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地一聲雷,劈得柳涯心步步後退。


    柳涯心的內心在劇烈顫抖。


    沒有任何天聖牌可以清晰的表達出這種感情。


    看到柳涯心一個趔趄,似是要倒,柳古珊急忙扶住柳涯心的胳膊。


    “怎麽了?少爺?”柳古珊焦急地問道。


    柳涯心嘴唇微顫,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頭昏腦漲,隻感覺天旋地轉,雙腳抓不住地,手上則更是用不上力氣。


    “少爺,來,先坐著。”柳古珊這麽說,可周圍也沒有椅子。


    幸好柳問忠還沒走,他察覺到這裏的異樣,迅速在行李中搬出一個箱子,扶著柳涯心坐在上麵。


    柳涯心的氣息變得短暫而急促,像是重症病人一般。


    “少爺,怎麽了?是不是我說錯話了?”柳古珊害怕地說道,她的身子也跟著顫抖。


    “不是,我……我沒事。”柳涯心這麽說著,但拉住柳古珊的手依然不放開。


    他生怕一放開自己就會支撐不住倒下。


    柳古珊感受到少爺在依托著自己,她雙腳站立,此時絕不容自己腳滑。


    “明天……明天婚禮……”柳涯心想要調整自己的唿吸,胸膛微微起伏。


    自己該怎麽辦?柳涯心不知道,他第一次經曆這種事。


    對!若是家族聯姻,想必此二人並不同意吧!


    柳涯心在很多書中看過這種故事。


    “古珊,這兩人之前就相處多時嗎?”


    “根據我們的報告來看,顯然並沒有,但那個吳道生在北城很有名氣,算得上人盡皆知了。”


    是了!是了!他們原本就不認識,怎麽可能會有感情!


    機會!自己還有機會!


    “古雲古沐呢?”柳涯心靜下心來問道。


    “在下已發出信號,此時估計二人已經在趕迴北城分堂的路上了。”柳古珊答道。


    “那我們走吧!”柳涯心站起身來,迴頭對柳問忠說道:“問忠叔,我有事先走了。”


    “少爺盡可放心,這些雜事不必掛念,我會處理!”柳問忠躬身說道。


    柳涯心點點頭,便讓柳古珊帶路,二人騎著馬向北城支流的本部飛奔而去。


    在北風的涼意下,他的頭越發昏漲了。


    ……


    “計劃就是這樣,你們聽清楚了嗎?”柳涯心說完,望著眾人。


    “聽是聽清楚了,可是少爺,這計劃有必要如此複雜嗎?為什麽要一直拖著那個吳道生?”


    柳古珊不解地發問道:“您想得到洪樂蓉,直接大大方方的進去不就行了。”


    “大不了直接搶,後續就交給我們來處理。”


    “是啊少爺,”柳古雲也隨聲附和:“這個洪樂蓉之所以嫁進吳家門,不過是因為家族需要罷了,隻要少爺開出更高的價格,她不就是您的了嗎?”


    她也不是物品,不存在誰是誰的。


    柳涯心剛想如此辯解,便想到這話和這些人說了沒用,因為他們真的把自己當物品。


    “你們怎麽就不懂少爺的心思呢?”柳古沐衝他們翻了翻白眼。


    “你們以為少爺會喜歡一個什麽都沒有的女孩嗎?明年,哦不,今年就會開天寶大會了,這個吳道生可是實力選手,自然要先去試試這個吳道生的聖道之心以及實力。”


    “如果他為了一個女子便百般矯情,自然配不上冠軍的名次。”


    矯情和冠軍有什麽關係,冠軍是要給實力強勁的選手,和性格沒關係。


    柳涯心瞥了柳古沐一眼,也不知道這人是明白還是裝傻。


    “你們怎麽理解都行,隻要把事給我辦好!”柳涯心冷聲道:“在我發信號之前,拖住吳家,拖延他們的婚禮!”


    “我再重複一遍,執行我的命令,別自作聰明。”


    “是!少爺!”三人齊聲答道。


    “出發!”柳涯心說著,拿過柳古雲給的地圖,率先踏入去往洪家的路途。


    ……


    洪家的門檻倒是修得很高,大抵是今年剛翻新的。


    和吳家一起合作之後,洪家也確實幡然一新。


    柳涯心念叨著,繞著洪家的大院,沿牆往後堂走去。


    就是這了!柳涯心拐到一個洪家大院的東北角,雙腿微微下蹲,右腿一發力,便飛爬上牆頭。


    可柳涯心雖有足夠的力氣,卻平穩不足,差一點摔倒,還踢掉許多磚瓦。


    這引起了洪家安保人員的注意,有幾人也迅速竄上了房頂。


    柳涯心瞥眼看到了上房的幾人,右手一抖,便出現一個白玉大盤子。


    約有兩指厚,上麵有許多空洞,不規律地排列著,像是一個針線包。


    柳涯心將玉盤擲出,那玉盤如同飛鳥一般,在空中劃出一道白色的弧線。


    玉盤飛到那幾人中間,從洞中噴出白霧,幾人聞之即倒。


    柳涯心右手往迴一拉,那玉盤就像被絲線牽著,又迴到了柳涯心的手中。


    “嗬,洪家的安保就這水平,”柳涯心不滿道:“還不如我呢,要是我做她的保鏢……”


    旖旎幻想,無邊無際,如桃花春風,如醉人佳釀。


    “呸呸呸!我是做大事的人!”柳涯心呸了幾下,但掩飾不住內心幻想後的竊喜。


    此時的他,也不過是一個喜歡妄想的猥瑣小人。


    就在這時柳涯心聽到了屋內傳來的話語。


    “小姐,你現在當真是北域最美的人了呋!”女孩說完,笑聲隨之而來


    “講什麽呢呋!別瞎說!”雖阻止,柳涯心仍能聽出其中的喜意,不免神色一黯。


    “我說的呋真的,小姐,你這模樣,就算是北域之陽柳古沐少爺來看,他也要愣住了呋!”


    “真的?”“自然是真的呋!小姐您真是太美了。”


    柳涯心歪嘴一樂,居然還能聽到熟人的名字。


    從房頂一點一點地向下移動,柳涯心悄悄地摸到了一個開著的窗戶。


    難道是為我留的?這個時候,他難免冒出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其實最寒的冬季已經過去,此刻正好剛開春之時。


    開窗引些春風進入,卻不料引來了毛賊。


    柳涯心倒掛在屋簷上,目光透過枯黃的糊窗紙張,往屋內看去,看到一個背影,還有幾個小女孩在為她打扮著。


    “好了小姐,過會就該有人來接您了呋,我們先出去了。”


    “好,那桃兒你們就先出去吧!”


    門被輕輕帶上,洪樂蓉用深唿吸平複自己的心情。


    自己這麽年輕,居然就要出嫁了。


    對方是那個北城的畫道天子,自己曾遠遠的見過他一麵,就在他的畫展上。


    他的畫展吸引了成千上萬的人參觀,而他卻站在自己的畫作前翩然獨立,仿佛世間萬物與他無關。


    雖然去參觀他的畫展,是閨蜜強行拉著自己去的,但她去了才看見了他真人。


    正如傳聞中說的,極具北域人特有的清晰骨相,十分俊美。


    那時的他雖然還年輕氣盛,簡直是神采飛揚,瀟灑之極。


    他不迴答任何人的問題,隻是如尋常遊客,在瀏覽著自己的畫展。


    臉上頗現書生秀氣,但眼神卻很堅毅。


    總而言之,是個超帥的人!


    洪樂蓉這麽想著,臉上增添一抹紅暈。


    她雖從未與對方相處過,但她卻並不反對這門親事。


    一是為家族而婚嫁,成就感油然而生。


    二是對方也不差,自己也算得上高攀了。


    至於愛情,總歸是需要時間的。


    就在她心猿意馬之時,悄然間,柳涯心摸進了屋子,躡手躡腳地走近洪樂蓉。


    洪樂蓉麵前有一個銅鏡,她看到身後有個冒出的人。


    忽然冷汗從頭上冒出,洪樂蓉急忙站起來轉身,剛好與柳涯心對上了眼。


    “你!你是誰呋?怎麽進來的?”洪樂蓉驚恐地問道。


    “我?我是誰不重要!”柳涯心急忙辯解道。


    直到被她用驚恐的眼神盯著那一刻,柳涯心才如夢初醒,冷汗濕透了背襟。


    不得不說,此刻的自己,簡直是太猥瑣了!


    柳涯心看到她驚恐的表情仿佛看見了土匪惡霸。


    他好是懊悔!自己隻想著再見她一麵,想要個答案,一時昏了頭,才想出這麽一個餿主意。


    但現在顧不得猶豫了,柳涯心左手一伸,抓住洪樂蓉的胳膊,那種柔軟讓柳涯心的內心猛然顫動,不敢用力,生怕扯痛了她。


    下一秒,柳涯心定住心神,微微低頭,右手往頭上一伸,用力往前扯,就像撕扯包住身上的網。


    一刹那間,僅此二人,陷入黑暗之中。


    九階場地天寶——九暗子夜時。


    “這是哪裏呋?你要把我帶到哪?”洪樂蓉甩了幾下胳膊都沒有甩開柳涯心。


    她內心的恐懼愈發加深,任何一個人被另一個人代入無邊的黑暗,都隻會恐懼。


    “我沒有惡意!”柳涯心急忙辯解道:“我們曾見過,在你家的那個驛館裏。”


    快想起來!柳涯心內心焦急地渴望著,他多麽希望洪樂蓉想起來他。


    “住我家驛館的多了呋!”洪樂蓉也略微平靜下來,在黑暗中,她也隻有看著柳涯心。


    然而定睛一看,才注意到,擄走自己的人不過是個小孩模樣,隻與自己齊高。


    “我是……我是……就是……就是……就是那天……”柳涯心啞口無言,他竟也忘了與她相會是哪一天了!


    “快把我放迴去呋,我還要結婚呢呋!”洪樂蓉有些急了,她不敢想象吳家來人卻接不到自己的後果。


    這句話宛如一記重錘,砸到了柳涯心的胸膛,柳涯心不得不吐出一口氣,連咳幾聲。


    “你真的喜歡那個吳道生嗎?”柳涯心下定決心,終於說了一句完整的、冷靜的話。


    他來到這,隻是為了一個結果。


    洪樂蓉從未想過這個擄走自己的人會問這個問題。


    “我……我……反正不討厭呋!關你什麽事,快把我送迴去!”洪樂蓉也不知道答案,隻好無奈地喊道。


    她也不敢直接說謊,害怕這個實力強勁的孩子看破自己的謊言。


    “好!也就是說不喜歡對吧!”柳涯心心跳極快,麵部潮紅,他終於要問出那個問題了。


    可他其實已經知道那個結果了,他隻是想聽她親口宣判自己感情的死刑。


    “我喜歡你!跟我在一起吧!”柳涯心說完,在心裏長籲一口氣,終於說出來了。


    此時一刻,他隻覺得結果如何已經無所謂了。


    “你喜歡我,管我什麽事呋!我不喜歡你!”洪樂蓉冷麵如霜。


    “那我和那個吳道生......”“那肯定是他啊!”洪樂蓉此刻倒是倔勁上來了。


    她之前半生,從未自己做過自己的主,現在周圍一片黑暗,所有的親戚與家人都不在場,自己終於能放肆一會了!


    “我就算不認識他,也聽說過他,也見過他!”洪樂蓉這些心思從未跟人說過,即使是忠誠的侍從,即使是慈祥的父親。


    此時也不知哪來的勇氣,對一個惡霸說這些,恐怕是已經對自己被解救不抱希望了。


    “他比你帥氣得多!比你高大得多!比你有才的多呋!”洪樂蓉越說越覺得吳道生得好,麵前這個人怎麽也比不了。


    “而你卻是一個莫名其妙的流氓呋,無緣無故地將我擄到這裏,自顧自地問我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呋!”


    “我倒是想問問你呋。”洪樂蓉一指點到柳涯心的肩膀上,修剪後的指甲尖依舊戳痛了柳涯心。


    “你怎麽認為我會喜歡上你的呋?”


    是了!這就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柳涯心提起右手,掩捂住自己的眼睛,抹得手背上盡是濕潤。


    這是必然的結果,自己明明知道的!明明知道的……


    “你說的沒錯。”柳涯心左手一擺,整個黑暗霎時被驅散,二人此刻還在房間內。


    柳涯心後麵正好有個凳子,柳涯心坐在那裏,雙手抱著頭。


    他覺得此刻自己應該痛苦流淚,可卻隻能眼圈通紅。


    洪樂蓉看到柳涯心這副樣子,不知怎的,覺得自己說得有些過。


    但自己沒錯,是這個小流氓先對自己無禮的。


    不過自己活到現在,也是第一次有同齡的男性說喜歡自己。


    “你快走吧呋!你這個樣子,我永遠也不會喜歡上你地呋!”洪樂蓉並未立即大喊,隻是冷靜的對柳涯心說道。


    “謝謝,我解脫了,祝你幸福!真的,祝你幸福。”柳涯心站起身來,一躍從窗戶躍出。


    他的事已了,該發信號,通知柳古雲他們了。


    而且,他也該去吳家喝上一口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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