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阿信的倒數仿佛有魔力一樣,竟然引起了眾人的注目、更是協調了心跳的節奏。


    “二十七!”螻蟻一聽不到,螻蟻二也聽不到,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屬於枷鎖盜團一方的螻蟻二正處於絕對優勢。


    “二十六。”阿信的這一聲不再激動,而是轉作興奮的低吟,像是看到獵物、留下口涎的獵豹。


    這是捕獵的前一秒,也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二十五。”“砰!”雙聲並至,柳涯心看到代表壁壘盜團的螻蟻一忽然發難,不知從哪掏出一把短短的匕首,猛地向螻蟻二的頭刺去。


    “二十四。”阿信的聲音依舊淡淡的,沒有任何起伏。


    螻蟻二膚色較黑,頭往左一甩,便躲掉了這一擊。


    隨後立刻鯉魚打挺,不讓敵人趁勢撲倒。


    “應該刺胸口的,刺頭很容易躲。”阿仁在身後惋惜道。


    “贏不了嗎?”柳涯心用水汪汪的無辜眼睛看著阿信。


    “二十。”阿信不應,隻是繼續著倒數。


    螻蟻二趁著甩頭,左手用力抓住對方的胳膊,拉近距離,右手借腰力急速抽出腰間的刀,平砍向螻蟻一的肋下。


    這是戰前的規矩,枷鎖是理虧的一方,所以在對方未使用武器之前,不得使用武器。


    “十九。”


    螻蟻一被抓住右手,無法躲避,但他也有他的辦法。


    “全身決。”螻蟻一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默默調動聖力,在自己的右半身凝出一具鎧甲。


    “咚!”金屬刀碰在聖力凱甲上,立馬被彈反。


    螻蟻二的右手全麻,迴不過來勁,就連刀都險些掉在地上。


    “枷鎖一方,靈巧、經驗、智慧都高於對方,隻是力量、體力,都太弱了。”阿德在一旁閉上了眼。


    “十七。”此聲就像一句發號施令,螻蟻一不知從哪又掏出一掛皮鞭,伸展之後竟然達到了三米長。


    那螻蟻一,一邊躲避敵方的攻擊一邊用長鞭觸及他,躲不掉的就硬接。


    而螻蟻二根本摸不著他,被長鞭連續的鞭打身體,雖然傷害隻到皮不到肉,但卻疼痛難當。


    漸漸的,螻蟻二被激怒了,而這一切,僅僅用了七秒。


    “十。”阿信淡淡的語氣中,終於顯露出一絲笑意。


    還有十秒!柳涯心從未如此相信過一個人,這場戰鬥僅剩十秒,不會再多了!


    “九。”“吼!”螻蟻二大吼一聲,不顧鞭打,往螻蟻一猛撲過去,脆弱鞭子無法阻擋他的前進。


    他的皮膚緊繃,血液沸騰,疼痛帶來的副作用降到了最低。


    “八。”螻蟻一“恰巧”被逼到了死角,根本躲閃不及,被螻蟻二撲倒。


    “怒極攻心,這個人已經忘了自己的優勢在哪了。”柳古雲歎息著搖頭。


    “七。”螻蟻一與螻蟻二扭打在了一起,柳涯心看不清具體發生了什麽。


    “六。”螻蟻二忽然右腳蹬空,開始抽搐,柳涯心仿佛看到了有鮮紅在噴射、流淌。


    “五。”阿信數著最後五秒,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四。”螻蟻二發出驚恐的喊叫,瘋了一般要站起來,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已經無力再戰了。


    “三。”柳涯心注意到枷鎖一方的觀戰者已經絕望了,有些甚至已經起身要離開。


    他們難道不是好弟兄嗎?柳涯心想不通,因為他還沒想明白一個道理。


    沒人會和死人做朋友,尤其是這個死人隻有在死前有用的時候。


    “二。”那位螻蟻二的抽搐開始變緩,手腳地亂抓也開始變慢。


    裁判拉開鐵門,靠近選手二人。


    “一。”他走在賽場上,腳踏著還冒著熱氣的鮮血。


    他隻踢了那人幾下,便知此人已經完了。


    “零。”“壁壘方勝!”


    隨著裁判的判斷,比賽結束了。


    螻蟻一將身上的屍首推開,麵無表情地走出鐵門之外,他悵然若失,表現得不像一個勝利者。


    柳涯心看著他的背影,死者血液沿著地麵蜿蜒地爬行,爬到了擂台的四麵八方,滴在柳涯心的鞋邊,他仍沒注意到。


    柳古雲注意到了,急忙拿出幹淨的絲綢手帕,低身去擦。


    “少爺,一賠一點五,翻倍乘三,在下這就找人拿錢。”阿德起身,禮貌地微笑道。


    “不著急。”柳涯心目送著那個人,迴到了壁壘的陣營中。


    沒有歡唿,沒有吵鬧,他們僅僅是一共離開了,就像偶爾同路的陌生人。


    柳涯心又低下頭,看著認真擦拭著鞋的柳古雲。


    他想到了之前的那個女孩,她說的話仍然在柳涯心的耳邊迴蕩。


    若我非我,那我現在會是如何?


    是台上那個正在被分屍,方便清理的那個?


    還是艱難取勝,沒有歡唿的那個?


    如果我不是柳家主族的繼承人,我會看到什麽樣的世界?


    若我非我……


    ……


    孟文昊走在天兆城的康莊大道上。


    他沒想到鄭大哥的愛人會是她。


    但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他是鄭凡鬆,誰也阻擋不了他。


    而他所想要得到的,身為弟弟的自己也必須支持。


    孟文昊想到了盧天潤,他還在被關在死牢中。


    不過相比較鄭大哥的難度,還是自己這邊壓力比較小一點……


    孟文昊居然有些慶幸,自己所愛之人隻是進了死牢。


    “孟哥!”一個聲音忽然出現,阻止了孟文昊前進的路。


    孟文昊沒有迴身,隻是抬起眼皮,淡淡說道:“周老弟。”


    他當然知道這是誰的聲音。


    周公明嘿嘿笑著,貼近了孟文昊。


    “你也跟鄭大哥聊過了?”


    “你知道還問我?‘也’是什麽意思?”孟文昊翻了一個白眼。


    “那行了,走吧,咱們去你家聊聊。”周公明抓著孟文昊的手,往孟家大院拽。


    “聊什麽?”“你不是聰明嗎?猜猜唄?”周公明眼角彎彎,顯得有些奸詐。


    “我又不是鄭大哥,天天就愛猜你們的心思!”孟文昊的身板消瘦,隻得被拉得在街上奔跑。


    “我見到鄭大哥的戀人了。”


    此言一出,周公明身形頓下,迴身不敢相信地問道:“你在開玩笑吧?”


    “沒有,我真見到了。”孟文昊的聲音壓得很低,以示此事的重大。


    “他……什麽時候?”“我沒問,看到她,我沒敢問。”


    “誰?誰這麽大牌?”周公明皺眉問道:“你都不敢說她的身份?”


    “不是不敢說,是不能說。”孟文昊搖搖頭,說道:“你可以去找鄭大哥,他應該很高興地帶你過去。”


    “這事不重要,我要去你家躲幾天。”周公明正色道,對他來說這事比較重要。


    “你又犯什麽事了?”孟文昊不免一陣頭疼,他想安靜地算算柳涯心的具體行程時間,不想被打擾。


    尤其是周公明,吵吵鬧鬧不安分,雖然周公明不會吵到自己,但下人會不停的通報,那才真是煩人!


    “沒什麽事,就是錢提前花完了,去你家賴幾天。”


    “為什麽找我家!雷哥剛迴來,你不如找他去聽聽奇聞異事?”


    “你家的茶好喝,還有你不知道雷哥現在在哪嗎?消息還真不靈通啊。”周公明鄙夷地說道:“雷哥進祖廟了,正在接受傳承呢。”


    “等他從祖廟出來,可就是雷家家主了。”


    ……


    “阿信哥,”柳涯心試探地問道:“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如果得罪了,我先行賠罪。”


    “你小子我挺喜歡的,盡管說吧!”阿信大方地笑道。


    他當然感受到了後麵幾人那赤裸裸的惡意,但阿信卻隻當亂風過耳,畢竟他現在才是最接近柳涯心的人。


    他不是不知道這話不敬,但是他不想敬。


    “你若是那些螻蟻,你會怎麽做?”


    阿信聞言,低頭一笑說道:“幹嘛若是啊,本來就是啊。”


    “大小從來都是相對而言的,就像我對城主來說,就是螻蟻一般的人物。”


    “那你現在是怎麽做的呢?對於他們……”柳涯心不甘心地追問道。


    “不管,反正也管不了,”阿信雙手交叉,隨意地放在自己的後腦勺上,瀟灑地說道:“做好自己,這就很難了,哪有功夫去做他人。”


    柳涯心沒聽懂阿信的意思,但阿信無疑是說得很清楚了。


    所以他沒有追問,隻是記在心裏默默地咀嚼。


    “你肯定在想,你該怎麽做,對不對?”阿信忽然主動說道:“在你這個年紀,我也糾結過,但是長大是個好東西。”


    “有些事,長大你就知道了,現在糾結沒意思。”


    這是柳涯心最不喜歡聽的話之一,所以他沒有迴應阿信的建議。


    就在柳涯心不斷沉思之際,幾人一起到了聖鬥場的倉庫。


    這裏收藏了聖鬥場經營之後所得的所有奇珍異寶。


    而這幾人卻似閑庭信步般闖了進來,根本沒有過多的手續。


    那些守門的人,見到阿德便馬上立正行禮,比柳涯心見過的天國軍還要嚴肅。


    “請進,大少爺。”阿德推開一扇小門。


    這個場所有二十四個倉庫,四六坐落,而阿德開的門是通往總指揮台樓的。


    每個倉庫都有十五米高,寬有三十,長卻是難以目測。


    “少爺,這些是倉庫裏貯藏的東西名錄,您看有什麽急需的。”阿德極其懂事地呈上了一遝手掌後的紙遝。


    柳涯心紅臉咳嗽幾聲,說道:“這樣吧,你這有什麽難解的難題,我可以迴答一下,再收取相應報酬。”


    雖然柳涯心很貪,但是這種往兜裏猛送的,還真讓人不好意思拿。


    無人迴應。


    “最好關於天寶的。”柳涯心補充了一句。


    這是什麽新型吃拿卡要的方式嗎?阿仁內心波瀾不驚,這樣的人他在天兆城見多了,這不過是個由頭,洗錢罷了。


    “都不問嗎?那我就先問了。”阿信又一次站了出來,笑說道:“你和城主大人是什麽關係?”


    “阿信,這話太失禮了!”阿德立馬訓斥道,但是語氣不重,他在試探柳涯心對阿信的態度。


    果不其然,柳涯心擺擺手,說道:“這個問題太簡單了。”


    “我的爺爺,和你們的鄭老爺,是最好的兄弟,就像.......”


    柳涯心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說道:“就像你們之間的關係,或者說還要深。”


    阿仁聽到此話,卻隻是輕歎一聲,而阿信則是“嘖”了一聲。


    而阿德則是低頭沉思,抬頭說道:“既然如此,我也想問一個問題。”


    “阿德哥請說。”柳涯心轉過頭看向他。


    “您對這一行還滿意嗎?”


    這算什麽問題?柳古珊心裏不免一陣鄙夷。


    “這算什麽問題?”柳涯心笑罵道:“重新提一個,而且這個名錄太複雜了,不夠明朗簡潔。”


    最主要的是,上麵沒什麽想要的,而且鄭爺爺也警告過自己了。


    柳涯心這話沒有說出口,隻說道:“我在法仁聖鬥場,曾為其鑒定過幾件聖寶,收取其中一件作為報酬。”


    “今天,我們也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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