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有個人說是要見您…”一名戈什哈來到阿濟格跟前說道。


    “哦?什麽人?”阿濟格很奇怪,在這深入明國的天津衛,什麽人想要見自己?


    “不知道,來人一身黑衣,說是從城裏來的。”


    “城裏來的?快帶過來!”阿濟格聞言精神一振。他知道機會來了,從努爾哈赤時代,後金確實在野戰中非常厲害,但是麵對堅固的城池,後金一向都是攻擊乏術。不僅如此,就連努爾哈赤本人,都死在了明軍的堅城加大炮戰術下。


    不多時一名黑衣人來到阿濟格跟前,行禮道:“小人梁淡紫拜見王爺!”


    “你是…”


    “小人是總兵巢丕昌大人帳下的親兵,特來拜見大金國武英郡王,表達總兵大人棄暗投明,願為大金國勇士開城,投入大金國之意。”梁淡紫說道。


    “哦?你是漢人嗎?”阿濟格問道。


    “王爺,小人是貨真價實的漢人,但我家總兵大人早就看不慣明庭腐朽,有意投奔大金國卻苦於沒有機會。天津衛離大金國又遠隔千裏,今日大金國王師來到,特遣小人前來,商討獻城一事。”梁淡紫看出了阿濟格的疑惑,又一次誠懇的解釋道。


    “那…你讓本王如何相信你?”阿濟格緊盯著梁淡紫的雙眼問道。


    “王爺請放心,事成之前,小人不離大金軍營半步,如有虛假王爺盡可以拿小人的項上人頭。”


    “好!”阿濟格一拍大腿,接著吩咐道:“來人,帶梁軍校下去酒肉款待。”


    “嗻!”一名戈什哈領命。


    天津衛北門…


    “去去去,趕緊到城牆上幫著守城去,躲在門洞裏幹什麽?”總兵巢丕昌手持寶劍,惡狠狠的訓斥著守衛北城門的天津右衛官兵。


    “巢總兵?您怎麽來到這裏了?”守城門的小旗官疑惑著問道。


    “本官帶著義勇接替你們守衛城門,你們統統上城去,幫助你們龔參將守城去!”巢丕昌說完指了指身後的一百多個丁府的家丁。


    小旗官一看是總兵大人親自帶來的人,又是人數不少,一百多人守著個城門綽綽有餘,也就沒再說什麽,帶著手下的十個弟兄就上了城牆。


    而在另一端的南城門,漢軍旗士兵已經數次突破了城牆,但是都被守城官兵給殺了下去。天津衛官兵和錦衣衛也付出了不小的傷亡,城內的民房都布滿了傷兵,戰死的士兵沒有時間抬下去,而輕傷的士兵在簡單的包紮一下傷口後,又都返迴了城牆。所有人似乎都殺紅了眼睛,不管是漢軍旗還是天津衛官兵或者是錦衣衛,每個人都在拚命的將手中的兵器砍向對手,城牆上每分鍾都有人倒下,鮮血順著石階流淌,滲入磚縫,流向城下…


    東門的主戰場更是兇險,阿濟格派出了鑲白旗的白甲兵用弓箭掩護攻城士兵。城上的弗朗機炮,已經由於攻上來的漢軍旗士兵越來越多而沒有機會發炮。彭學富自己身上也中了兩處刀傷,卻仍然滿臉是血的大唿酣戰。祁無慮手提一柄斬馬刀,接連砍死了十幾個敵兵。但很多的漢軍旗士兵從城牆上越過,天津衛官兵的傷亡越來越大。


    目前彭學富的天津衛官兵傷亡已經達到兩千多人,剩下的一半帶傷。宋新的天津左衛官兵也戰死了一千八百多人,另有一千多人受傷。龔濟民這邊的北門稍好,但是陣亡人數也達到了七百多。


    天津三衛,每個衛額定有兵5600人。不同於其它衛所軍的懈怠,天津衛由於地理位置特殊,每次對外作戰都有天津衛軍戶被征調。所以天津衛在其間又經過了好幾次補兵。並且一直保持著一定的戰鬥力。


    從永樂年間開始,那時候永樂大帝沒事就喜歡親征拿蒙古韃子練手。人家別的皇帝休閑的時候打獵,永樂皇帝休閑的時候砍人。每次出征,京城的錦衣衛就會緹騎四出,前往北直隸各個衛所調兵,一個拴著紅綢的銅牌就會出現在每一個軍戶的家裏。軍戶家裏自己決定由哪位男丁出征。軍戶一般都會有朝廷發下來的鴛鴦戰襖和盔甲,然後再拿上祖傳的兵器,騎上馬政規定的必須畜養的戰馬,跟隨大軍出征。早期的軍戶除了種植軍田,就是參加衛所裏組織的軍事操練。直到土木堡一戰明軍精銳在關外全軍覆沒,北方各地的衛所兵也損失了不少精銳。從此衛所開始走上了下坡路。各地的軍田開始被將領侵占,軍戶逐漸變為將領的佃農。再也沒有了之前的軍事操練,衛所的指揮使們沉迷於吃空額。將領們拚命的盤剝欺壓士兵衛所兵從之前的國之柱石,逐漸的變成了窮的叮當響的叫花子。


    在全國衛所敗壞的大趨勢下,隻有天津衛,由於特殊的地理位置,始終被明朝政府所重視。萬曆年間,明朝皇帝發大軍抗倭元朝。遼東名將李如鬆率領當時名震天下的遼東鐵騎,迎戰倭國茭白豐臣秀吉的15萬百勝之師。之後又發生了第二次明倭朝鮮戰爭,兩次大戰,天津衛都作為海路的重要港口,承載了從軍事後勤到兵源輸送的重要作用。直到萬曆末年,遼東薩爾滸大戰失敗後,天津衛滿城帶孝,家家素縞。朝廷不得不再次從山東、淮西和江浙一帶向天津衛補兵,至此,天津三衛的戰備始終處於一個比較高的級別。所以不同於其它衛所,天津三衛現在是參將領兵,而不是像其它衛所一樣最高長官是衛指揮使。


    看著城下越來越多的敵兵,祁無慮對李昊說道:“老六,讓弟兄們扔炸藥包吧!”


    “好嘞,大哥!”李昊應了一聲,就抱起一個炸藥包跑向城牆邊。邊跑邊喊:“修羅營的!炸藥包!”


    立刻就有幾十個火槍兵心領神會的跑到後麵,拿起之前就捆好的炸藥包向著城牆下密集的人群扔過去…


    轟轟轟轟轟轟…


    爆炸聲震耳欲聾,很多人的耳朵在這一刹那短暫的失聰…


    鮑敬從地上爬起來,抖落身上的黑土渣子,腦袋有點暈乎乎的,世界也變得安靜。剛才還在護城河邊指揮軍隊攻城的他記得,他的士兵都已經攻上去了,天津衛旦夕可下。


    但是定下神來後,眼前的景象使他的一顆心沉到了穀底,眼前是一片血紅的修羅場。滿地的殘肢斷臂,還能爬動的半截人體,拚命的想把自己的下半身和上半身連在一起的哭泣的士兵,以及鮑敬在聽力逐漸恢複之後,聽到的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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