兩人手中兵刃掉下,都微躬了腰捂著右手。楚雲岫脫困跑到柳惜見身邊,莫宵竟、光頭與那拿釤鐮之人一齊圍上來,柳惜見拉了楚雲岫,往那光頭的來向飄忽過去。莫宵竟張目看去,隻見那光頭被撥倒在地,而柳、楚二人已越到兩丈之外。


    那光頭罵罵咧咧起來,道:“狗娘養的,你輕功倒不錯!”他自罵著,莫宵竟聽前麵似有物夾風而來,聲音微不可聞,眼往前一看,見一物點衝光頭飛來。他踢起鐵宛蘇的鬼頭刀提在手中,衝上前去格擋那物。


    猛然間,聽得“當”的一聲輕響,一紅色物事從鬼頭刀上撞落掉地,莫宵竟仔細往地下一看,那掉落的物事是顆紅色的珊瑚珠子。他一愕,低頭往自己腰帶上看去,隻見自己腰帶左邊上綴的紅色珊瑚珠子已被削下五六顆。


    柳惜見擊打素清、鐵宛蘇的都是珊瑚珠。她方才要從莫宵竟脖頸上撤劍迴來時,瞥眼見莫宵竟腰帶上縫綴著珊瑚珠,撤劍之際,順帶收割了幾粒下來。後素清等人不放楚雲岫,莫宵竟得意縱容不管,柳惜見便把這珠子當了暗器發出去,打掉素清、鐵宛蘇兵刃。那光頭言語不堪入耳,柳惜見便又發了一顆珠子去打他,原也想小施懲戒,可被莫宵竟擋了下來。


    莫宵竟看著腰帶上珠子,半晌不抬頭言語。


    那光頭道:“有本事,打一場!”


    柳惜見道:“你,不夠咱們打的。”


    那光頭怒道:“少說大話!”


    鐵宛蘇也道:“來來來!”


    莫宵竟忽地喝了一聲,各人靜下。他步上前來,道:“柳姑娘,放了你們那是不能的。”


    柳惜見似笑非笑,道:“我可以堂堂正正和你們打一場,互相切磋討教,生死憑本事,卻別再說,我選了你們那什麽狗屁的生路!”


    那光頭道:“你說的和選了咱們第三條生路有什麽分別!”


    柳惜見向那光頭看去,目光如電,那光頭聳聳肩,道:“本來是嘛。”


    柳惜見嘴角一撇,冷笑一聲,道:“你既要這麽說,那便要知道,未必是你們給我生路,若是我給你們生路呢。”


    那光頭道:“嗬,好大口氣。”


    莫霄竟一言不發,那使釤鐮的道:“柳姑娘說的不錯,咱們便改做互相切磋,不過輸的一方,要以性命相抵。”


    柳惜見道:“好,咱們兩方各出一個人來,要生要死都隻比試這一人,不連累其他。”


    那使釤鐮的道:“就這麽辦?”


    莫霄竟臉現為難之色,看向那使釤鐮的漢子,道:“陳大哥,這……。”莫霄竟話未說完,那光頭便道:“是啊,陳武,你做得了主嗎。”


    陳武道:“便聽我的,主人怪罪下來,我頂著。”


    楚雲岫走近柳惜見身邊來,道:“我來和他們打。”


    柳惜見道:“我想的主意,沒有叫你去冒險的道理。”


    楚雲岫道:“可咱們還有大事在身上。”


    柳惜見道:“萬古山莊的榮辱也是大事,我自有把握,你無須擔心。”楚雲岫急道:“可要是有個差錯……”


    柳惜見道:“那你便直接去複州找蹇師叔還有符師叔他們吧。”


    楚雲岫聽罷,氣道:“不成。”他一說完這話,卻聽莫霄竟他們幾人那邊也有人大聲道:“不成!”


    柳、楚兩人不由得向莫霄竟、陳武諸人看去,隻見那和尚拍了拍陳武肩膀,莫霄竟同陳武低語,不多時刻,莫霄竟便轉來同柳惜見道:“柳姑娘,咱們可以以切磋為名,但若是你們輸了,你和你師弟都得死,自然,你師弟是可以同你一起上場比試的。”


    楚雲岫拍拍胸脯,道:“好!”


    莫霄竟又道:“柳姑娘你們要是贏了,你和楚少俠的姓名,都記在咱們風雲簿上。”


    楚雲岫問道:“那要是你們輸了呢。”


    那光頭道:“我們不會輸。”


    楚雲岫道:“未必!”


    柳惜見也道:“是啊,莫大俠,要是你們輸了,那要怎麽說。”


    莫霄竟、鐵宛蘇、素清幾人你瞧我我瞧你,那和尚道:“要是我們輸了,我把我的命給你,隨你發落。”


    柳惜見道:“這不夠吧。”


    那光頭道:“你還想怎樣?”


    柳惜見道:“我和我師弟是兩個人,你們隻出一條命來賭嗎?這未免不公平。”


    陳武道:“加上我,要是我們輸了,我的性命,你們也拿去。”


    素清道:“這……,從前咱們都沒這樣過。何苦要傷自己呢。”


    那光頭道:“咱們不會輸的。”


    莫霄竟微微蹙眉,思想片刻,道:“好,便是這麽辦?”


    柳惜見轉頭正要同楚雲岫交代兩句,又聽莫霄竟道:“柳姑娘,不過需再等等,和你們比試的人還沒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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