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斂終於可以開始著手渡劫了,他走出洞府,揮動雷引刃複製品,無數道天雷瞬間落下,將方圓十裏內的所有靈獸全部驚動。看著空中的落雷,感受到強大的靈力波動,靈獸們紛紛開始逃竄。大約一小時後,張斂再也感覺不到此地有任何靈獸的氣息。


    揮動天火烈刃,張斂將山頂削地平平整整,看上去更像是一座平台。


    落在平台中央,張斂屏息盤坐三天三夜。第四天的清晨,萬裏晴空驀然一道驚雷落下,正中懸浮在張斂頭頂的雷引刃複製品,後者一陣嗡鳴顫抖後恢複了平靜,而張斂猛然睜開雙眼,問天第一劫終於到來!


    前一秒晴空萬裏,下一刻烏雲密布,滾滾天雷在雲層中翻騰,猶如憤怒的上古巨獸蓄勢待發。


    張斂心念一動,源源不斷的靈力注入雷引刃複製品中,後者以自身為中心擴散出一道屏障將張斂護在其中。


    護罩成型的那一刻,一道天雷劈下,張斂腳下的土地一陣顫抖,而護罩和張斂本人卻安然無恙。雖然沒受到任何傷害,但張斂感覺自己的靈力流失了將盡一半,這還僅僅隻是個開始。


    張斂倒也不驚慌,翻閱過灰袍僧的心得,他已經有所準備,剛才隻是用雷引刃複製品來防備第一波天劫的偷襲。


    收起雷引刃,張斂周身青光一閃,烈焰戰甲出現在身上,第二道天雷接踵而至,轟在張斂身上直接將地麵砸出一個大坑。


    張斂在坑裏站起來,灰頭土臉,雖然氣息依然雄渾,但烈焰戰甲已經破損。


    第三道天雷咆哮著,不給張斂任何思考的時間,攜著萬鈞之勢落下。張斂天火烈刃劈向天雷。


    驚天動地的轟鳴聲響徹天地,整個山頭炸裂開來,張斂懸浮在半空中,天火烈刃竟被削去了一半。


    根據灰袍僧的心得,突破問天境的這第一重雷劫持續時間很短,雖然特別猛烈,當初他隻經曆了兩道天雷,然而這兩道天雷幾乎要了他的命,靈器寶物也被摧毀得幹幹淨淨。


    看著自己破損的烈焰戰甲,感受著體內幾近枯竭的靈力,張斂估摸著這雷劫應該結束了。


    然而事情哪有那麽簡單,隻見天空依然烏雲密布,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跡象。張斂忽略掉了灰袍僧心得裏不起眼但最為重要的一句話,“尋道問天,代價之大遠非一個人所能想象”。張斂本以為這句話隻是灰袍僧的感慨,不想卻是一句精準的陳述。


    又一道天雷落下,這次張斂周身烈風環繞,迎頭而上,然後整個人被天雷打了個對穿,從萬米高空一路跌落地麵,周身被雷電灼燒,焦黑的皮膚滋滋作響。


    顫顫巍巍地站起來時,又一道天雷落下,這已經是第五道了,張斂躺在地上,提不起絲毫力氣。但天雷看樣子遠未結束,第六道即將落下,張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收迴四季神風,進入心劍狀態。


    就在張斂進入心劍狀態時,天空中的雷雲瞬間消失,然而雷聲卻一刻也不曾停歇。


    靠著心劍狀態的支持,張斂站了起來,目光淩厲地看向天空,什麽都看不到,但能明顯感覺到一道新的天雷衝擊而下。張斂對著無形天雷的方向劍指點出,然而那無形天雷直接穿過了張斂的身體,直直劈入他的劍心。


    兩眼一黑,張斂暈了過去,雷聲就此消失,一切都恢複了正常。張斂仰天躺在地上,渾身如焦炭一般,閉著雙眼,看不出生死。


    夢中,張斂又見到了自己的師傅道可。張斂依然躺在地上動彈不得,而道可就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張斂急切地想要站起來,可渾身沒有絲毫力氣,靈力也徹底枯竭,心劍狀態也早已無法維持,渾身上下唯一能動的隻有眼珠。


    張斂從未感到如此無助。


    嚐試多次無果後,張斂發現道可的身形開始漸漸遠離自己,頓時一陣氣血上湧居然順利張開了嘴。


    “師傅……”張斂看著道可,然而後者並沒有迴話,隻是看著他,身體朝遠處飄去,眼神中略帶著失望搖了搖頭。


    眼下著急也沒有用,張斂念及於此,閉上了雙眼,靈力枯竭無法用神識的他開始用心感覺自己的身體。隨著意識的深入,張斂感受到了心髒的跳動,血液的流動,每一寸皮膚在空氣中的壓力,他漸漸地找迴了自己的身體。


    隨著身體感覺的恢複,張斂終於緩緩坐了起來。當他站起來時,道可已經飄出了百丈遠。雖然隔著很遠,但張斂能感受到,道可臉上的微笑和讚許。


    就在這時,張斂見到道可對著自己遙遙一指,一根細長的火線衝入自己的眉心。


    ……


    “啊!”張斂突然一聲驚叫。


    “你在幹嘛!”身邊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轉頭一看,赫然是李元龍。


    張斂一臉奇怪地看看李元龍,又看看四周,發現自己竟然身處一片奇異的空間內,與李元龍一前一後坐在一座小舟上,張斂在前李元龍在後。


    “你突然發什麽神經?要去異世界就這麽興奮嗎?”李元龍沒好氣地說道。


    異世界……我在幹什麽?張斂納悶兒,我不是剛剛還在渡劫嗎?沒錯,我是求道境圓滿,感受了一下自己的氣息,張斂更納悶了。


    突然,後背傳來一陣刺痛,張斂低頭,發現一截漆黑的刀刃穿出自己的胸膛。


    “李元龍,你……”張斂痛苦地轉過頭去,發現一臉獰笑的李元龍。


    “去死吧,你這種臭屌絲也配和我師出同門?也配和我一起闖蕩異世界?也配和我平起平坐?你也配?你也配?”李元龍大吼,他的手中不斷出現新的漆黑短刀,他一麵咆哮一麵將短刀插入張斂的身體。


    短刀名為深空刃,是李元龍修行的功法神裂斬所附帶的神通,這也是道可的獨門功法。


    李元龍的偷襲太過突然,短短數秒張斂已經失去了反抗的力量。


    “你。”李元龍站起來,一腳將張斂踹倒,搞得小舟一頓搖晃。


    “去死吧……”李元龍仿佛要將自己的牙齒咬碎,一隻腳踏在張斂的臉上,使勁轉動著腳尖,雙手每一條指縫間都夾著一把漆黑的深空刃:“這次我看你往哪裏逃……”


    我不想死,癱倒的張斂手指動了動,一縷心火沿著身體鑽進李元龍的褲腳中。


    突如其來的鑽心劇痛讓李元龍忍不住尖叫,收腳後連退好幾步到小舟的尾部。


    李元龍退開的同時,張斂一陣血湧上頭,捏緊雙拳,張嘴吐出一大口鮮血,含著血沫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


    “死到臨頭還這麽聒噪。”李元龍冷哼一聲,正準備繼續出手。


    突然,一道雷鳴響徹,隻見時空通道上方布滿了濃厚的雷雲。


    “天劫?你竟然強行引動天劫!”李元龍驚唿。


    張斂顫顫巍巍地扶著小舟內壁站了起來,在半邊被踩癟的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要死,就一起死。”說著,他撲向李元龍。


    吃驚,但並不緊張的李元龍眼見張斂撲來,猛地一腳踹出,將張斂踢飛出小舟。


    被踢飛的張斂帶著頭頂的雷雲落入了時空通道中“什麽玩意兒,還拉我一起死。”李元龍冷哼一聲,斷定張斂已死的帶著滿足的笑容坐迴了小舟。


    不知過了多久,時空通道的盡頭出現了,穿過去後,李元龍站在一座塔頂。幾名身穿火紅色長袍的人站在麵前,似乎在等待著他。


    “你們不應該是兩個人嗎?”一人問道。


    “沒有,就我一個,走吧,帶我去宗門。”李元龍冷冷地說道。


    “是。”紅袍人恭敬地迴答,帶著李元龍消失在了塔頂。


    ……


    落入時空通道中,張斂終於迴憶起了一切。


    他被李元龍偷襲,為了拚命強行引動天劫,落入了時空通道。


    不知為何他沒有死在天劫下,他活了下來,身受重傷,來到了靈山,被劉家人發現……


    “你,”混沌與虛無中,一道沉穩的聲音傳來:“有兩個選擇,一,迴到被偷襲前,你製止了李元龍,與他一同來到天靈界,以神火宗弟子的身份重新開始;二,你接受發生的一切,在釋迦大陸完成渡劫,接受新的生死考驗。”


    “我……”重傷狀態下的張斂說不出話,隻能用思維傳達想法。


    我,張斂,孤兒出生,遍吃人間疾苦,嚐盡生活百味,一帆風順對我來說是遙不可及的奢求,那不是屬於我的道路。我的道路,是失敗者的道路,是卑微之路,但正因如此,我能看到更多,看到身居高位者的傲慢,和被他們的傲慢所掩蓋的事物,我從不放棄,我也從不後悔,我走過的路,便是我選擇的路!


    “恭喜你……”沉穩的聲音再次響起,將混沌重整,將虛無填滿,在祂的庇護下,張斂安然閉上了雙眼。


    重新睜開眼睛,張斂端坐在平台上,周遭的一切都沒有改變,他依然在釋迦大陸上,他的洞府依然在腳下的山中。


    一種新奇的感覺充斥張斂的身心,有劫後餘生的欣喜,有找迴記憶的恍然,更有得到力量後的滿足。現在,他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麽。


    雲吾聖僧答應過他,一旦突破問天境,就送他去五行大陸。迴到洞府收拾好東西,換上自己原本的服裝,幾年來的雲遊裝扮幾乎讓他忘記了自己原來的樣子。


    是時候去宗門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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