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麵一度沉默,連戴依風都沒想到他們會是這種關係。


    柳涯心更沒有想到。


    他們都以為二者隻是朋友。


    但轉念一想,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孟文昊年約一百五六十,正值青春正當年,戀愛之煩惱也必會隨之而來。


    自己的天命之人呢?現在又在哪裏?


    柳涯心忽然陷入了一種想要異性陪伴的渴望。


    “孟哥,戀愛是什麽感覺?”


    柳涯心不自覺地問了出口。


    “還沒確定呢!”孟文昊的小臉一紅,羞笑道:“可別亂說。”


    柳涯心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燒,又拽著周公明的袖子,低聲問道:“周哥,那你呢?有目標沒?”


    周公明的小胖臉一紅,眼神有些躲閃,又有些黯然,低聲說道:“有,就是人家看不上我。”


    柳涯心雙眼一亮,這樂子越來越大了


    他剛想往深了問,卻又被戴依風的話拉迴了現實。


    “孟老弟,這就是你找我的理由?”戴依風冷笑道:“恕我直言,現在的你,有些膚淺。”


    這理由膚淺嗎?柳涯心有些不忿。


    他曾在小說裏,看過很多為愛癡狂的故事,也為其感動過。


    “如果你是想讓盧天潤出獄,不好意思,我做不到!罪犯就是罪犯,絕不能因為他與你相戀,就說明他是清白的!”


    戴依風直言告知,他不怕少一個盟友。


    隻有少數人知道,他從沒有偷過東西。


    “不,我隻想讓戴家付出代價,盧兄出獄一事,還勞煩不到你。”孟文昊陰沉著臉,手握拳,緊的就像是要攥出血來。


    “那你想讓戴家付出什麽代價?”周公明緊張的問了一句。


    “目前的戴家家主,必須死!”孟文昊的眼中充滿著血絲,閃過一個文人不該有的殺意!


    柳涯心渾身抖了一下,下意識地挽住周公明的手臂。


    但柳涯心的眼神卻瞟往戴依風,畢竟目前的戴家家主,是他的父親。


    而戴依風看起來,反而是此刻這裏最平靜的人,眸子中沒有波瀾,說道:“雖然動機不同,但至少我們目的一樣。”


    反了反了!柳涯心內心大震,這是人說的話?


    “話說你剛才說的劫獄,我還真有點感興趣……”戴依風眯起眼睛看著孟文昊。


    “是啊!”孟文昊直言不諱地笑道:“我就是要劫獄,有本事就來阻止我!”


    “哼!”戴依風冷冷地說道:“你的事以後再說,現在如何解決我爹比較重要。”


    “戴哥,那可是你父親啊。”柳涯心的聲音有些凝重。


    這是戴依風的家事,按理說,柳涯心不該插嘴,但他覺得應該提醒一下。


    “那又如何,國法被他鄙視,公平被他侮辱,正義被他踐踏,我是替祖宗,斬殺這個身上纏了無盡冤魂的人。”


    “他把律法與正義對立,致使多少忠勇之士受不白之冤?”


    戴依風語氣很平靜,他早就想通這件事了:“我與他的法理不同,所以我要鏟除他,不需要其他理由。”


    “奧,對了,這後麵還有沈家在他旁邊給他站台!他們沆瀣一氣,我遲早也要清算!”


    “柳弟,”孟文昊岔開話頭:“柳家離開天兆城這些年,天國的情況有些變化,幾乎可以說是隻有兩家治國,戴家主內,熊家主外。”


    “其他十古氏的存在感微乎其微,隻有在自己所主管的境內才有話語權,當然,這是正常的,我們應該如此。”


    “而熊家、戴家,”孟文昊頓了頓,繼續說道:“他們自己都沒有發現,他們出圈了。”


    “我可不怎麽覺得,”戴依風打斷了孟文昊:“國有國法,十古氏本來就應該歸國法管轄。”


    “看看,看看。”孟文昊終於笑了出來,用合起來的扇子指著戴依風:“我就說了,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出圈了。”


    “這兩個都是暴力的代表,隻是方向不同。”孟文昊緩緩說道,他似乎又迴到了那個翩翩少年的狀態。


    “所以通過暴力解決其中一個,就可以敲山震虎,讓另一個也不敢太過放肆。”


    “最好是先解決熊家!”


    “因為熊家比戴家更加暴力,而戴家則比熊家更難纏。”


    “戴家的事,你們就不必操心了。”戴依風自信地說道:“我已經有了不拖泥帶水的辦法。”


    “那麽,就剩一個問題了,我們如何讓熊家心服口服?”孟文昊又提出一個問題。


    “如何?”柳涯心下意識地問道。


    “對付熊家,隻有一個辦法!”


    “在神決的武鬥場中,戰勝熊亦玉!”


    孟文昊說完,環視周圍人的反應。


    戴依風輕歎一聲。


    周公明扶額無奈。


    唐青絲傷心蹙眉。


    柳涯心抬頭疑惑。


    “我知道你們認為太過艱難,但沒辦法。”


    “這不是最簡單的辦法,但卻是最穩妥的辦法。”


    “隻有這樣,熊家才肯聽我們的!”


    孟文昊自問自答,但柳涯心並不覺得這是個答案。


    神決,是天國最神聖的決鬥,由天帝做裁判的最高級決鬥,僅適用於十古氏之內。


    神決的內容不限於武鬥,也有製造、法律等等十古氏其他主營內容。


    一般是雙方共同商定對決內容。


    以天帝做裁判,才能讓熊家徹底的心服口服,也能讓約定最大限度地執行。


    很有道理,可是……怎麽可能贏呢?柳涯心苦笑。


    “而這場戰鬥最重要的,就是柳弟你!”孟文昊嚴肅的看著柳涯心,表情中沒有一點開玩笑的味道。


    “我?”柳涯心問出口的一瞬間恍然大悟,這才知道,爺爺的真正目的。


    原來是讓我與熊家去戰鬥嗎?!


    ……


    我特麽真是日了狗了!柳涯心內心在咆哮,他一直以為段三爺是誇張的說辭。


    “這是你爺爺以及他們兄弟畢生的目標,我們會幫助你的!”孟文昊這才坐下,盯著柳涯心說道。


    你能幫什麽?跪下求熊姐打輕點,給我留一口氣?柳涯心現在已經說不出話來了,隻有笑。


    不知道氣的還是苦的,柳涯心的身體有些發痛。


    “我們現在這裏有著十古氏之五!足以逼迫熊姐和你決鬥!”孟文昊笑著攤開手。


    戴依風笑著說道:“準確來說,是四個半,我隻算半個。”


    “不是,等等!”柳涯心這才出口叫停:“非要我去嗎?”


    “不然呢?你爺爺為你準備了多少年?而我們呢?”孟文昊一個一個指,先從自己開始:“我是個文人,而他是個生意人,你又忍心讓一個小女孩跟熊姐打嗎?”


    柳涯心看向戴依風的眼神充滿了希望,然而戴依風給了他最後一擊:“我?我爹死之前,我沒法出現在台麵上,你懂得。”


    “就算那時候我爹死了,我也肯定忙得很,你們對決我都不一定有時間看。”


    “再說了,我也不敢跟熊妹強嘴啊。”


    一邊說著,戴依風還一邊偷笑眨眼,卻使柳涯心絕望了。


    “那其他十古氏呢?”柳涯心仍心存僥幸。


    “牧家那個小弟弟倒是可以幫你,但隻是幫你壯壯聲勢,決鬥是肯定要你跟熊姐單挑的。”孟文昊的嘴角浮現一絲笑意。


    “玩我呢吧!”柳涯心絲毫不覺得自己能贏,他和熊家武力上的差距,就像熊家和他柳家在天寶上的差距一樣。


    柳涯心知道,在天寶一門,其他十古氏九家聯合起來,也抵不過柳家的九牛一毛,而如今卻隻有十古氏之五,哦,不對,是四個半。


    “放心吧,你盡力就好。”孟文昊拍拍柳涯心的肩膀。


    “這個計劃之所以是最穩妥,就是因為即使失敗了,也有反敗為勝的餘地。”


    柳涯心衝著孟文昊翻了一個白眼,說道:“合著你們就沒想過我能贏,這個‘完美’計劃原來是從我挨打開始的嗎?”


    “其他四家十古氏呢,能不能拉攏過來?”周公明憋住笑意,問向孟文昊。


    “雷家神龍見首不見尾,誰都找不到雷哥,但按照慣例,估計是中立吧。”戴依風卻首先插話道。


    孟文昊點點頭:“牧家那個牧浩軒弟弟,估計會幫柳弟一把,畢竟他們關係一直都不錯。”


    “那麽,就是最重要的了——鄭家。”周公明臉色突然有些陰沉。


    “恩,鄭大哥的話,我可以讓他中立,但實在不好拉攏。”孟文昊的口舌就是他的利器,但此時的他顯然也有些捉襟見肘。


    “理解,鄭大哥……確實有些麻煩。”戴依風也歎了口氣。


    柳涯心知道他們在歎什麽氣,也知道鄭家的分量。


    天國地下的統治者、台麵上的獨權者、無冕之天帝、天帝之影……


    鄭家有著各種各樣的稱號,都彰顯著鄭家在十古氏中無與倫比的地位。


    鄭家沒有任何賺錢的營生,收入全靠周家。


    他們的職責隻有一個——管理、協調所有十古氏,做這九匹猛虎的馴養員。


    如果說鄭家有什麽擅長的地方,大概隻有管理一道吧。


    畢竟這麽大的天國都讓他們管理得井井有條,百萬年來都沒有誕生能威脅十古氏地位的存在。


    而如果說十古氏內部矛盾,真的大到了要進行神決才能解決問題,可以說是鄭家的絕對失職,鄭家要向天帝負荊請罪。


    畢竟這次行動,相當於幾家十古氏對另外幾家進行討伐。


    能讓鄭家中立,已經是神跡了。


    “如果鄭家保持中立的話,那沈家即使討厭我柳家,也會選擇中立吧。”柳涯心想到。


    這就是鄭家,十古氏大決策的定心丸,是所有搖擺不定的家族之燈塔。


    “恩,那暫時就這麽說定了,柳弟,辛苦你了!”孟文昊拍拍柳涯心的肩膀。


    “我……我覺得我不行,孟哥難道你能算出一絲勝機?”柳涯心完全不知道怎麽贏。


    場麵不得不再一次沉默,雖然這是必須麵對的未來,但沒人想談論這麽絕望的事。


    “我不想說的太失禮,”周公明打斷了沉寂,打趣地笑說道:“我會為你準備好後事。”


    這還不失禮?柳涯心瞪了周公明一眼。


    “其實,”還是孟文昊緊接著開口了:“我也沒指望你能贏,之所以選你,還有另一部分原因。”


    看到周公明和戴依風都在低著頭,柳涯心知道肯定不是什麽好理由。


    “什麽理由?”基於好奇心,柳涯心還是問出口了。


    “隻有你對戰熊姐,她才可能不下重手,並且做出改變!”孟文昊此刻也有些臉紅。


    “這是為何?”


    “你是熊姐在十古氏內最無法下手的人!”


    孟文昊說著低下頭,似是為自己的無恥計劃而感到羞惱。


    “啥?”柳涯心一想到那個暴力的姐姐,槍尖劃過柳涯心的鼻尖,至今心有餘悸。


    “你已經脫離天兆城太久了,幾乎忘了你小時候的一些事。”


    柳涯心翻了孟文昊一個白眼。


    搞得你比我大很多似的!


    “你難道不知道,原來她對你有多寵溺?”


    孟文昊裝作看不見,笑著說道,似是對無恥這件事釋然了。


    哦?可我們也沒見過幾麵啊?柳涯心完全不知道寵從何來。


    “這不僅得益於熊家和柳家的友好關係,更是因為她內心的空虛。”孟文昊逐步解釋道。


    “熊家追求武道之巔峰,情感是被壓在最底下的,然而人焉能無情,你給了她最好的理由。”


    “什麽理由?”柳涯心問道。


    “後勤保障啊,還有比這更能激發出一個強大戰士的愛護之情嗎?”孟文昊說的話很有道理,他說的話一直都很有道理,但柳涯心卻完全無感。


    小時候的記憶幾乎模糊,而那時候反而是他和熊亦玉相處最多的時候。


    “如果我猜的沒錯,熊姐去惡界之前應該去過你那了吧?”孟文昊發問到。


    柳涯心點點頭。孟文昊進一步追問:“她是不是想讓你給她選一件趁手的兵器?”


    廢話嘛!熊家去找柳家可不就是選兵器嘛!難道還能讓我給她選衣服?


    柳涯心微怒,但還是點點頭。


    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她沒有把你打暈然後搶走吧?”周公明試探的問道。


    “她敢?!”柳涯心拍桌而起,熊家與柳家平級,她怎麽可能會幹這種事!


    周公明和唐青絲麵麵相覷,最後周公明歎了口氣,說道:“她敢!”


    孟文昊接過話頭:“在她臨走之前,幾乎教訓個遍,除了你,牧弟也是因為你,少挨了幾下,搶個聖獸當坐騎就走了。”


    “周公明和唐妹都是直接被打暈,把他們收藏的惡界貨幣和醫療物資帶走了一部分。”孟文昊苦笑道:“我還好,至少我跟戰鬥沒關係,所以我也躲過一劫。”


    熊姐真特麽猛啊!柳涯心內心也有一絲僥幸的開心,悻悻地坐下發問道:“你們為啥不找鄭大哥評理啊?暈過去多危險啊!”


    周公明迴應道:“熊姐也沒有惡意,這就是他們熊家的交流方式,說是打暈,但熊姐的力道控製得幾乎完美,我完全感受不到痛,就直接暈在她身上,之後被她安全放迴周家。”


    “也就是說,我們暈的這段時間,是熊姐保護的我們,可以說這輩子都沒這麽安全過。”周公明感慨道。


    “她就不能直接要嗎?”柳涯心再次說出了心中困惑。


    “可能……她不知道怎麽開口?”孟文昊撓撓頭,他也不敢確定。


    同時也透露出一個信息,熊亦玉舍棄了一切,換來武道近乎大成,這無疑又給了柳涯心致命一擊。


    “隻有你,熊姐才是鼓起勇氣跟你商量著來的,她對你下不去手,這就是我另一個考慮。”孟文昊轉頭看向柳涯心,眼神中充滿了期待。


    “好吧,這事我接了!”柳涯心歎口氣,這事好像確實隻有自己能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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