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簾風道:“是何事?莊主不妨直說。”


    常澤道:“金芒劍是西方武林的重寶,西邊武林人人迎奉,縱是金門向章大俠買了來,常某還是怕多惹腥臊。如今這劍要交到萬古山莊,還請彭大俠立個契據,寫明這劍乃是金門花錢所購,堂堂正正歸金門所有,而今用於交換被困於萬古山莊的同門,此後歸萬古山莊所有,諸事合理合道。”


    彭簾風聽罷,向任浮生和張圭看去,三人一同的為難,若是立了契據,來日起了紛爭,那自己三人與金門必要陷入亂局,若不立契據,又難以救迴眾同門。遲疑半晌,任浮生道:“這契據便讓我來立吧。”


    彭簾風與張圭俱都向他瞧去,任浮生道:“這劍是在下同章大俠買來的,我來立契據。”彭、張二人知他是為了攬下日後的麻煩才出麵,心中雖都讚他顧全大局,但均不敢出片言隻字與他一起擔責。


    常澤看著這任浮生,隻三十上下的年紀,但全身透露一股正氣,他也甚讚佩。便笑道:“好,便由任老弟來立契據,公羊伐前輩和菩提尊者、還有荊州的荀湛荀大俠幾日前到府上來為呂大俠他們求情,我把他們留到了今日,便是想在換劍之日請他們做公證人,如今要立契據,也請他們做個公證吧。”


    任浮生道:“好,常莊主請他們三位出來便是。”


    常澤同蔣生道:“蔣師弟,你去將公羊大俠、荀大俠和尊者請來。”


    蔣生答應著去了,萬古山莊的兩個弟子拿來紙筆,等公羊伐幾人一到,常澤向幾人言明立字據一事,幾人情知那金芒劍來路不大正當,本想推托,但常澤央之再三,無奈之下三人隻得答應了。任浮生便在眾人之前立下字據,他不敢多代金門,在契據上凡有大相關處,盡皆書上自己姓名,最後一張契據寫下來,買劍、以劍換人的種種事都由他承擔了下來。


    彭簾風還怕常澤不滿此據,心中難安,不想常澤一看,竟沒說什麽,將那契據給三位公證人瞧了,便讓常夫人收起來。


    張圭深覺自己舍棄了任浮生這一同門,過意不去,立好了字據後,便走近任浮生,拍了拍他肩頭。任浮生衝他點點頭,轉過頭去,同常澤道:“常莊主,這契據也立了,可否放了我呂師兄他們。”


    常澤道:“三位帶上這金芒劍和銀票隨我到東陽湖去接你們師兄吧,等接到了你們師兄,你們再將金芒劍給我。”


    彭簾風幾人大喜,收了金芒劍便隨萬古山莊眾人去東陽湖。彭簾風、張圭、任浮生生怕萬古山莊再設什麽圈套,一路都在暗暗提防。行了兩盞茶的功夫,到了一花園的拐角處,便見前頭有個弟子匆匆跑來,神色看去甚是慌張。


    常澤看這弟子無一點沉穩之氣,微感不悅,但想有外人在此,不便訓斥,便想等事後再找他來訓導。不想那弟子徑直到了自己身前,躬身道:“稟莊主,有人闖東陽湖囚室。”


    萬古山莊眾人一驚,常澤問道:“是誰?”


    那弟子道:“不知道那人身份,是個老太婆,還有個少年和一個白衣姑娘。”


    常澤夫婦一聽,便知是車懷素師徒三人。程秀、鹿關秋等卻不知這三人是誰,還以為是金家派來的,當下都向彭簾風幾人看去。


    常澤道:“蔣師弟、洪師弟,你們快去東陽湖那邊攔著。”蔣生和洪滄齊聲應“是”,便各自展開輕功往東陽湖行去,常澤則領了眾人緩步前行。但那地距東陽湖也已不遠,沒過多時常澤一幹人便也到了。


    到時,見車懷素正和洪滄鬥在一處,梅渡言與蔣生對招,白珍已被萬古山莊弟子拿住了,押在一旁。


    原來車懷素看常澤夫婦一去不歸,知覺被耍,一怒之下,便抓了三個弟子威脅探問,得知車飛瓊被囚在東陽湖的牢室中,便帶了梅渡言和白珍過來,想要將車飛瓊救迴。


    除了常澤夫婦和柳惜見,眾人初見車懷素,一時還不明她來曆,及至看了她武功招式,才漸漸猜出她身份。車懷素卻也不是凡庸之輩,與洪滄交手還占了上風,若不是被蔣生同看守牢室的弟子們阻攔,隻怕已闖進大門去了。


    常澤道:“話常某先前已和前輩說的明白,如今前輩還來渾鬧,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


    車懷素道:“哼,我救我徒弟,有什麽是不是的。”


    常澤道:“我關擅闖萬古山莊的奸邪之徒,前輩若要橫加阻撓,那可別怪晚輩無禮了!”


    車懷素道:“沒叫你有禮!”


    常澤雙目精光一閃,如鷹般向前飛撲,眾人見他身形微晃,竄入洪滄和車懷素二人之中,將兩人分隔。他兩手揮擺,化解車懷素攻招。車懷素斜進兩步,向常澤麵門抓來。常澤右手急出扭拿車懷素手腕,左腳踏前,踩她腳背。車懷素出招的快捷不及常澤,腕骨被常澤扣住,一隻腳移得快,沒被常澤踏住。當下她又出左掌拍向常澤肩頭,卻被常澤身上內力一震,甩了迴來,整一隻左臂已被震得隱隱生痛。


    車懷素一隻手腕被常澤拿住抽不迴來,左手強忍痛楚再向常澤右腋下擊去。常澤眼明手快,使出一招“推波助瀾”拂開她左手來攻,一腳往她小腿上擊去,車懷素見狀,翻身而起,一腳踢向常澤右肩肩頭。常澤忙放脫她手腕,旋身避讓,從車懷素身旁掠過時,一指點上她右臂。這一點並非點穴,也非要傷她,隻是叫她知道,我足有能對付你。


    各人看常澤所使招式質樸無華,但招招製敵,不由得都暗暗歎服。金家來的三人更是駭然,心想常澤對付車懷素這樣一成名已久的前輩仍是輕鬆自如,他能稱霸一方,果真是有道理的。


    車懷素也沒想到,常澤武功精強至斯,她一脫了常澤拿縛,便瞧向萬古山莊餘人,心道:“常澤我尚自對付不得,今日他還有許多幫手在這,要救飛瓊是難了。”思想間,眼光掃到站在常夫人身旁的柳惜見,忽然一計上心,當即一掌擊向常夫人。


    常夫人一驚,自己若避開車懷素這一掌,那勢必要傷到身後的人。當下不及思索,便也提掌欲與她來掌相抗。不料車懷素掌至中途,竟而易向,劃使向了柳惜見。常夫人覺悟過來,車懷素乃是聲東擊西,真正要攻的是柳惜見,但此時反手去攔已然遲了片刻。


    柳惜見看車懷素一掌向自己肩頭襲來,也使出一招“推波助瀾”將她手拂開。柳惜見使出的“推波助瀾”淩厲不及常澤適才所使,但靈巧卻有過之,這一拂推,竟撥開了車懷素掌擊。車懷素大驚,沒想到柳惜見一個年輕弟子也有如此功力,竟能躲開自己一擊。她一生高傲,受了如此挫敗,不禁起怒,一腿飛踢向柳惜見小腹。柳惜見抬手往車懷素小腿上劈下,車懷素見勢不妙,收迴踢腿,一甩自己左手寬袖,她運上了內力,袖出帶風,並散逸出一陣白塵。


    柳惜見鼻中鑽入一陣幽香,情知不妙,想別過臉去時已晚了,身子已軟綿綿的不聽使喚,劈向車懷素小腿的手輕輕垂了下來,車懷素迅捷無倫的提起柳惜見身子,向後一躍,遠離萬古山莊眾人。


    車懷素武功不弱,在萬古山莊也就常澤與鹿關秋兩人能勝她幾招。隻是她一來便遇上常澤出手,心緒憤激之下便有些喪氣。柳惜見避開她一招更給她添了幾分灰心,加上萬古山莊諸人在側,若是不盡快拿下柳惜見難以收場。她袖中放有一種叫“三日醉“的迷藥,這時情急下便發出迷藥將柳惜見迷暈了抓到手中,以做要挾。她武功本高出柳惜見甚多,與柳惜見交手最終定會取勝。但她適才見柳惜見出手亦是不凡,情知要勝了柳惜也不是一時三刻的事,別說在一兩招內拿下她,便是三十餘招能不能將她製住尚是疑問。而柳惜見身周又有許多長輩,要是一耽誤片刻眾人一齊擁將上來,再想拿住柳惜見便難了,因此便使上了迷藥,隻求速速將她擒住。


    車懷素出招轉攻柳惜見隻在片刻之間,萬古山莊中兩個武功勝過車懷素的俱都離柳惜見遠了,餘人行速又不及車懷素,是以竟無一人救得柳惜見。


    柳惜見隻覺自己身子被人提起,眼前天旋地轉,腦中昏昏沉沉,漸漸地便沒了知覺。常澤看自己徒弟被車懷素提了在手,便欲上前營救,車懷素卻提起右掌放在柳惜見腦袋上,沉聲道:“常莊主你要是敢過來,我便把你徒弟拍成肉泥。”


    常澤隻好住步,問道:“前輩想要怎樣。”


    車懷素得了柳惜見這麵盾牌,便想道:“聽梅渡言說,這小丫頭知道戴將軍,還知道小鄭國,反正有了她在,常澤也不敢逼得太過,不如先拿了這小丫頭去盤問盤問,再拿她來換飛瓊。”想到此處,便說道:“常莊主你抓了我徒弟,我也抓你徒弟來玩玩。莊主你不放飛瓊那也沒什麽,隻是你徒弟也得隨我到我家住個三年五載的。飛瓊什麽時候迴來,我便什麽時候放了你徒弟。要是我家飛瓊在你這有個什麽閃失,那你的徒弟也別想要了!”說罷,便提了柳惜見,飛踏上右邊的高牆,縱躍行往遠處。


    梅渡言趁萬古山莊眾人呆立之際,趕忙攜了白珍手跟隨車飛瓊之後,一同出了萬古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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