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雲吾聖僧用了多大力,張斂完全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隻感覺迎麵而來的氣流幾乎要將自己的身體撕裂。


    就這樣不知道飛了多久,終於,速度漸漸慢了下來,陸地也終於出現在張斂的眼前。


    一座大坑,張斂落在一片海灘上,砸出一座大坑來。


    終於,站穩後,張斂重新感受體內靈氣的流動,一點點將被撕裂的身體修複。


    那麽,這是哪裏?


    狀態恢複後,張斂沿著海灘前行。以他的遁速,一個小時便繞了一圈,得,又是一座孤島,這還沒人接應。


    然後,張斂看到了海島上聳立的一座高山,幾乎占據了九成範圍的高山直入雲端,看不到盡頭。


    一座孤島上竟有如此高山,張斂十分好奇,既然自己已經迷失了方向,不如就在這裏探索一番。


    這時他才發現,整座海島都處於禁空英語,無法飛行,這讓張斂更加好奇了。爬吧,反正不是沒爬過山。


    還是那一次,李元龍的父親來孤兒院捐贈,帶著大家去爬附近的綠城山。那是張斂第一次爬山,一步步踩在一眼望不到頭的,被無數路人雙腳磨得平整的石階上,張斂感覺十分疲憊。


    就在他停下來喘口氣時,一直腳猛地踹在他屁股上。“快走!”隻聽李元龍惡狠狠地說道,引起周圍一片歡笑聲。


    剛吃過教訓的張斂不敢反抗,大叫一聲,朝著看不到的山頂發起了衝鋒,引來陣陣更大的歡笑。


    綠城山不高,張斂很快就衝上了山頂,但眼前的無名高山很高,沿著山壁環繞而上的台階像是他曾經的生活。圓形的每一步都是一個轉角,每一個轉角都一模一樣,生活在繼續,轉角也在繼續。知曉了希望為何物後是看不到希望的,隻能一步步向上,向著自己也不知道的終點。


    不知走了多久,台階上的靈壓越來越強,到後來,每一步的邁出都無比艱難,一秒,還是一年,張斂已經失去了時間的概念。


    雲端之上,依舊是望不到頭的高山,依舊是盤旋而上的台階,依舊是越來越強的靈壓。


    我在幹什麽?穿過雲端,張斂找迴了思考的感覺。這是考驗嗎?但沒人出題。


    原來是我太無聊了,張斂恍然大悟。茫茫大海是他無法飛躍的,從海中汲取靈氣補充自身需要極高的境界,他做不到。沒別的事做,隻有眼前望不到頭的高山,走吧。


    張斂繼續向上,承受著越來越強的靈壓。終於,在連腳下的雲層都看不到的高度,張斂再也邁不動腿,他的靈力徹底被榨幹。


    失敗了嗎?張斂抬頭望著遠遠超出視野的不知在何方的盡頭,突然間,靈壓消失了。


    對啊,沒有靈力就感受不到靈壓,就像地球上的凡人,是不會被修煉者的靈壓影響的。


    活動了一番腿腳,張斂再次開始攀登。台階是嵌在山壁上的,每一級之間都有不小的空隙,完全以凡人的方式攀登難度極高,稍有不慎就容易墜落。


    張斂爬得很慢,在看不到一眼望不到底的半山腰上,小心翼翼地挪動著。


    夜空中,漫天的繁星越來越近,盤旋的台階像是一條天路,通往絢爛的星空。氣喘籲籲的張斂不時停下來休息,欣賞這從未見過的美景。兩道交錯的銀河,是鑲滿寶石的深淵,引誘著貪婪的旅人一步步深入。深淵的四周,是揮舞著閃亮翅膀的精靈,將無辜的旅人從深淵的誘惑中拯救出來。


    張斂看入了迷,差點一腳踩空。嚇出一身冷汗的他趕緊收束心神,繼續前進。


    終於,當他拖著疲憊的身軀邁上最後一級台階,撲倒在了一座平台上。勉強翻過身來,張斂看著依舊閃耀的星空,沉沉地睡了過去。


    當太陽重新升起,張斂也睜開了眼睛。


    位於山頂的平台並不寬廣,周圍有五頂帳篷,中間有一座下凹不足2米,最大直徑不過3米的半球形坑洞。


    居然有人住在這裏?張斂很是好奇,於是朗聲詢問是否有人在。


    沒有得到任何迴應,等一等吧。山頂沒有靈壓,張斂開始盤坐吐納,恢複靈力。


    這一等,就到了晚上。


    “歡迎來到觀星會。”張斂睜開眼睛時,一道低沉的聲音傳入耳中。


    “觀星會?觀星會!”張斂叫到,頓時想起了曾經與瀟灑大仙的對話,整個天靈界最為神秘組織,自己居然在他們的地盤?


    “對,這裏是觀星台,天靈界的最高處。”張斂轉過身去,找到了聲音的主人。


    一名身材修長的男子出現在張斂麵前。男子將自己的麵部隱藏在兜帽下,手持短杖,他身邊的原本是坑洞的地方被一張圓盤覆蓋。光滑透亮的圓盤像是一塊屏幕,倒映出整片星空。


    “這是什麽?”張斂問道。


    “神器,寰宇星盤。”男子迴答:“世間萬千事,盡在此中,你看。”


    張斂望向寰宇星盤,意識瞬間被吸了進去。世間萬象走馬燈一般出現在他眼前:血煞子正在血隱門總壇發號施令,指揮手下四處殺戮;雲吾聖僧與雲玄、雲吾聖僧苦戰後身受重傷,正在休養;而李元龍,正盤坐在一團灰白色的火焰邊修煉……


    我是誰?我在幹什麽?張斂腦袋一陣眩暈,眼花繚亂的他歪歪扭扭,意識開始一點點溶解。


    突然,被人從背後拉了一把,張斂的意識瞬間迴到體內。


    男子拍了拍張斂冷汗直冒的背部:“以你目前的境界不能多看。”


    張斂心有餘悸地點點頭,不敢再多看一眼。


    沉默了許久,張斂終於開口:“我……”話語戛然而止,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


    “我會送你離開這裏,站上去吧。”男子用短杖指了指寰宇星盤,“記住,閉上眼睛,否則你會迷失其中。”


    男子拉著閉上雙眼的張斂的手,輕輕走到寰宇星盤上。踩在寰宇星盤表麵,張斂沒有絲毫感覺,仿佛自己懸空而立。


    隻聽男子吟唱道:“山之巔,海之淵,顛倒吧,世界……”


    撲通,如落水一般,張斂“掉”進了寰宇星盤中,然後是一陣天旋地轉,無數的海水灌入口鼻。


    啊呀!張斂一個撲棱,鑽出水麵。


    睜開眼睛,什麽都看不到,置身於一片沒有絲毫光亮的世界中,一種極度壓抑的感覺充斥張斂的身心。


    放出神識,四麵八方全都是瀑布,深淵,絕對的深淵。而在這深淵之中,似乎有什麽恐怖的東西在注視著自己,隨時可以將自己吞噬。我究竟在哪裏?張斂內心驚唿,不過比起多想,先出去更重要。


    周身靈力湧動,在恐懼的驅使下,張斂一下子竄出水麵,跳到一塊裸露而出的岩石上。


    與觀星台一樣,這瀑布從下往上看不到盡頭,極強的靈壓也不允許他飛行。張斂隻好順著從瀑布中冒出來的岩石一點一點向上跳躍。


    終於,不知道跳了多久,靈壓漸漸稀薄,一絲亮光映入眼簾,看來要到頭了。


    勝利就在眼前,張斂奮力一躍,伴隨著尖銳的破空之聲,他跳出了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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