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鳳殿內,一道極其虛弱的聲音自床上傳來


    “小六,小六子……”


    不知喊了多久,一個端著湯藥的太監急匆匆地闖了進去


    “帝夫殿下!小的在,小的在!您可千萬別從床上起來,多養足一下精神吧。”


    “無,咳咳,咳咳咳咳,無礙……”


    “要小的說,那老禿頭就是一庸醫,吃了她的藥後,帝夫殿下不僅沒有好轉,反而一天不如一天,要不,咱們幹脆別喝了吧……”


    房子國卻連連擺手道:“小,小六子,小,小點聲,這話可千萬不能亂說,劉,劉醫師可是陛下專門為我請的,怎,怎麽可能會害我呢,咳,咳咳咳咳……”


    小六子聽得心裏難受,遂也不顧君臣之分,上前輕拍房子國的後背為其順氣


    “藥,藥……”房子國顫抖著手想要拿過碗,小六子急忙幫其端到麵前


    “帝夫殿下,慢點喝,慢點喝。”


    服侍著房子國將藥喝下並助其躺下後,小六子端起碗,正準備離開,卻聽身後傳來房子國的聲音:“小六子,你說,婉雪她在北疆那邊過得好嗎?”


    小六子腳步一頓,忽然想起房子國久居深宮,對外麵的信息接觸還沒有他們這些下人來得快,遂將步子邁了迴去道:“帝夫殿下,太子殿下她現在闖蕩出一番大名頭啦!


    小的聽小三子跟我說,太子殿下在北疆,親率五千輕騎兵深入洛川部落敵軍後方,大破五萬多名敵人,並且成功活捉了洛川部落的單於,自己毫發無損,聽說此次陛下召她迴京,是想進行大肆嘉獎呢!”


    “咳,你說,咳咳,咳咳咳咳,婉雪她要迴來了?”房子國選擇性地忽略了前半段,對於他來說,孩子的安危永遠都是第一位,能平安迴來就行,無所謂勝仗敗仗


    “是啊,帝夫殿下,小的估摸著,就在這幾天了。”


    “好,好啊!咳咳……”房子國的眼中恢複了幾絲清明,緊接著他似乎是想起了什麽,又向著小六子詢問道:


    “這,這幾天怎麽沒看見,咳咳,沒看見雅仙?”


    小六子也是倍感疑惑,鳳雅仙是第一個發現房子國異狀的人,為給房子國找到解藥,遂自告奮勇地離宮,距今也快小半個月了,沒有迴來,也沒有一點消息


    為了不讓房子國擔心,小六子隻好睜眼說瞎話道:“三皇女殿下前不久托人告訴小的,說是已經找到治療帝夫殿下的藥了,再過幾日就可以迴來了,帝夫殿下您就放心吧,三皇女殿下她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什麽事的。”


    “那,咳咳,那就好,謝,謝謝你小六子。”


    “帝夫殿下說笑了,這些都是小六子應該做的。”


    從迎鳳殿中走出,小六子的心情很是悲戚,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房子國的狀態非常差,甚至可以說幾乎徘徊在生死邊際之間了,自從鳳文帝讓自己的寵臣寧國惠給房子國進獻補藥之後,房子國的身體狀況那是一日不如一日


    作為房子國身邊的太監,小六子幾乎是第一個覺察的,請了太醫,喝了藥,房子國依舊未有任何起色,小六子也曾拿著那碗補藥私下向太醫詢問裏麵是否有毒,太醫卻鐵青著臉將他罵了一頓,隨後拂袖而去


    光靠自己是肯定幫不了帝夫殿下了,於是一日趁鳳雅仙探望,小六子將自己心中的猜想與鳳雅仙娓娓道出,後者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說是一定要給房子國討個公道後,便怒氣衝衝地奪門而去,但至今杳無音訊


    而現在,帝夫殿下已經快撐不住了,三皇女殿下又遲遲未歸,小六子隻能希望太子殿下能早日迴來了


    ……


    京都郊外,一處隱秘的房屋內


    “你們到底要軟禁我到何時?!”


    “三皇女殿下,這您可就說錯了,我們可沒有‘軟禁’您啊,我們隻是覺得,這裏的風景不錯,想請您在此多逗留幾日罷了。”


    “嗬,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背後是誰,迴去告訴寧國惠,若三日後再不將我放出,那就不要怪我給她安一條‘謀殺皇室宗親’的罪名了,我倒要看看,是她的命硬,還是我的命硬,大不了,我們就來個一換一!”


    那名黑衣人正想安慰鳳雅仙幾句,房間門卻被鳳雅仙猛地關上


    “頭兒,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趕緊迴去通知寧大人,真要出了事,十個腦袋都不夠你我掉的!”


    “是!”


    “等等,迴來!”


    “頭兒,還有什麽吩咐?”


    “等會多叫幾個人迴來幫忙盯著這位三皇女殿下,順便將任何尖銳物品或一起可自殺的東西全部給我收好,聽明白了嗎?”


    “是!頭兒,保證完成任務!”


    ……


    “張大臣,此事我自有分寸,不必為我擔心,對了,不知京都還有其他事情否?”


    張妤熙沉吟了一會,還是決定道出:“這其二,是皇宮內的事,近日聽皇宮內傳言,帝夫殿下身體不適,已經臥病在床有些日子了,陛下特意從太醫院調來禦醫進行醫治,可卻久久沒有任何起色,更有人稱,帝夫殿下的臉色一日難看過一日,恐怕,恐怕……”


    “恐怕什麽?!”鳳婉雪不由得提高了幾分聲調道


    “恐怕,時日無多……”


    “啪嗒”


    一個茶杯被鳳婉雪碰倒在地,她卻仿佛沒有感知一般,直愣愣地癱坐在椅子上


    柯啟鴻見狀,連忙晃了晃鳳婉雪的身子急切道:“殿下,殿下!現在不是驚駭發呆的時候,如今之計,是借著明日早朝返迴宮內,對帝夫殿下進行救治調查。”


    “可,可是,連太醫院的禦醫都醫治不好,我們去又有什麽用呢?”鳳婉雪眼神頹廢道


    “那麽您就要眼睜睜地看著帝夫殿下抱著沒有與你再見一麵的遺憾與不甘逝世嗎?!還是說,您在這傻愣著,帝夫殿下的病就會好?”柯啟鴻苦口婆心地勸道


    “對,迴宮,我要迴宮,我要去看我的父親!”似乎是落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鳳婉雪突而起身,隨即向著門外走去


    “不是,太子殿下你這!咳咳,抱歉哈,張大臣,今天這頓飯吃得有些不盡人意,等改日太子殿下空閑,我一定勸她給您當麵道謝!”柯啟鴻給張妤熙鞠了個躬,隨即也趕忙追了上去


    剩下張妤熙一人拿著茶杯獨飲,片刻後,她似乎想起了什麽,驚歎地喃喃自語道:“想不到,當初的一介狀元娘已經成長至如此地步,當真是‘士別三日,定當刮目相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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