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不要緊張,說到底,你不就是想要迴鶻王的位置嗎?


    如今 ,迴鶻王對二殿下洛君安頗有好感,二殿下的母族 ,越發強盛。


    比起來你被養在王後的身邊,自是更有幾分勝算!


    若是太子殿下肯與朕合作,那就不一樣了!”


    思忖再三,洛君南還是開口:“你想要孤做什麽!”


    “聽聞,太子殿下手上,握著十萬精兵的虎符!”


    洛君南瞬間緊張。


    “你……休想打孤手上兵權的主意!”


    文帝笑著坐下來:“太子殿下,還是好好考慮一下吧,朕不貪心,隻借四萬精兵!


    隻要那些屢屢犯我邊境的大齊軍隊 ,退兵百裏之外,朕便答應太子,善待水遙公主與她腹中孩兒!


    順便,將太子殿下平安送返迴鶻!


    如何?”


    見洛君南遲疑,文帝便又繼續道:“倘若太子殿下不願意,那朕便去找阿猛將軍,他不過一個好色之徒,朕有的是法子,讓他交出手上的虎符!


    到時候,太子殿下便踏踏實實的留在大雍朝做質子,也不是不可……”


    洛君南咬牙:“好,孤答應你!


    皇上說話,一言九鼎!”


    “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口說無憑,立字為據!”


    文帝爽朗的揮毫潑墨,很快便將一份借兵文書擬好,洛君南細細的端詳,確定無疑,雙方便簽下了名字!


    洛君南雖不情願,卻還是拿出了一枚璽印 交給了文帝。


    洛君南被送迴天香閣之時,迴鶻隨行而來的人早就逃竄了!


    到了最後,竟隻剩下洛君南與洛水遙兄妹二人,被留在了這裏!


    洛君南悔不當初!


    秦嫵入宮,又給太後做了詳細的檢查,給她將身子調理的同時,又和太後說明了她此刻身體的症狀。


    太後倒是個心胸豁達的,並沒有因為她的病情,而諱疾忌醫,反倒是一臉坦然。


    “哀家如今已經過了風華正茂的年,有與沒有又有何區別?”


    秦嫵想了千百次的安撫之詞,就那麽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嚨!


    “太後娘娘能這麽想,自是最好的!


    那我就盡快安排給您做手術?”


    太後頷首:“哀家信任你,你看著安排便可!


    不過,哀家還有一件事情,想與你商量……”


    “太後娘娘但說無妨!”


    “胡太醫說,豫南王那一條胳膊傷勢嚴重,已經沒有治愈的可能……


    阿嫵,哀家知曉,那混賬東西做了許多傷害你的事,可就算看在哀家的麵子上,你能否去幫他看看……


    他還年輕,若真廢了那一條胳膊,日後該如何是好?


    他已經失去了骨肉,若是在失了這一條胳膊,這對他的打擊也太過沉重了……”


    秦嫵思忖許久,看著太後一臉懇求,最終還是勉為其難的點頭答應:“那今日離宮 ,阿嫵便去王爺府上 為他診治!”


    太後原本滿是愁容的臉上,瞬間都是欣喜。


    秦嫵離開了宮中,便來到了豫南王府上。


    自從大婚那一日,洛水遙便被軟禁起來,迴鶻的精兵,被悉數圍剿之後,迴鶻的那些使臣,洛君南的心腹,全都逃竄了。


    赫連夙這幾日,都在帶人追捕,三三兩兩的已經將人帶迴來不少。


    唯獨洛君南身邊的謀士顧遜之,至今不見蹤影。


    大理寺審訊那些人的時候,孟淮又叫人去請柳元箬。


    上一次,他可是見識過柳元箬的丹青!


    惟妙惟肖,已經到了栩栩如生的地步!


    柳元箬幫忙,將顧遜之的畫像,畫好之後,便開始讓人拿著畫像,更大範圍的抓捕此人。


    孟淮將一杯熱茶,遞給了柳元箬:“聽榮安縣主說,你喜歡陳皮白茶!


    這是我特地命人給您尋來的五年陳皮,柳姑娘嚐嚐,味道可對!”


    柳元箬臉頰微微發燙,卻還是對著孟淮行了一禮:“謝過孟大人!”


    孟淮的表情,依舊冷漠,讓人覺得疏離冰涼。


    “柳姑娘對我有救命之,這都是孟某應該做的!


    對了,有一事還要與柳姑娘說一聲!”


    “何事?”


    “柳大人府上的三小姐不是與榮王府上的陌世子有婚約嗎?”


    “嗯,原是訂了下個月的初四成婚 ,孟大人忽然提及此 所示為何!”


    “不日前,小河沿村有人報官,說是一家農婦,毒害了家中的婆母夫君,上上下下大概有十餘口人!


    那毒害全家的婦人,被關押在大牢之中,口口聲聲說自己是柳大人府上的三小姐,是被拍花子的賣到那戶農家的……”


    細細審問過後,孟淮也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了解了個大致。


    那陌世子原本是要隨著榮王一同去酈州的封地,因走得匆忙,與柳依依的婚事,也就被暫時耽擱了!


    不過柳依依不舍與陌世子分開,便想要隨著他一同去封地。


    不曾想,那陌世子,是個花心紈絝的,很快便就厭倦了柳依依!


    一日,柳依依一眼撞見陌世子,正在與貼身的丫鬟“騎馬”,好不風流快活!


    失去理智的柳依依,衝上去就將那丫頭狠狠的扯下來,順勢給了陌世子一個耳光!


    陌世子勃然大怒,便將人打暈了,賣到了小河沿村的一戶農家。


    這戶農家的婆婆,尖酸刻薄,是個難相與的厲害角色,那男人是個老光棍兒,隻因脾氣暴虐成性,前前後後打死了三個婆娘!


    如今,與家中的兄弟弟妹同住在一起。


    陌世子命人,將柳依依賣給了這老光棍兒,便堂而皇之的離開了!


    柳依依想要逃跑,被捉住之後換來的就是一頓毒打,三日之後,終是熬不住了,隻得妥協。


    在那老光棍,又一次獸性大發之後,不看收入的柳依依,便將一家幾口的飯食之中,下了耗子藥!


    導致那農家上下十幾口斃命!


    案件太過於轟動,柳依依被扭送進了大理寺,孟淮負責審訊這個案子。


    “柳姑娘,這件事情,我已經通知了柳大人,若他們想要來牢獄之中,看望柳三小姐……”


    柳元箬從始至終麵不改色。


    “孟大人不必賣給我這個麵子,案子的審訊,還是按照大理寺的規章流程進行才好!


    畢竟是十幾條人命,大人不必為了我這般!”


    柳元箬的正直,令孟淮欽佩,說實話,前幾日當他得知,柳依依是柳元箬的妹妹,也曾有過猶豫躊躇。


    柳元箬於他有恩,倘若她開了口,讓他行個方便。


    念著救命之恩,孟淮自然也不能推辭,可他是個有原則之人,若是為了償還恩情,而違背自己的原則,孟淮自是不願!


    如此便就兩難了!


    沒想到,柳元箬竟然如此深明大義!


    “姑娘這般深明大義,孟某佩服!”


    柳元箬被他這般誇獎,臉上不由的浮現出一抹潮紅。


    兩人又聊了幾句,柳元箬便告辭離開!


    孟淮將人送到了門口,看著柳元箬離去的背影,他的嘴角不自覺得上揚。


    一旁的張捕頭看了,都頗為震驚。


    這一幕剛好落在不遠處,轎輦當中的柳大人眼中!


    那不是那個逆女?


    她何時認識孟淮的!


    看樣子,二人相當熟稔!


    這些日子,為了柳依依的事,他三番五次的來大理寺,都碰了鼻子灰,沒想到,柳元箬竟然與那孟淮熟識!


    如此說來,柳依依也不是全然沒有希望!


    柳元箬離開了大理寺,正準備去一趟霓裳坊,最近她在和巧娘學習雙麵刺繡夢,巧娘都說她心靈手巧,學得很快。


    巧娘生了一個小男孩,如今已經是三個月大,小家夥名喚壯哥,黑葡萄似的眼珠子,長得結結實實的。


    柳大人眼見著柳元箬,進入了霓裳坊,不由得蹙眉。


    這死丫頭以前在家中一直都是唯唯諾諾乖巧懂事,後來忽然間變得忤逆,頂撞,聽柳丞澤說,柳元箬與柳元懿,並沒有住在柳府在外的莊子上。


    而是住在榮安縣主的紫雲山莊!


    說到底也是因為與榮安縣主在一起之後,柳元箬才開始發生了改變!


    想到了這裏,柳大人的臉上,瞬間都是憤怒。


    潛邸


    太上皇正在練字,坐在一旁秦嫵,手托著下巴,正看著手裏的書信。


    見她眉宇之間帶著幾分愁容,赫連夙便放下了手上的書卷,走到了她麵前。


    “怎麽了?眉頭又擰成了疙瘩?”


    秦嫵將手上的書信,遞給了赫連夙:“這孟二終是來信了!


    隻是……


    你自己看看吧!”


    信中提到,他如今正在關外,眼前關外的勢頭很不好,迴鶻屢屢來犯,眼見著,即將發生戰爭。


    關外苦寒,百姓民不聊生,生活上更是缺衣少食!


    就連數萬大軍,麵臨的也是這般境地!


    他在信中,與秦嫵商量,關於買賣糧食的事情!


    秦嫵的眉頭,擰的更緊了!


    “這孟二,雖平常紈絝,可關鍵時刻卻是個大義的!


    如今已過了秋收之際,糧食會充盈一些!


    相信皇上也會有應對之法!”


    秦嫵頷首,卻還是擔憂道:“哎,為何人一出生,便會有戰爭!


    為何不能和平相處,一定要兵戎相見!”


    “自古以來,數國鼎立,都會有這樣的局勢!


    如今,大雍朝處於弱勢,皇上牽製住了迴鶻太子,又從他手中取得了四萬精兵,相信迴鶻王一時半刻也不敢出兵!”


    秦嫵看向赫連夙,好看的星眸當中,波光粼粼:“皇上借的那四萬精兵,隻怕不是抵禦大齊吧!”


    赫連夙笑的深沉:“阿嫵還真是聰明!如今,大雍朝最大的敵人,並不是迴鶻!


    而是隨時準備伺機而動的南嶼!


    南嶼國狼子野心,早就有吞大雍朝的想法!


    私底下,更是與迴鶻小動作不斷!”


    秦嫵瞬間明白了什麽:“皇上是想要給南嶼國一種錯覺,迴鶻與大雍朝如今形成了友好關係,一同抵製南嶼國?!”


    赫連夙臉上的笑意更甚:“你說你這麽聰明,豫南王當初可真是瞎了眼!


    竟然瞧不上你,反而看上了燕茴兒那蠢鈍的貨!


    不過,也得虧了他眼瞎,如若不然,我又怎會撿到寶!”


    赫連夙的語氣裏,滿是小人得誌,秦嫵笑而不語。


    赫連夙卻將她手中的書信,抽走,折好,放在了桌子上,隨後握住了秦嫵的手,輕聲說道:“帶你去個有意思的地方!”


    “去哪兒?”


    “去了你便知曉!”


    赫連夙賣了關子,伸手握住了秦嫵有一些冰涼的,一同離開潛邸。


    他們二人,一路來到了香火鼎盛的護國寺,秦嫵有一些錯愕:“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


    “你可知,當初為何皇兄過世,沒有讓文帝登基,而是選擇了我?”


    秦嫵好奇:“難道不是因為當時文帝年幼,需要你這個叔父替他鏟平一切?”


    “自然不是!”


    赫連夙輕聲道:“我的生母,隻是浣衣局的宮女,被醉酒的父皇寵幸之後,便有了我!”


    秦嫵錯愕,用一種詫異的眼神,看著身邊語態平和的男人。


    有這樣一個女人孕育的孩子,便是身為九五至尊的恥辱!


    赫連夙依稀記得年幼時,宮裏的飯是涼的 ,冬日裏的銀絲毯,是別的宮裏的娘娘!


    他與他的生母,在人吃人不吐骨頭的後宮當中,苦苦掙紮。


    他依舊那麽熾熱的愛著她!


    隻可惜,自他記事之後,赫連夙便成為了她爭寵的手段!


    他自幼體弱,她卻說,小孩子受些傷凍,容易將養!


    直到有一次,父皇親眼目睹了他高燒驚厥,便因此斥責了母妃!


    從那以後,父皇對這個像極了他的孩子,多了幾分疼惜與憐憫!


    偶爾也會查他的功課!


    母妃至此便陷入了瘋魔,酷暑當頭,他渾身上下纏繞著厚厚的棉被,捂的生了暑,一次又一次的暈厥!


    冬日裏,他便被母妃,牽扯到廊下,一盆接一盆的冷水,從頭澆下來!


    赫連夙凍得瑟瑟發抖,嘴唇都是青紫的!


    隨後便是高熱不退,一場大病。


    隻有這樣,父皇才會多看他們一眼,給她幾分寵愛!


    這樣的折磨,周而複始。


    一日不減!


    一直到了後來,她消失了!


    就這麽平白無故的消失了!


    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赫連夙到底是個爭氣的,不管是君子四藝,還是做學問,都是眾多皇子中的佼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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