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金鑾殿上,太子朱慈烺和文武百官都非常緊張。


    大明開國幾百年來,至少都城遷到北平之後,也就隻發生過一次京師兵變。那一次兵變,換了個皇帝。


    如今京師竟然又發生了兵變,這是不是意味著又有一場大亂?


    朱慈烺第一次在金鑾殿上主持朝議,他父皇剛離開皇宮不久就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真有點六神無主,不知道該怎麽辦好?


    好在他父皇離開之前,已經告訴他可以信任三個內閣輔臣,他就隻能依賴這三個人了。


    和他們三個商量之後,朱慈烺便派出了軍隊鎮壓,一口氣把信任的幾個人都派了出去。


    此時,新任內閣首輔範景文忽然“啊呀”一聲,然後急忙向朱慈烺奏道:“殿下,還須穩定城中局勢,必須全麵戒嚴,防止騷亂蔓延以至於整個京師陷入動亂之中!”


    頓了頓,他又馬上檢討道:“都是微臣思慮不周,之前隻考慮鎮壓叛亂和陛下安危,把這事給忘了!”


    金鑾殿上一得到消息之後,就立刻審訊三個國公,然後派出可以信任的將領帶著軍隊去平叛,又考慮到皇帝的安危,急忙讓最信得過的王承恩趕去護駕。


    忙完了這些之後,有帶兵經驗的範景文這才想起,京師各衙門的文武官員都在金鑾殿上,京師治安沒人管,突發兵變情況下,不但兵卒可能造成騷亂,京師中的一些地痞也很可能會趁機作亂,京師必將大亂。


    京師有叛亂,本就人心惶惶,如果亂象一旦波及全城,這個後果是難以想象,更是難以承受的!


    這麽想著,他立刻又奏道:“殿下,當立刻讓五城兵馬司指揮和順天府尹及各縣縣令返迴衙門,立刻戒嚴京師,穩住局麵!”


    朱慈烺聽了,有些猶豫地說道:“孤不知道他們是否忠心?”


    按照父皇的說法,京師城破,大部分官員都沒對朱家盡忠。此時鬧出兵變,萬一這些人其實也是有參與的,放他們迴去的話,隻會造成更大的叛變吧?


    範景文一聽,頓時一愣,他可不敢保證太子殿下是杞人憂天了!事發之前,誰能想到三個國公會謀反?


    順天府尹的級別比較高,站在前麵一些,能聽到首輔和太子殿下的對話,連忙出列,跪奏道:“殿下,微臣對朝廷忠心耿耿,天地可鑒!”


    聽到這話,被重點看押的朱純臣、徐允禎等人也立刻跟著喊冤,說他們絕對沒有叛亂。


    被他們這麽一鬧,朱慈烺就更分不清,在這種緊張局勢下,哪些臣子可以相信,哪些臣子不能相信!一旦判斷錯了,後果是非常嚴重的。


    範景文畢竟還是有能力的,他知道再拖下去,等到全城都亂了就真的沒法收拾,便立刻奏道:“殿下能信誰?當可派誰去,拖不得了!”


    朱慈烺一聽,馬上便迴答道:“昨日父皇召見過的那些人,都是能為國盡忠的,可信!”


    一聽這話,所有人都不由得一愣,原來昨天被皇帝召見的人,還有這麽一個說法?


    然後他們又發現,皇帝昨天召見了武將、勳貴,好像就沒有文官,於是,又有些傻眼。


    按照這個意思,該不會文官就沒一個被皇帝信任的了?但是好像也不應該啊,皇帝出城之前,還點了三個內閣輔臣的名!


    範景文這時候也管不了其他,立刻讓朱慈烺說出哪些人在昨天被召見過,也好安排他們去接管京師治安。


    結果沒想到,皇帝昨天召見過的那些人,基本上都被皇帝賦予了要職,不是已經被派出去了,就是身負守護紫禁城的重任。最終的結果,在昨天被皇帝召見過的人手中,竟然無人可派!


    這一刻,別人不知道,就朱慈烺來說,他是真的體會到了,當一個皇帝真的好難,如何識人,根本就沒個頭緒!


    大殿之內,就一個範景文是可以信任的,但是大殿裏也需要首輔坐鎮,不可能派出去。


    怎麽辦?


    大冷的天,朱慈烺也急出一身汗了。


    正在這時,有內侍匆匆入內,向朱慈烺稟告道:“陛下領兵進城,已平定叛亂,傳旨殿下領文武百官於午門集合。”


    朱慈烺一聽,頓時鬆了口氣,還好還好,父皇出手了!


    而範景文這邊,卻很是吃驚。金鑾殿上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結果皇帝已經領兵把叛亂給平定了?


    皇帝以前可是從來沒帶過兵,他是怎麽做到這麽快就平定了叛亂?


    別人以為隻要是皇帝,一道旨意就能帶兵,一聲令下,當兵的就能聽話,可在有帶兵經驗的範景文看來,這種情況是很不現實的,特別是近幾年來,這個兵是越來越難帶的!


    這一刻,他忽然有些相信,或者當今皇帝真的被太祖皇帝指點過了,要不然就是有帶兵天賦,知道怎麽讓當兵的都能聽話!


    如果是這樣的話,皇帝之前在金鑾殿上說要親自領兵平定天下,那還真的有點希望?


    這麽想著,他便陪同太子殿下,並金鑾殿上的文武百官,全都轉移去午門那邊。


    另外一邊,監督發軍餉的內閣輔臣蔣德璟,眼看著皇帝領兵進城,說實話,他是很擔心的。


    真的是沒想到,京師城裏竟然會有叛亂發生。雖然他沒有領兵過,但是他這兩年核查兵備情況,由此知道一旦有兵災,那鐵定會是一場大亂的!


    不說擔心自己府裏會不會被波及,就隻是擔心局麵變得不可收拾,就讓他有點如坐針氈。


    不過皇帝讓他結清了欠餉,把這些薊鎮軍卒都登記在冊之後再領兵進城,他感覺也是有必要的。


    邊軍進京師,要是不能約束的話,反而可能會導致京師城裏更亂!


    可是,蔣德璟也還是沒底,就算給這些邊軍都結清了欠餉,又登記在冊了,進城之後他們看到一團亂,會不會趁機也劫掠繁華的京師,這未必就沒可能發生?


    猶豫,焦慮,煩躁等等情緒,在蔣德璟身上不斷體現出來,以至於他不斷地催促加快結清欠餉,登記名冊的速度。隻有城裏還沒有大亂的情況下,領兵進城,才可能讓邊軍不至於不聽軍令,參與到混亂中。


    “真是,不知道城裏情況怎麽樣,也不派人隨時保持聯係!”


    “皇上還是不會帶兵啊,好歹派人傳遞下消息,這樣城外這邊也好及時增援!隻是讓自己領兵去午門,他就那麽有把握能立刻把叛亂鎮壓下去?”


    “不行,得派人去看城裏情況,要不然太沒底了!”


    想著這些,蔣德璟終於忍不住向城裏派出了一隊騎兵去打聽消息。


    結果,讓他想不到的是,剛進城沒多久的騎兵,竟然又快馬返迴迴來,頓時就嚇了他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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